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大开发奏响卫生发展新篇章

刘维忠

2008—2013年，我在甘肃省卫生厅任职期间，亲身参与了全省卫生工作的开展过程，见证了全省卫生工作在这六年中取得的显著成效。

甘肃省经济总量小、人均水平低、财政收入少、医疗条件差的省情决定了甘肃医改不能走对高新技术和昂贵检查设备、昂贵药物无限追求的西方高消费医疗模式，也不能走发达地区的医改路子，必须走“农村为重点、预防为主、中西医并重、卫生工作与群众运动相结合”的医改道路。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居民健康，走“中医特色的甘肃医改之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基础的问题”，要求医疗机构用尽可能简单实用的检查和药物进行治疗，用尽可能简单的方法解决监管制度问题。如乡以上医疗机构每月召开医疗事故分析会，请医务人员从技术找原因，让管理人员从管理找原因，使医疗事故和患者投诉减少40%，采用招标加谈判的模式，各用20万元设计费和每年50万元维护费完成软件，节约农合和健康档案软件费3000多万元，同样方法，用20万元设计费和每年全省50万元维护费解决每个县级医院需要200万元才能解决的一卡通改造软件费，节约上亿元。“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居民健康”，在治理过度医疗的基础上，加强疾病的预防工作，坚持中西医并重，大力发展中医药。如，舟曲泥石流用中医“二妙散（由黄柏、苍术两味药组成）”煮水外涂患处后撒滑石粉，4天治愈群众湿疹，每人平均0.8元。“走中医特色的甘肃医改之路”，建立了“党政领导、部门参与、全社会推动”的发展中医新机制，把中医工作渗透到疾病预防、妇幼保健、卫生监督、医保、农村、社区和各级医院，取得较好效果，被国家中医药局确定为全国唯一的中医药综合改革试点示范省。

我们依照“管理机构下基层、疾控机构进医院、健康教育进家庭”的思路，在乡（镇）设立了卫生办公室，乡以上医疗机构设立公共卫生科，开展疾病谱排序工作，建立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预警机制。开展了健康教育进家庭、进基层、进学校、进企业、进大学、进机关活动。减少大病是保证能把更多大病纳入医保报销的前提，2013年，省卫生厅联合有关部门组织专家对疾病谱排序靠前、群众看病负担较重的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等大病进行流行病学调查，提出预防干预的有效方法，在2014年发动群众和社会预防和干预，减少了患病人数，减轻了群众看病负担。

当时，我们在村级主要抓了三方面工作：一是健康教育知识、急救知识、中医适宜技术（包括食疗技术）进家庭，让村民学会防病治病的方法。如粗盐、茴香、艾叶、花椒加热后装入布袋热敷治疗咽炎、肩周炎、颈椎病、胃病等13种疾病。二是设立健康文化墙，将预防和治疗常见病的相关知识及民间单验方写在健康文化墙上，方便村民学习。《人民日报》对此发表长篇文章《健康文化墙，犹如医生站一旁》。第三是在农村由村医定期组织村民开展“健康沙龙”，提高农民健康保健素养，有效推动健康教育知识的普及工作。要求乡（镇）卫生院突出中医特色，医护人员要熟练掌握推拿、按摩、熏蒸等15项中医适宜技术和农民已经掌握的6项防病治病方法并对当地村医进行指导。

发展西医的同时，为什么要强调发展中医呢？从甘肃长远考虑，我们当时认为，只有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居民健康，医疗卫生才可持续。通过健康教育，让人们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减少或推迟疾病的发生。即便是发生疾病也能用非西药治疗手段，如针灸、火罐、按摩、体育锻炼、心理治疗、食疗等，不得已时才用较高费用的医疗措施。我们增加中医药使用，减少了抗生素、激素的用量，避免了一些西药带来的医源性疾病。发展中医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发展民族医药，减少对外国药物和设备的依赖，促进民族工业发展和国家药品安全。

甘肃把中医渗透到了综合医院、公共卫生机构和基层医疗机构。确定在医院设中医管理科，制定有利于中医发展的分配政策，在西医科设中医综合治疗室、重症监护室中西医联合救治等。在公共卫生机构设中医科，监督各个医院的中医发展情况。疾控中心成立中医科，搞突发事件的中医预防。建立和落实了食品安全、药品质量、药品配送、医疗广告等四个黑名单制度，计划免疫、食品安全、院内感染等三个责任追究制度，重点工作内、外两个月通报制度，一个重点工作排名制度。2008年的三鹿奶粉事件、2012年某奶粉汞超标事件和2013年的某婴儿食品汞超标事件都是甘肃第一个发现并报告的，两次受到原卫生部和国家卫计委的通报表扬。

