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硝烟散去时,德国许多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国土面积锐减近四分之一,国外资产和国外市场被完全剥夺,工业几乎被摧残。1938年德国实物资本约为4150亿德国马克,而“二战”结束时只剩下1900亿德国马克。失去了经济的支撑,德国又开始制作低价劣质的产品,让德国人引以为傲的“Made in Germany”,被戏称为“bad in Germany”,德国产品回到了粗制滥造的时代。只是这样一个糟糕的时期持续时间很短。
20世纪50年代,联邦德国实施“以质量推动品牌建设,以品牌助推产品出口”的国家质量政策,坚持科技创新,大力推进质量和品牌提升,制造业在战后迅速崛起,进入“经济奇迹”时代。1955年联邦德国工业总产值超过英法,重新跃居资本主义世界中第二工业大国的位置。在经济复兴阶段,特别是在“经济奇迹”中期,德国凭着严谨的态度、先进的技术和严格的管理,源源不断地出口汽车、机床和其他高质量产品。“德国制造”这四个字在很多领域成为高质量的保证,在全球确立了“德国品牌,质量一流”的国家形象。
20世纪80年代,德国和日本同样经历了货币大幅升值,这对以出口为导向的两个国家来说,经济面临巨大压力。再加上全球经济危机冲击,让联邦德国经济雪上加霜,工业生产连续三年下降,就业人数连续三年减少,对外贸易连续三年逆差。1982年10月1日,赫尔穆特·科尔临危受命,出任联邦德国总理。科尔总理在《施政纲领》中宣称:“不要僵硬的结构,而要更多的灵活性,更多自身的主动性和加强竞争能力。”艰难时刻,“现代工业革命的摇篮”英国更多转向金融,日本也采取大量的金融手段,而德国人依然坚守在实体经济中,紧紧盯住质量发展,不断挖掘潜力、自我改造,推进产业结构升级,收缩国家长期补贴的行业,保存有战略需求的部门,对电子、核电站、航空航天等新兴工业进行“有远见的塑形”。德国十分重视制造业的科研创新和成果转化,对研发的投入毫不吝啬,研发经费约占国民生产总值3%,位居世界前列。科研经费企业承担2/3,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为剩下的1/3买单。经过长达7年的结构性调整,德国制造业浴火重生,产能利用率从1982年的75%,提高到了1989年的90%,挺过了难关。1990年,哈佛商学院教授、“竞争战略之父”迈克尔·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中谈论到德国制造业时,这样写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包括日本)能够在如此牢固的国际地位中展示其工业的广度和深度。”
德国格外注重完善制度体系,先后制定了《设备安全法》《产品安全法》等法律,单食品安全就构建了《食品和日用品管理法》《食品卫生管理条例》《HACCP方案》《指导性政策》四大支柱。德国标准化学会每年发布上千个行业标准,其中约90%被欧洲及世界各国采用,完善、统一的行业标准成为德国质量的支撑。2004年初,欧盟国际贸易委员拉米建议,欧盟成员国产品一律不分国别,统统使用“欧盟制造”标志,以便欧盟各国企业公平竞争。德国企业家和政治家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时任德国工业委员会主席若戈夫斯基说:“我们对我们的质量印章感到自豪,我们拒绝使用统一的欧盟生产标志。”2005年德国制定颁布了首部标准化战略,重新定位本国标准和未来方向。严格完善的认证制度是质量的另一个保障,德国有专门对食品的LFGB认证,对元器件产品的TÜV认证,对电器的GS认证,对质量协会的RAL认证,这些认证得到世界消费者的广泛认可。(www.xing528.com)
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股市大跌,金融机构纷纷破产。这场金融海啸进而袭击全球,一个又一个国家先后动荡,英国经济萎缩超过7%,GDP转向负增长;法国公共债务总额接近1.3万亿欧元,相当于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二;冰岛国家破产;西班牙失业率攀升至25%。在这场金融危机中,德国率先复苏,无论是住房价格指数,还是经济增速,不但没有下滑,反而明显上扬,德国成为欧洲经济的火车头和中流砥柱。全世界关注的目光再次落向德国,人们意外地发现,幸免的秘诀竟然是曾经被各国相继放弃的制造业。一次,时任英国首相布莱尔向德国总理默克尔询问经济成功的秘诀,默克尔回答说:“我们至少还在做东西,布莱尔先生。”
德国有一大批这样的中小企业,它们历史悠久,员工流动率非常低,往往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只专注生产某单一专业化产品,不断加强研发投入,极具发展活力和市场应变能力,产品不是靠价格,而是依靠专、精、尖、特的特点和更高价值,成为所在领域的全球领袖。全世界有3000多家“隐形冠军” 企业,其中德国超过50%,其产品以独一无二的技术和高水平的质量,成为无可替代之品,往往占据了全球同类产品市场份额的60%~80%。《南德意志报》称,“德国制造”125年的历史就像一个童话,它是德国在“二战”后崛起的密码,欧债危机中仍一枝独秀的答案。注重质量已经成为德国国民的基本特征,德国人用质量征服了世界,创造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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