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 明
2014年底,我被从北京派驻到钓鱼台酒厂工作。
初来乍到,心理上的冲击和落差还是挺大的。有人问我,不在北京好好的待着,跑来山沟里干什么?我就自嘲道:“花了将近20年时间从村里考到帝都读书,又花了10年在北京工作,结果还是没能站稳脚跟,脚一滑,就到了赤水河谷了。”
在我去贵州之前,我只对孙朋朋有所了解。那时候,他家人在北京出了点事情,向我夫人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后来事情解决了,他居然都没有一个道谢电话。夫人偶然跟我提起孙朋朋,觉得我这个同事很没礼貌。孙朋朋确实给我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我刚到钓鱼台酒厂的时候,孙朋朋在总经办工作,负责人资档案管理。他一个学酿造专业的研究生,怎么去管人资了?我不禁有些好奇。
不过,孙朋友的工作却兢兢业业,把多年积累的一些问题找出来,并且想办法解决,还推动了一些规范性的工作。后来调整他去制曲车间工作,他又把在制曲车间看到的问题,逐一梳理出来。我这才觉得,孙朋朋这个人做事其实很踏实,而且能沉下心来。
一次制曲工艺专题讨论会上,孙朋朋精心准备,用PPT展示,解说逻辑清楚、数据翔实,我甚至觉得,可以当作一篇论文发表。孙朋朋真令我刮目相看了。今年初,孙朋朋被调往新成立的总工办任副主任。短短几年,孙朋朋就成长起来了!
2018年8月,厂里部分工人由于薪资问题起哄怠工,影响了制酒车间的正常生产。为了不耽误制酒生产,同时给予怠工工人一定压力,厂里组织行政后勤人员顶班。
我去8号制酒车间顶班,早上不到6点我就到位了。这时车间主任赵举德也来了,他身材敦实,30来岁的样子。除了我们两个,整个8号制酒车间两个班组,却只来了10来个人。而且还有几个人来了却站在旁边看,不上工。
赵举德和我打了招呼,就默默开始工作,清洁酒甑、检查蒸汽、起窖、打糟、上甑,始终井井有条,就好像这些所有的活,原本都应该是他一个人来做,结实的背部已经挂满了汗珠。
我当时心想,赵举德不是一个合格的车间主任!不能有效组织和劝说工人复工,自己努力去做管什么用呢?也就只能算是个合格的班长。
后来我才了解到,班组里面的很多人,都是赵举德的长辈。他年龄又小,按照乡俗,他是不能大喊大叫的,他亲自带头去做工,已经是顶了很大的压力了。(www.xing528.com)
2017年4月,我开始分管包装车间。包装车间多是女工,几十上百个姑娘、大妈一起工作、一起说话,真是让人头大。
当年9月,新包装车间启用了。我拿着扩音器对包装工人喊话,宣传和解释计件工资的好处。但是,姑娘、大妈们就是不理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最后,在包装车间主任的叫骂声中,她们才安静下来。
这次近距离打交道,让我对包装车间的姑娘、大妈们心有余悸。
2018年中秋前夕,为了确保经销商在销售旺季前拿到货,包装车间加班加点。每周一天的休息都取消了,不得已采用双班制度,每班需上满12个小时。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姑娘、大妈们身心都很疲倦。
这时候,姑娘、大妈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亲眼目睹,有的女工一边工作,一边抹眼泪。下班时候,有的姑娘的腿脚都肿起来,蹒跚着回家……这样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在酒都仁怀,钓鱼台酒厂算规模较大的企业,管理要求自然也要高一些。消防部门要求自建小型消防队伍,应急救援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队员主要来自于安全科和生产部驻厂人员,全都是兼职人员。
2019年6月22日22时29分,在四川宜宾市珙县发生5.4级地震。钓鱼台酒厂距离珙县不过200公里,地震发生后,大家都反映厂区震感强烈。
在办公群里,地震发生10分钟,大家讨论地震影响;15分钟,报告厂区视频监控和酒精监测情况;20分钟,驻厂应急队员已经到位并开始巡查库房和制酒车间,直至清晨把所有酒库巡查完毕。
钓鱼台酒厂的员工以茅台镇人为主,近年来外地员工也日渐增多。这其中,有半文盲,也有博士生。他们都像孙朋朋、赵举德和包装车间的姑娘、大妈一样,勤勤恳恳地工作,用汗水、用智慧去实现每个家庭、每个人的梦想。
在这群可爱的人当中,与在北京工作又有什么不同呢?5年来,在钓鱼台酒厂与同事们朝夕相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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