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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双重批判资本属性

时间:2023-06-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马克思解决了这一问题,其观点也构成了资本属性批判的核心内容。马克思对资本阶级性的批判始于对私有制的批判,他指出,资本私有制是造成劳资对立的根源,要想完成对资本阶级性的批判,就必须完成对两个“虚构状态”的批判:私有制的合法性以及劳资统一。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确立了批判工作的起点,将资本作为分析的首要对象,确立了批判工作的“原则高度”。

马克思双重批判资本属性

如前所述,阶级性是资本与生俱来的属性,最终造成了资产阶级社会的“二律背反”。“普通经济学”看不到这一点,所以苦恼于“国富民裕”因何无法实现。马克思解决了这一问题,其观点也构成了资本属性批判的核心内容。

马克思之所以要全面地揭示资本的阶级性,根源就在于,澄清这一属性就等于揭开了资本的秘密,从而回答了“普通经济学”那里的理论困境,最终达到双重目的:既能从理论视角解释“普通经济学”的理论虚假性,又能从现实出发推动社会发展。自早期批判工作开始,马克思就指出“普通经济学”有很多最喜爱的状态,并将其作为理论推演的前提。这些状态,诸如前述分析过的“国富民裕”或者“历史永恒”,特别是“私有制”的天然合法性等,在马克思看来,都是“虚构的原始状态”“天堂般的状态。”[12]恰恰这个最不可置疑的私有制才是造成资本阶级性的真正前提。既然是“虚构的原始状态”,那么真正的原始状态是什么呢?马克思多次分析所有制形式的历史发展,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提供了更充分的论证。马克思、恩格斯都以自己的批判工作证明同一个事实:在真正的原始状态中,人们共同拥有劳动资料、生活资料。恩格斯在考察易洛魁人的部落生活时就指出:“死者的财产转归同氏族其余的人所有”[13]。其余人不是指夫妇、子女之间,而是指同氏族的亲属,如男子的兄弟姐妹、妇女的子女等。这就从根本上保证了财产被留在氏族内,供内部成员间分享。原始共产制的历史事实得以再现,除去这种所有制的发展必然性不说,在这里至少可以证明被“普通经济学”视为不证自明的、天然合法的私有制结论不符合历史事实,的确是一种被“虚构的原始状态”。一旦“财产私有”像“天赋人权”那样被赋予了天然合法性,再想寻求资产阶级社会危机的根源,就处于一种“灯下黑”的状态,因为资本的秘密——也是雇佣劳动的秘密,已被上述华丽的合法外衣装饰为人们最喜爱的状态,又怎能想到危机的根源就在自己脚下呢?

马克思对资本阶级性的批判始于对私有制的批判,他指出,资本私有制是造成劳资对立的根源,要想完成对资本阶级性的批判,就必须完成对两个“虚构状态”的批判:私有制的合法性以及劳资统一。关于资本的历史生成及其对劳动的支配权的产生过程,本书在第一部分已做出简要论述,接下来的分析集中于马克思如何通过分析劳资对立来阐释这种阶级性的。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确立了批判工作的起点,将资本作为分析的首要对象,确立了批判工作的“原则高度”。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他系统论述了资本阶级性给雇佣劳动者造成的生存危机、给社会带来的发展危机等状况,前者表现在异化劳动理论中,后者则体现在对共产主义的分析中。需要强调的是,对异化劳动理论的分析是充分展示资本阶级性的过程,资本对劳动力的消费将自身阶级性发挥到极致。正如恩格斯在同一时期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所指出的那样,工业革命最重要的产物便是产生了无产阶级[14],他们强调的都是资本的阶级性在商品生产中的普遍表现。

要完成对资本双重属性的批判,除了确立起点外,还要有科学的方法才能进行。马克思要完成这一理论使命,就必须要超越各种错误的方法论,在新的科学方法指导下进行。正如他在批判蒲鲁东时说的那样,不能以宿命论的态度来看待劳资对立,因为贫困的产生就像财富的生产一样在持续不断地加剧,现有方法却像黑格尔等“前辈们”一样,对理性的抽象思辨充满了热情,而对劳动者的贫困却漠不关心。抽象人格无论怎样发展,也必须以生命有机体的物质需要为前提,否则何谈精神成长呢?既然要从现实的物质生活出发来寻求解决社会危机的路径,那就要从分析物质生活本身入手。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我们看到了马克思探寻科学方法的具体过程,他在详述“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过程中,将物质生活作为研究经济活动的前提,将生存手段,即劳动及其历史作为人类史,由此开创了历史的新解读——历史不再是抽象人格的发展史,也不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史,而是物质生活及其发展史。人类历史就植根并表现在生产史中,这种新的“历史观”将资本纳入生产史中考察,并指出生产过程中的雇佣关系就因其阶级性而产生。历史对于人类生产与生存的全部意义,在资产阶级社会中本质地表现为阶级对立与贫富分化,这种根本状况都归因于资本及其阶级性。

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也通过详细的计算来论证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以此来证明资本阶级性是如何完成对雇佣劳动的剥削的。假定工人劳动半天就可以满足全天的生活所需,即半天的对象化劳动就可维持生命需要。但资本在取得了对劳动的支配与使用权后,不会允许工人仅付出半天的劳动,而是要求他们付出至少一整天的对象化劳动。忽略不变资本转移、工具损耗等因素,资本家最终获得了工人另外半天的对象化成果作为剩余价值。再假定工人劳动生产率提高了一倍,四分之一的对象化劳动就可生产出自身的全天之需,而资本家获得的便由原先的二分之一变为现在的四分之三。

