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仍在调整中：量化分析Ⅱ

客观地说，我们一般对经济全球化的认识停留在道听途说或者感性认识层面。瑞士经济研究所将经济全球化作为全球化的一个组成部分进行解读，在42个变量中，有关经济全球化的变量占了13个，既有贸易全球化，也有金融全球化。在社会全球化、政治全球化中，有一些变量如跨境旅游、国际通话量、高技术产品出口等事实上更多与经济全球化相关。因此，尽管瑞士经济研究所时隔12年后对全球化指数进行了修订，但与我们对经济现实的观感仍有一定距离。一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全球化排名不尽合理，规模小、外向度高的国家和地区的排名较为靠前，而规模较大、参与经济全球化活动较多的国家和地区的排名靠后。当然，排名先后并不能完全说明参与经济全球化的深度和广度，但至少测算经济全球化的指标仍需要改进。

2017年9月27日，世贸组织举办《2017年世界贸易报告》发布仪式。阿泽维多总干事邀请了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和西班牙纳瓦拉大学IESE商学院的潘卡基·格玛沃特（Pankaj Ghemawat）教授参与小组讨论。在世贸组织秘书处会议室，格玛沃特认为，国际社会夸大了对经济全球化的看法，了解经济全球化的本来面貌有助于更好地支持多边贸易体制。

格玛沃特是印度裔美国经济学家，他16岁考入哈佛大学，19岁开始攻读博士，1991年成为哈佛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全职教授。他大部分时间研究经济全球化及其影响，其著作《世界3.0：全球繁荣及其实现方式》、《全球化法则》和《新全球化路线图：动荡时期的持久战略》，阐明了当今影响全球商业的主要趋势，以及经济全球化水平如何变化[9]。2011年他在52岁时创建了两年发布一次的敦豪全球连通性指数（DHL Global Connectedness Index，GCI）。

有别于瑞士经济研究所等其他现有的全球化指数，格玛沃特教授主创的全球连通性指数采用了三维分析方式，主要研究各国跨境交往的深度、经济活动的内外流动和地域分布（广度）。基于对全球跨境的贸易流、成本流、信息流和人流的综合衡量，全球连通性指数显示，2015年经济全球化既有人为夸大之嫌，也没有如同一般认识的停滞之忧，继续保持了扩张的特点。

敦豪集团首席执行官弗兰克·阿佩尔（Frank Appel）就此表示，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压力逐渐增大，国际贸易谈判的阻力也日益增加。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下，全球连通性指数对经济全球化进行了全面并且基于事实的解读，显示了各国在进一步提高其连通性方面的巨大潜能。全球连通性指数表明经济全球化走势并没有逆转，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过去半个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一直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源。受益于经济全球化的宽度和广度，人类生活越来越美好。全球连通性指数预示着国家之间的经济联系具有很大潜力，一个繁荣的世界需要更加频繁和深入的一体化进程。

随着全球连通性指数的发布，经济全球化的未来被不寻常的模糊所笼罩，而《2016年DHL全球连通性指数报告》的副标题就是“模棱两可时代的经济全球化现状”。一般认为，2015年经济全球化处于低潮，经济学家描绘了一幅沮丧的形象，原因在于不同国籍组织关于世界经济和贸易的预测变化，如同天气预报一样，充满混合信号的经济预测数据而非经济现实将我们推向了经济全球化的未知水域。

在这个模棱两可的时代，对经济全球化广泛分歧的预测仍然需要采用最全面和最新的数据和观点，来印证经济全球化是进化或者退化。全球连通性指数侧重于经济事实而不是经济预测，通过追踪2005年至2015年全球140个国家和地区的贸易、资本、信息和人口流动，获得“硬数据”（见图6.1），因为经济全球化的推动者及其批评者倾向于夸大这一现象本身。

图6.1　关于经济全球化的实际场景和受访者感知情况(www.xing528.com)

资料来源：《2016年DHL全球连通性指数报告》。

图6.1表明，经济全球化所涵盖的数据流量太大，这描绘了一个不能忽视的世界，但经济全球化的现实仍远远低于许多受访者的想法。在全球范围内，政策制定者仍然对经济全球化是推进还是逆转产生重大影响。比如，移民问题是英国脱欧辩论的重要话题，根据益普索·莫利（Ipsos Mori）调查机构的一项调查，移民人数占英国人口的实际比例为13％，而受访者认为这个比例约为40％，是实际移民人数的两倍以上。

基于以上背景，格玛沃特教授的全球连通性指数注重以“硬数据”说话。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确严重打击了经济全球化进程，但数据分析表明，经济全球化发展程度已超过了危机前的峰值。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保护主义政策是导致全球贸易增长放缓的主要因素。

外国直接投资流量大幅增加，但它主要是跨国公司的微观经营行为调整而不是新增投资形成的。即使国际信息流经常被夸大，它们仍是经济全球化的一个亮点。由于签证和工作许可限制，国际人口流动仍然相对温和。总而言之，经济全球化并没有像2007年之前那样迅速发展，但现有的证据并未表明它近年来已经逆转。

除了心态变化外，还可以用数据观察经济全球化的走向（见图6.2和图6.3）。经济全球化一般包括四个方面：一是贸易流动（货物、服务）；二是资本流动（FDI、证券投资）；三是信息流动（互联网宽带使用、国际电话通话量、图书贸易量）；四是人员流动（在国外出生的移民数、出入境旅游人数、留学生人数）。2005年以来，贸易、资本、信息和人员流动的曲线比较平行或者显示出向上趋势，其中信息流动明显拉动了经济全球化。因此，格玛沃特教授表示，关于经济全球化的未来走势，如同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所说的，瓦格纳的音乐听起来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差。

图6.2　经济全球化指标（金融和贸易）

图6.3　经济全球化新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