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德镇民窑和沿海地区的瓷器等大宗贸易来看,清朝对于外部世界的了解明显超过明朝,瓷器的造型、装饰、色彩的使用比明朝丰富。尤其是为了适应亚洲邻国和欧美各国的需要,一些表现西洋风情的图案、社会景观的画面增多。如广州的十三行还从景德镇运来素白瓷在当地加工,根据外国人的需要画出中国的花卉图案、人物风情,或是把异国风光、人物景观画在瓷上,这就是著名的广彩。[34]由于中国外销瓷上的装饰绘画大部分是按西方顾客所提供的铜版画为蓝本,因此当时的中国制瓷工匠必须要将西方画家绘制的画稿设计图样复制到瓷器上。17世纪末,中国瓷绘画家都能很准确地临摹铜版画的图案,当时广州的瓷绘画师曾根据擅长花卉铜版画的法国画家莫诺耶尔的作品绘制了一对直径15英寸的花卉纹瓷盘,花纹以黑、金两色描绘。[35]
人物纹铜胎珐琅大碗(www.xing528.com)
先前已提到清代景德镇本身也大量生产符合外国审美情趣的作品,有的制作得精美异常,而清代在输出外销瓷的同时,也让西方的科学技术部分影响到了景德镇的瓷器艺术。这一时期的外销瓷,在制法、类型、画法和图样方面都明显受到欧洲工艺的影响,如清康熙时期发明的珐琅彩就是一例。珐琅彩是清代康熙时创烧的瓷器新品种,为宫廷御用瓷,它是先在景德镇烧成瓷坯或精白瓷,然后在清宫内务府造办处珐琅作彩绘后低温烧成,因仿铜胎画珐琅的装饰,故称瓷胎画珐琅,简称珐琅彩。珐琅彩料的引进,使得瓷器上的绘画内容不仅有西洋的内容,而且在外观上也有油画艺术的效果。[36]由此可看出,清廷内部宫廷艺术受到西方文化的深刻影响。由于珐琅复制铜版画的突出成就,加上宫廷御窑珐琅彩绘在景德镇烧造的成功,这时期景德镇专营瓷器彩绘装饰的作坊如雨后春笋涌现出来[37],其中也造成一个现象,那就是清代瓷器不再以造型为重,而是以绘画技艺的高地来评论瓷器的价值。[38]
康熙、雍正、乾隆年间可以说是清代瓷业的辉煌时期,不管在出口量还是艺术造诣上,都可以说是清朝的高峰。但是,制瓷业的兴盛与否和社会是否安定和谐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从乾隆晚期开始,中国的内部政治开始逐渐恶化,境内各地陆续出现大大小小的内乱,到了鸦片战争时期,相较于西方工业革命后的坚船利炮,中国的弱点被完全暴露出来,开始被迫与西方国家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再加上中国制瓷技术停滞不前、技术水平依然停留在康乾时期等种种因素下,中国制瓷业开始急速衰退,荣景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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