同时，全省建立并落实了医疗事故月分析会议制度，医疗事故减少40%。有179个县级医院在全国率先推行县级医院药品零差率销售，受到卫生部领导的肯定。国家把甘肃省作为县级医院综合改革试点省之一，全国纳入试点的300个县中，甘肃有22个，中央给每个县每年平均300万试点费。推广了公立医院“315”模式，即加强3个机制建设。一是完善监管机制。包括落实医务人员的四排队制度、医疗机构的八排队制度、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不良执业行为积分管理制度、医生处方权管理制度等22项核心制度，防范过度诊疗，实施单病种付费，控制医疗服务费用，降低医用耗材价格，开展医疗安全质量专项检查治理，控制公立医院特需服务规模。二是完善政府财政补偿机制。包括政策补偿、人才补偿、项目补偿、设备补偿和资金补偿，加快医疗保障体系建设，加快区域卫生规划的制定，完善医疗机构分级分工制度。三是完善服务机制。实行中西医并重的综合临床路径标准化治疗模式，推广优质护理服务、宾馆式护理经验，推广省中医院和中医学院附属医院中医护理经验。开展“三好一满意”活动，开展无假日门诊服务，实施远程会诊、预约诊疗及转诊， 落实医疗机构间检验、检查项目结果互认制度，建立巡回医疗机制，解决边远贫困地区群众就医，维护医院正常秩序，完善患者投诉处理机制。发挥1个特色优势即突出中医药特色。综合医院设中医科和中医管理科，建立中医师每周到西医科查房2次制度，考核西医科中药消耗量、中医诊疗人次、中医病历书写等，要求综合医院中医参与治疗率达到80%以上，重症监护室中西医结合抢救率达到90%以上。加快中医医院建设和综合医院中医服务能力建设，促进中医药进社区、进基层、进农村；加强中医重点专科建设，提高中医临床疗效；对公立中医医院和综合医院中医科的床位补助，按同级综合医院床位补助标准的1.5倍给付；充分发挥我省丰富的中药资源优势，带动中药材种（养）植产业。实现5个目标：一是实现群众就医费用基本稳定、自费比例下降。二是服务质量提高、医德医风好转。三是服务流程合理、群众看病更方便。四是医务人员积极性得到提高。五是医疗机构得到健康和可持续发展。(www.xing528.com)

通过医生四排队（医生用药量、抗生素使用量和门诊输液人次占该医生门诊总人次比例、自费药使用量、青霉素占抗生素比例）、医疗机构八排队（平均门诊费、住院费等）等22项监管制度的落实，防范过度诊疗，全省5年因为过度医疗等对5000多名医生给予处方权监护、限制、停止或记录不良业绩、罚款、降低职称、纪律处分等处理，使各项医疗费用保持基本稳定，使甘肃平均住院费、门诊费达到全国平均数的一半左右，据卫生年鉴，统计连续4年除西藏外甘肃平均住院费、门诊费保持在全国最低水平。

我省卫生部门还与有关部门合作排演了陇剧《医祖岐伯》、秦腔剧《百合花开》、京剧《草原曼巴》及其他综合文艺节目。其中《百合花开》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和文化部精品工程奖。省卫生厅推荐的先进人物王万青获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省卫生厅官方微博被北京零点集团等授予“与民沟通奖”和人民网全国十大政务微博。动员一万多名医务人员开微博，建立了全国最大的微博矩阵。开发了血液指数、寻医问药服务平台、12320微博问询平台等微博产品，取得社会好评，卫生厅两次被邀请参加全国政务微博大会并发言介绍经验。

我们相继与10多个有关厅局联合，下发推动甘肃中医药产业发展的文件。其中与农业厅下发的药菜两用蔬菜产业发展的通知已经被多个市、县采纳实施。与省旅游局等下发的中医生态养生旅游产业的通知，已经在庆城县、麦积区、敦煌市、凉州区、和政县等形成大产业，有的已经被列入省委、省政府观摩的大项目。农业厅发了牛奶安全的草业文件，比如养牛厂的牛得了乳腺炎之后就给牛打激素抗生素，喝了这种牛奶之后容易造成孩子性早熟。中医学院给我们做了规划，通过草药的方法解决了抗生素带来的不良影响。与《读者》集团联合出版100种中医读物。包括《中医启蒙读物》《中医口袋本》《话说中医》等。与省旅游局筛选中医旅游纪念品，包括家用拔罐器、针灸铜人、艾灸器、特产中药等。利用丝绸之路经济带平台发展中医服务贸易。与乌克兰首都基辅州卫生厅、乌克兰国立医科大学分别签订了合作协议，在乌克兰国立医科大学建立了岐黄中医学院，甘肃中医学院教师已经开始讲中医课。甘肃13名县级医院口腔科医生正在乌克兰国立医科大学进修，乌克兰14名医生正在甘肃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学习中医适宜技术，甘肃佛慈20种中药已经在乌克兰成功注册。中国卫计委和乌克兰卫生部合作协议把甘肃确定为中医项目执行单位。与新西兰卫生部高级顾问大卫和新西兰针灸工会合作成立了中医文化交流中心，出口中药材5吨，签订合同108吨。

当时，卫生厅还协调各局和县市州卫生厅直属单位对口支援藏区卫生工作，各部门在资金、设备、技术等方面支援藏区卫生工作。全省抽出20名干部在甘南各级卫生部门挂职，每年抽调50名妇产科医生帮助甘南乡（镇）卫生院建起了妇产科，大大提高了全州住院分娩率，降低了孕产妇和婴儿死亡率。卫生厅投资600万元为甘南各县医院配备了重症监护设备。一系列措施的实施有力带动了藏区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

在我亲历的这六年中，经过全省卫生系统的不懈努力，全省医疗工作者在努力的探索和不断的实践中克服困难，开创出适合甘肃省情的医疗改革发展之路，为进一步推动全省医疗事业的长足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作者时任甘肃省卫生厅厅长，现任甘肃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