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世界经济发展历史，借鉴西方经济学方法和工具

陈跃：周老师，谈了这么多，我们都是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探讨的，对于西方主流经济学，您觉得它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构建过程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周文：西方主流经济学基本上是把制度作为外生变量，在既定制度下研究资源配置的优化问题，淡化了市场制度本身的问题，因而有意识地掩盖和歪曲了资本主义制度现存的问题。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于这种社会化大生产和市场经济的运行规律、运行机制和调控管理的研究，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但至今仍然没有真正揭示经济本质和发展规律。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应当站在世界历史的高度，对当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发展实践进行全面系统的总结，而不仅仅集中在经济制度本质的分析领域。

西方经济学研究的市场经济规律是同资本主义制度结合在一起的，中国经济学研究的市场经济是同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结合在一起的。西方经济学立足其完备的市场、自由竞争、生产要素的灵活流动及较好的供需弹性等假设，同时由于所有制结构、分配结构、社会制度、历史文化差异等，注定了西方经济学与中国经济社会实践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区别。现代西方经济学都重视所谓纯粹经济行为和纯粹经济关系的分析，而把政治、经济制度等因素，从经济分析中抽象掉，重视经济活动的主体和客体相互联系的研究，较重视经济对策的研究，因而都注意分析短期经济过程，并做出具体描绘。而中国却处于一个不发达的、尚待转变和创建的市场环境，所面对的历史、现状以及未来与奠定西方经济学理论的实践基础有着天壤之别，不能把西方经济学当作中国现在和未来的灵丹妙药，照抄照搬。杨承训老师以前就说过，五花八门的西方经济学立足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情，既反对走社会主义道路，更不能揭示中国现代经济的特殊规律。

西方主流经济学在各类危机面前的集体失语和对现实解释的乏力，表明西方主流经济学面对危机，不仅不能预见，而且也不能解决深层的现实问题。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我这里借用程恩富老师的观点，一是西方经济学缺乏应有的人文性，在某种程度上滥用数学；二是私有化“产权神话”和“自私人”理论的流行。确实如此，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只在表面上和在形式上追求完美性和逻辑性，其失败的要害在于不顾现实地只注重纯粹逻辑的演绎，表面上看起来优雅，但实际上又不能经世致用，在方法论上过分偏重技术分析，缺乏透视经济问题的历史维度和制度维度。西方主流经济学追求表面科学的时尚，越来越难以掩盖其背后的无奈，无法面对和解决现实问题，以至成为一种理论分析上的游戏。理论之树之所以长青是因为它闪烁着思想的光芒。

我们也要承认，中国社会主义经济本身还发展得很不充分，各种经济矛盾和规律还没有充分展示出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还刚形成一个基本框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是一个目标模式，不成熟的经济关系还不可能形成完全科学的经济学体系。因此，对待西方经济学也不能完全否定，西方经济学中确实有很多东西应当借鉴和汲取，尤其是其研究市场经济运行的一些理论成果和方法，值得学习。其实，早在多年前，程恩富老师就呼吁并提出过“马学为体，西学为用，国学为根，世学为鉴，综合创新”二十字方针，即以中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体，现代西方经济学为用。因此，我们可以对西方经济学的一些有益的方法和工具进行借鉴和吸收，但是不能以此替代我们自己的理性思考，更不能成为我们意识形态的经济学。提供中国问题的具体答案，一定要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本，立足于中国自己的实践，为中国经济理论的发展提供不竭源泉，又需要在总结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概括出新的理论，反过来据以指导实践。这与程恩富老师所倡导的重建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必须以世界经济和人类经济的发展历史为大背景，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多类模式相对照，重点从中外社会主义经济的多种实践中实证地描述出经济事物变动的基本现象，科学地提炼和抽象出合乎经济事物本质的规律性范畴和原理，一脉相承。(www.xing528.com)

最后，我们仍然要强调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在未来的构建中必须、也只能从中国具体的实践中寻找来源，真正做到立足中国研究中国问题，回答中国问题，任何简单地照搬照抄都是没有出路的。

（原载于《海派经济学》，2014年第3期第12卷）

【注释】

[1]陈跃，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