经济史计量研究的基础：统计分析

吴老同时也告诫我们，计量研究是一项要小心谨慎、要下苦功的工作，统计是经济史计量研究的基础。他还身体力行，带领一批经济史专家对近代中国工农交商等各部门的收入、各类资本在不同时期的增长、国内市场的变化等进行了一系列的计量分析，这些分析使人们对近代中国经济史上主要数量关系有了较为清晰而深入的了解。例如，在论及清代国内市场发展时，同为中国社科院经济所中国经济史室的学者2000年出版了两本书，一本论述了清末市场上度量衡混乱等流通“梗阻”（实际上有些“梗阻”是从清前期延续下来的），并指出中国货物由内地运至通商口岸的百里路程运费往往高出出口后万里海运的运费，^[9]强调了当时市场不发展的一面；而另一本书则强调了清前期国内市场发展的一面，^[10]不同的作者观察问题的视角不一样。读者如果要想了解从清前期到近代国内市场发展总的过程，仍然要看吴承明等学者在这方面所做的跨阶段定量分析。吴承明等人在广泛考证了各种资料后指出，粮食、茶叶、蚕茧、棉花等主要农产品的商品值按不变价格计，1840～1894年年均增长率不足1.3%，但比起鸦片战争前已大大加速，1895～1920年年均增长率为1.6%，1920～1936年约为1.8%。他们又用海关的土产埠际贸易统计和历年厘金收入、常关税等还原法估算1870年、1890年、1908年、1920年、1936年五个基期市场商品总值（包括进口货）分别约为10.4、11.7、23.0、66.1、120.2亿两（规元），五个基期之间的年均增长率分别为1.20%、1.14%、6.28%、2.89%。^[11]这些数据使人对中国国内市场不断扩大的状况有了大致清楚的了解。可以说，计量方法已是经济史研究，特别是有关历史连续性的经济史研究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

吴老不主张用数量模型研究经济史，主要是因为数量模型里无“人”，看不见“人”的主观能动性。许老和吴老曾批评说：“从司马迁起，写人物就是中国史学的优良传统。但近代史学，尤其是经济史，似乎丢掉了这个优良传统。”^[12]关于经济史中“人”的研究，实际上内容相当丰富，且符合中央“以人为本”理念，年轻学者在这方面大有可为。

吴老认为，尽管日本COE（Center of Exceuence， COE）项目吸收一些中国教授和中国留日学生参加，但毕竟是日本文部省项目，应当有中国学者自己做的中国长期经济统计研究。他说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也是先由日本学者做的，许老和他下决心要做出更好的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专著，后来这一设想基本实现。吴老强调定量分析要注意可比性，他认为如果不能进行比较，学术价值就要打折扣。因此他建议以生产法为主，计算近代各时期中国GDP。我们认为，GDP估算与货币、物价研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近代中国各阶段各地区各类物价变动极为复杂，特别是20世纪40年代恶性通货膨胀时期物价飞涨，名义GDP与实际GDP变化轨迹相差极大，所以进行中国近代GDP估算一定要特别重视物价的实际变动，否则实际GDP将会有很大误差。近代中国货币运动十分复杂，而现有货币供给研究结论对此估量不足，我们应当根据近代中国货币运动史实，重新研究货币供给机制及货币量等。

【注释】

[1]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179、181、183.

[2]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181.

[3]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189～191.

[4]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214、215、219、221～224、282.

[5]梅文鼎.堑堵测量（卷2）.转引龚书铎主编.中国近代文化概论.北京：中华书局，2002.我还要求研究生在选题原则上要记住清儒顾炎武的名言“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所不可无”。(www.xing528.com)

[6]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281、192.

[7]吴承明.市场·近代化·经济史论.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1996.

[8]吴承明.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248.

[9]汪敬虞主编.中国近代经济史，1895-1927.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102.

[10]详见方行，经君健，魏金玉主编.中国经济通史，清代经济卷（中）.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0.

[11]吴承明.中国资本主义与国内市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王水.评珀金斯关于中国国内贸易量的估计——兼论20世纪初国内市场商品量.北京：中国社会科学，1988（3）；吴承明.近代国内市场商品量的估计.北京：中国经济史研究，1994（4）.

[12]许涤新，吴承明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