就劳动时间来说,原先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是二分之一天,现在却成了四分之三天,这就意味着:随着劳动效率的提高,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却在无形中延长,资本利润率也相应增加[15]。以此类推,可得出如下结论:(1)以资本为起点的生产活动服务于剩余价值生产的本质目的,同时也促进了劳动生产率提高,资本的社会性是以工人承受更重的剥削为前提,亦即这种社会性是以其阶级性为基础;(2)资本的逐利欲望所体现出来的阶级性与劳动力所承受的剥削程度大体处于正比关系,因为资本获取的剩余价值,从量上看与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大体相当,资本家获取的财富数量,与雇佣工人所承受的贫困程度基本相同。资本的阶级性在剩余价值生产、劳动力的使用等方面真实地显示出来。这种计算形式后来在《资本论》中得到进一步阐述,马克思甚至用“西尼耳的最后一小时”来形容劳动力所承受的剥削程度。

当然,在财富创造过程中,与资本阶级性有关的因素除了劳动时间外,还有土地、技术乃至当代所谈论的人工智能、数字资本等。马克思就此专门指出,“科学日益被自觉地应用于技术方面,土地日益被有计划地利用……随着那些掠夺和垄断这一转化过程的全部利益的资本巨头不断减少,贫困、压迫、奴役、退化和剥削的程度不断加深……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它们和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要炸毁了。”[16]这本质地涉及资本阶级性的未来发展趋势,当资本逐利性突破劳动力的承受度、生产资料的供给上限,乃至生态环境的容纳极限时,资本的阶级性也终将走向灭亡。(www.xing528.com)

在看到资本将劳动变为雇佣劳动的同时,我们也应看到资本的社会性,亦即对社会生产的建设性或者说对生产关系的促进作用。马克思认为,劳动作为人类生存的根本手段应被分为两个阶段:以自然条件为前提的“自我活动”——个体劳动和以交换价值为根本目的的社会化劳动。资本则是社会化劳动的产物。在第一阶段中,个体生产仅能满足自我需要,却实现不了“满足他人”的普遍化商品生产,毕竟个体生产在自身能力、对生产资料的占有等方面都具有局限性。一旦商品化生产以资本为起点,就会显示出资本在个体生产向社会生产转变过程中的促进作用,这种作用在交换价值生产、技术革命与生产力发展、消费品的极大丰富等方面真实地表现出来。资本作为社会劳动的产物,又被投入社会化生产中,把人与人之间在生产与交换中的自然状态,引向普遍化的协作、分工等复杂状态,使社会关系在经济领域显示出与以往自然经济本质不同的一面,从中总结出的价值规律、劳动的二重性规律、分工与私有制的状况等,无不显示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关系的社会属性。

马克思把这种社会性称为资产阶级社会“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他们的特点。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如果说自然经济条件下的个体生产者之间的联系是狭隘与自发的,那么在资本“决定其他一切存在的比重”的界限内,以交换价值、剩余价值为根本目的的生产,也生产出了“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与全面性。”[17]这里所说的“个人关系的普遍性”在雇佣劳动前提下虽然首先表现为阶级性,但也生产出了作为整体的无产阶级,为未来消灭雇佣劳动、走向个体解放与全面发展奠定社会条件,这无疑是资本社会性的首要表现。

不仅如此,马克思在不同时期的著作中,多次论证了所有制形式的发展历程,不仅证明人类获取财富能力的提高,更说明了在财富分配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发展史。前者表达的是人与物的关系,后者则论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把资本理解为雇佣劳动与资本的“关系”后,资本就表现为一定社会的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的关系,资本数量的增大促使雇佣劳动者数量随之增加,继而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也逐步成为社会发展的普遍表现,现代世界的样式就这样建立起来。正如马克思所说,“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8]资本对社会生产的促进作用、对社会关系的建构作用在此被科学地阐述出来,显示出资本在资产阶级社会中的社会性——尽管这种社会属性是以对雇佣劳动的强迫性以及阶级性为基础。

实际上,从资本本身内容来看,也不能否认其社会性,资本要实现价值增值就必须将自己置于流通领域并保持良好的流动性。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资本也会通过自身积累,通过加快流动性来实现短期利润的最大化,信用与虚拟交易则为这种积累提供新的方式。同时,迅速积累的资本也因其自身的流动性打破了国家与市场的界限,使世界市场国际贸易、经济全球化成为一种必然。但这些因素都服务于资本逐利的本质目的,只是其在输出阶级性的同时也输出了社会性——一种国际化的社会属性。“资本是生产的,也就是说,是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重要的关系,”[19]资本在生产过程中的社会性,以及对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是不可否认的。

总之,马克思对资本社会性的肯定以及对其阶级性的全面批判,包含着他对资本主义的态度,即历史地看待资本的双重属性。在资产阶级社会中,资本的阶级性是社会性的前提,就像私有制——在“普通经济学”眼中——是资本的天然前提一样。资本的私有制前提一旦被消灭,就等于消解了雇佣劳动的前提,使雇佣劳动重新恢复为劳动,资本可以在新的劳资关系中发挥历史作用,社会性则成为它的本质属性,阶级性反而会消失或保持最低限度的存在。资本的双重属性发生了翻转,成为服务于“新时代”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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