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产业政策实践的经济增长效果：典型事实分析

政府在实施产业政策时往往是以促进经济增长为目的，但中国的产业政策实践是否真的体现了这一目的，还有待证实。

首先，分析产业政策是否倾向于那些增长率更高的行业。表1给出了CIP行业分类中所有工业行业在实施产业政策前的总产出增长率以及相应产业政策变量的年度平均值，可以看出在1998—2012年，总产出平均增长率最高的行业是仪器仪表制造业，但其产业政策的获取排名并不靠前，除了利息率排第2位，其他排位都偏中间；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在行业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中国家预算资金占比、补贴和税收优惠排名靠前，但是在关税和利息率上排名非常靠后，其他行业也表现出类似特征，发现产业政策并非都是付诸增长率高的行业，而且产业政策的组合在跨行业之间也没有表现出一致性，这种表现与日本在1955—1990年的产业政策实践的表现类似（Beason and Weinstein，1996），产业政策工具之间缺乏一致性使得资源在行业之间的配置没有明确的目标。

表1　行业的总产出增长率（产业政策实施前）与产业政策的相对水平（1998—2012年）

续表

注：补贴在工业企业数据库中缺少2009—2011年的数据，故在平均时未包含这三年；关税缺少2012年的数据，故在平均时未包含2012年；行业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中国家预算资金占比数据来自《固定投资统计年鉴》，由于1999—2001年的年鉴未出版，且1998年的数据口径与之后年份都不同，故在平均时未包含1998—2001年。
资料来源：作者计算整理所得。

其次，分析产业政策的实施是否有助于提高产业总产出增长率。重点观察表2中实施产业政策后增长率更高的行业是否享受到了更高的产业政策的保护。排名来看，平均增长率排在前三位的行业为仪器仪表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和电气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只有在利息率上排第2位，电气设备制造业只有在利息率上排第7位，这两个行业的产业政策获取与其增长率表现并不一致；而相对获得产业政策支持较多的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的平均增长率的排名偏后，其在行业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中国家预算资金占比上排第1位，在补贴上排第2位，在税收优惠上排第3位。还有一些获得产业政策支持较多的行业，如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烟草制品业等，在平均增长率上都表现很差。总体上来说，数据并没有体现受到了更高产业政策保护的行业会出现更高的总产出增长率。

表2　行业的总产出增长率（产业政策实施后）与产业政策的相对水平（1998—2012年）(www.xing528.com)

续表

注：产业政策实施后的总产出增长率选择的是实施下一年的增长率，故对应于1998—2012年的区间应该选择1999—2013年的总产出增长率，但由于缺少2013年的总产出增长率，故选择了1999—2012年来求平均。补贴在工业企业数据库中缺少2009—2011年的数据，故在平均时未包含这三年；关税缺少2012年的数据，故在平均时未包含2012年；行业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中国家预算资金占比数据来自《固定投资统计年鉴》，由于1999—2001年的年鉴未出版，且1998年的数据口径与之后年份都不同，故在平均时未包含1998—2001年。
资料来源：作者计算整理所得。

综上，实施产业政策并没有挑选高增长率的行业，而且也没有促进行业增长率的提高。进一步分析行业的总产出增长率与产业政策的相关关系，发现表3中政策实施前的行业总产出增长率与产业政策的相关关系均不显著（显著性水平为5%），且行业总产出增长率与各产业政策的相关系数均为负。而政策实施后的行业总产出增长率与产业政策的相关关系基本上也不显著。进一步证实了中国产业政策的实施并没有真的体现促进增长的目标，从实施产业政策挑选的行业来看，更多的是挑选了低增长率的行业来实施产业政策；从实施产业政策之后的效果来看，不同产业政策的效果是不同的，有的提高了行业的增长率，有的则降低了行业的增长率。

表3　行业的总产出增长率与产业政策的相关关系（1998—2012年）

注：补贴缺少2009—2011年的数据；关税缺少2012年的数据；行业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中国家预算资金占比缺少1998—2001年的数据。从横行来看，每个变量对应的第一行是相关系数，第二行对应的是显著性水平，变量本身的相关系数为1，且不报告显著性水平。
资料来源：作者计算整理所得。

纵观产业政策实施的典型事实，发现产业政策更多是挑选了低增长率的行业，并不否认部分高增长率的行业获得了较多的产业政策支持，比如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之所以政府会支持增长率低的行业，有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政府为了避免增长率低的行业彻底崩溃而出现大量失业从而造成社会问题，尤其这些行业还存在大量国有企业，所以政府需要支持其发展；第二，政府希望通过产业政策支持来提升低增长率行业的生产率，从而使其能够恢复竞争力。对于第二个原因，即产业政策是否存在提升生产率的效应，这是本文接下来的部分要重点分析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