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银行坏账：全球金融市场的隐患

周华^[2]丁希剑^[3]范家琛^[4]

2018年10月，欧洲银行业在一夜之间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起因是德国自民党质询德国联邦财政部有关欧洲银行业现状，而联邦财政部却给出令人咋舌的答案：目前欧洲银行系统坏账总额已超过8000亿欧元，其中，建筑与地产行业占了很大比例。

这不由得使人想起20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美国次贷危机产生的原因就是由于美国银行业出现大量与房地产相关的坏账，进而导致次贷债券价格大幅度下跌和抛售风潮，并于2007年8月开始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最终酿成全球性的危机。

相对美国次贷危机，欧洲银行坏账问题更加复杂。美国次贷危机是高杠杆的次贷债券价格下跌引起的大面积银行坏账，而目前欧洲银行坏账则是欧洲银行贷款质量低下、欧洲经济低迷等欧洲内部原因，以及各种外部冲击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内因是困局产生的主要原因，而外因则加剧了问题的严重性。

内部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1）欧洲经济发展长期处于低迷状态。经济低迷直接导致欧洲各国国民收入水平的下降，进一步导致消费水平降低，市场需求减少，而市场需求减少又进一步加剧了经济下行压力，形成恶性循环的同时，也使得银行的坏账率大幅上升。

（2）欧洲央行长期实行宽松货币政策。为了刺激经济复苏，欧洲央行长期实行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此举导致欧洲银行长期保持一个较低的利率，低利率导致借款数量增加，而且其中的低质业务比例上升，进而促使欧洲银行的坏账量快速增长。

（3）英国脱欧使部分债务问题复杂化。英国脱欧使得原来欧盟的统一市场分裂，而英国和其他欧盟国家对于对方境内法人所发放的贷款，从原来的同一市场内部贷款变成了跨市场贷款，其追缴难度也相应增加。英国脱欧后，英国和欧盟成为两个独立的经济体，双方银行无法再直接使用部分强制手段进行追款。例如，如果双方的银行想通过强制拍卖等方法向对方境内的债务人追款，必须获得对方政府的许可或对方银行业的协助，而对方政府及其银行业很有可能会偏袒本国企业和公民，这就大大增加了贷款的追缴难度，并使相关银行的坏账数量增加。

在欧洲自身状况频出之时，突如其来的外部冲击令欧洲银行业雪上加霜。近年来，有许多国际事件间接影响了欧洲经济发展及其银行业状况，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欧洲难民危机。难民的庞大消耗，使得本来就经济萎靡的欧洲遭受迎头痛击，显得更加一蹶不振。同时，因为难民的过多涌入，大量占用了原本欧洲国民的设施和福利，欧洲国民的收入水平及消费能力显著下降。这影响了消费者的还贷能力，加速银行坏账的上升。

（2）乌克兰问题。在乌克兰危机前，欧洲其他国家与其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然而，随着乌克兰问题的持续发酵，这些经济往来所带来的利益也随之烟消云散。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欧盟与俄罗斯相互进行了经济制裁，极大地降低了双方的经济往来水平，对双方的经济发展都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为了保证自身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利益，欧盟对乌克兰政府提供了大量援助。这也给欧洲的经济发展及其银行业带来了不小的压力。(www.xing528.com)

（3）美国政府的单边贸易保护主义。自特朗普执政后，美国政府开始推行“美国优先”的单边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大幅度提高钢、铝关税，并拒绝给予欧洲国家特殊豁免权。这对欧洲国家的经济利益造成了严重损害，也间接导致其银行业出现大面积坏账。

欧洲银行坏账问题就像一颗地雷，将给世界经济带来巨大威胁。欧洲是当前经济多极化世界中的重要一极，对于世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如果其银行坏账问题继续发酵，并最终导致银行大规模破产倒闭，将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极大的冲击，进而引发新一轮的金融危机。

作为当事方，欧洲将面临最大的潜在风险。一旦银行坏账率超过其承受范围，很有可能会导致欧洲银行体系乃至金融市场的崩溃。届时欧洲经济将遭受重创，迅速衰退，欧洲复兴将成为一个“梦”，而欧盟也可能因为其成员国希望恢复货币政策决定权以应对危机而分裂。

对于欧盟的密切经济来往方和世界头号经济体的美国来说，此次欧洲银行系统大规模坏账问题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坏账问题将会对欧洲经济发展造成负面影响。这可以帮助美国打压欧洲的发展，以减轻近年来欧洲在经济上对于美国的挑战，从而稳固其全球经济霸权地位。另一方面，欧洲银行坏账问题如果持续发酵，很有可能会造成一场波及全球金融市场及经济发展的危机，而美国刚刚复苏的经济也会再次遭受重创。这是美国不愿意看到的。

欧洲银行坏账问题会给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增添更多的不确定因素，使得中国经济建设的压力增大，但同时也为我们接下来的金融改革提供了一些借鉴：第一，要加强对国内银行业的监管力度，提高其发放贷款的审核要求及效率，降低坏账率，以防止类似事件在中国发生。第二，在制定货币政策时，应该考虑到其对银行业收益的影响，避免过度压缩银行业的收益。第三，建立经济领域的各专项预防预警机制，确保在经济建设发展过程中如果出现突发事件可以快速应对，并最大程度减轻负面影响。

【注释】

[1]原文发表于《第一财经日报》2018年11月1日第A11版。

[2]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经济与金融系副教授、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3]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2017级硕士研究生。

[4]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2018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