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组织改革：推动全球经济发展为重点

世贸组织的成立起源于《马拉喀什建立世界贸易组织协定》。该协定共有16条，规定了世贸组织的建立、范围、职能、组织机构及其与其他组织的关系、预算和会费、地位、决策、修正、加入、退出等内容。世贸组织用于管理“一个完整的、更可行的和持久的多边贸易体制，以包含《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以往贸易自由化努力的结果以及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的全部结果”。

基于以上世贸组织的定义，世贸组织改革可能涉及多个方面和领域。溯本清源，世贸组织是为处理其成员间的贸易关系而提供共同框架的国际组织，包括货物、服务和知识产权等贸易协定，争端解决规则与程序，贸易政策审议机制。世贸组织及其前身关贸总协定通过“互惠互利安排”“实质性削减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消除国际贸易关系中的歧视待遇”三大途径推动了经济全球化进程，这些多边贸易体制的基本原则点燃了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的引擎，推动各国实现经济增长。具体体现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中的法律约束义务成为经济全球化顺利发展的天然屏障。

世贸组织秉承了关贸总协定的目标并从货物贸易领域扩展到服务贸易领域以及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领域，具体包括三个方面：其一，提高生活水平，保证充分就业，保证实际收入和有效需求的大幅稳定增长，以及扩大货物和服务的生产和贸易。其二，依照可持续发展目标，考虑对世界资源的最佳利用，寻求既保护和维护环境，又以与它们各自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需要和关注相一致的方式。其三，保障发展中成员特别是其中的最不发达成员的优先权益，便利这些国家更多参与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增强其国内生产能力、效率和竞争力，在国际贸易增长中获得与其经济发展需要相当的份额。

从经济学看，世贸组织的目标可大致归结为如何有效处置“效率”与“公平”的关系。自由贸易或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重在提高经济全球化的运转效率，自由贸易与重商主义、孤立主义、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等都是对立的。自由贸易是经济全球化的主体，它促进世贸组织成员之间货物及服务流通，削减关税及清除包括进口配额等在内的其他贸易壁垒，促进自然人及资金在世贸组织成员之间自由流动。自由贸易被认为是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因素。从发达国家经济史看，欧美大都推行贸易保护主义以保护本国的制造业、服务业及农业，当它们累积足够财富以确保可从自由贸易得益时，便开始积极推行自由贸易政策，并要求发展中国家同样开放市场。英国在18世纪至19世纪中期便曾推行保护性的工业政策，当英国在经济上拥有领先地位时便开始支持自由贸易。

包含多个主权国家的自由贸易体系起源于16世纪西班牙帝国，西班牙神学家弗朗西斯科·维多利亚（Francisco de Vitoria）第一次提出商业自由和海洋自由概念，因而被一些学者描述为“国际法之父”。然而，英国早期的两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将自由贸易的概念进一步具体化，提出了绝对优势和比较优势等术语并以其论证自由贸易的正当性，他们认为自由贸易是埃及、希腊、罗马等地中海文明以及古代中国地区经济繁荣和文化蓬勃的重要原因[2]。二战后，自由贸易成为经济全球化的灵魂，也是70多年多边贸易体制顺利运转和达成多轮贸易谈判的基石。(www.xing528.com)

在世贸组织语境下，公平贸易或贸易公平则指向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更好地参与世界贸易活动，提高全球贸易市场份额，增加在多边贸易体制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因此，世贸组织的“公平贸易”不同于提倡全球劳工、环保及社会政策公平性并在产品上贴有公平贸易标签的有组织社会运动，也不同于美国特朗普总统声称的世贸组织成员之间实现相互对等关税水平的“公平贸易”[3]。

著名经济学家鲁迪·多恩布什（Rudi Dornbusch）在《通向繁荣之路》一书中指出，环顾这个世界，它看似不动、难以改变，实则不然。只要在最恰当的地方轻轻一推，就可能引爆一次变迁[4]。重新解读并科学定义自由贸易和公平贸易之间的关系，理清公平与效率之间的关系，对发展中国家参与世贸组织改革将有核心价值和重大意义。

在公平与效率的关系上，国内外经济学界有三种不同的主流理论：其一，以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等自由主义者为代表的效率优先论认为，市场机制配置资源的高效率在经济发展中具有优先性，反对政府的任何干预政策，否则损害经济发展；其二，以罗尔斯（J.Rawls）等国家干预主义者为代表的公平优先论认为，国家应干预市场和推行社会福利事业，奉行公平优先的分配政策；其三，以奥肯（Arthur Okun）为代表的公平与效率最优交替论认为，效率与公平同等重要，既要以最小的不公平代价获得最大效率，又要以最小的效率损失获得最大公平，如果效率优先一段时间后，必须换之以公平优先或者相反[5]。上述三种主流观点隐含了一个理论前提，就是将公平与效率视为彼此对立或相互排斥。但在多边贸易体制中，对发展中成员的贸易公平有利于全球贸易自由化的提高和发展，而贸易自由更有利于发展议题的升华和完善，贸易自由和贸易公平之间并不存在两难困境。

任何体制都是集体选择和社会行动的产物，多边贸易体制既是贸易自由的重要基石，也是贸易公平的首要元素。世贸组织改革的目标是推动经济全球化，同时减少收入差距扩大、国别鸿沟拉大的弊端。但世贸组织改革是多边贸易体制的一种新的制度安排，同样应体现效率与公平，既要以提高贸易自由化水平增进多边贸易体制的效率，也应考虑到发展中成员的转型发展和非互惠安排以增进多边贸易体制的公平。世贸组织改革的首要含义是使发展赤字、规则赤字持续改进，以及使更为包容、普惠的经济全球化程度显著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