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培育企业家精神 追赶超越发展

杨沛英^[1]

习近平总书记2015年年初在陕西考察时，对陕西提出了“追赶超越”的新定位和“五个扎实”的新要求。我认为“五个扎实”的要求很有针对性。“醒来早，不拾粪;尚空谈，不扎实;安于现状，不敢创业”曾经被许多人批评为“陕西现象”，导致了陕西经济资源丰富但经济实力不强;科技实力雄厚、科技成果丰硕但转化率低;金融资产存量很大，但转化为资本的能力差。陕西经济要实现追赶超越，必须彻底革除“陕西现象”，加快培育企业家精神。

什么是企业家精神?我理解主要有4个方面。第一，他必须有强烈的致富欲望，想赚尽可能多的钱。第二，他必须有足够的胆量，敢投资、敢创业。第三，他应该懂市场，会管理，知道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和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第四，他应该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吃苦耐劳的作风。企业家精神并不是厂长、经理、董事长的专利，一般的劳动者和经纪人也应该有一定的企业家精神。因为大多数企业家都是从打工者和小业主那里成长过来的。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不想当老板的劳动者也不是聪明的劳动者。按照以上标准来衡量，陕西人和外省人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陕西真正的短板是缺少企业家精神。

今年春天到西安市周围郊游，买草莓时问草莓是谁种的，答案是外省人在西安租地种的草莓;夏天给窗户上按个防护网，接活的是湖北的老板，干活的是陕西人，询问后知道室内装修这一块，基本上被湖北人垄断了。还有建筑工人大多是四川人;搞服装生意的大多数是浙江人;卖菜的、做小生意的多数是河南人;搞饮食和理发的好多是山西人。而陕西本地人小钱看不上，大钱挣不来。我认识的小区里的几个人，不到40岁就下岗了，下岗后不寻思找点事干，开个店打个工什么的，硬是等到60岁吃养老金。上面列举的情况说明一点，就是陕西人不光经营能力不强，而且生活消极，不愿吃苦，安于享乐。陕西的企业家也可用3句话概括:一是数量少，实力弱;二是韧性差，易夭折;三是不联手，爱吃独食。干企业本来是很辛苦很费脑子，需要全力打拼才能成功的职业，但一些企业家却像是卖艺人耍大刀一样盲目乱闯。陕西民间流行的四句话八个字是:煽起、轮圆、砸响、怂管。砸响了就张狂，砸不响就撂挑子不俅管。在大荔注册的“陕西金资阳集团公司”，一度时间在陕西很出名，但好景不长，五六年时间就整破产了，现在举债16亿多，光银行就欠了9亿，现有资产仅能折算亏损1．3亿元，变卖后赔付率只有7%左右。这个企业的成长和衰落史，就应验了来自民间的八字总结。

陕西经济发展长期处于下中游水平，人们往往归结为内陆地区、封闭落后等劣势条件，但真正的原因仍然是陕西人观念落后，发展商品经济的本领不强。煤炭、石油，区位优势、资源禀赋，是经济发展的有利条件，但不是经济发展的本质要素，经济发展的本质因素是劳动和经营才干。浙江省一没有石油，二没有煤炭，人均耕地不到半亩，但经济发展水平位居全国前三位。浙江经济的发展为什么能走在全国前列，也许从电视剧《温州一家人》中能找到答案。以温州人为代表的浙江人，他们身上所具有的百折不挠的经营才干和吃苦耐劳的创业精神，是浙江经济位列三甲的根本原因。所以，将陕西人培育成温州人也许是陕西追赶超越发展的最大动力源。

如何将陕西人打造成温州人，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人世间的一切幸福都是靠辛勤的劳动来创造的。”这句话回答了经济发展的本质问题。陕西要实现追赶超越式发展，就要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深化改革，转变观念，在培育企业家精神和快乐向上的劳动态度上下工夫。

一是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坚持效益为先，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改革开放的起因是摆脱“极左”路线束缚，打破“一大二公”的大锅饭;改革开放的目的是解放生产力;改革开放的动力源是承认个人利益、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个人的”，这曾经是改革开放初期最响亮的冲锋号，也是当时社会发展最大的动力源。最近几年，关于做大蛋糕还是分好蛋糕的讨论比较热烈。贫富差距扩大、分配不公问题引起的仇富、仇贵思潮，吓跑了一部分有钱人，导致了投资移民热;社会上出现的对劳动尊重不够、压低劳动力工资的做法，造成了招工难和就业难的双重困局;一部分“宅男宅女”厌恶劳动，甘当“啃老族”。为了使社会上有关分配、消费的讨论不被误导，我们应该重新叫响“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动者不得。大力宣传劳动光荣，劳动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人生理念。这样既可以抑制一部分人依靠市场、资源要素的垄断地位和特权无偿占有劳动成果，不劳而获或少劳多获;也可以防止平均主义、吃大锅饭思想重新抬头，避免高福利社会常出现的懒散现象。

二是国民收入二次分配兼顾公平，但财政兜底不应该是养懒汉。长期以来，人们一谈起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想到的就是终身养老、公费医疗、低租住房等福利分配。似乎公有制是“聚宝盆”“保险箱”，什么需要都可满足，什么风险都可庇护。实际上是对劳动和财富、劳动和幸福关系的歪曲和误解。要认识到社会财富是劳动创造的，不是印钞机印出来的。目前社会上出现的不崇尚劳动又想高消费心态，是改革前“吃大锅饭”“极左”思潮的故态复萌。共享改革开放的成果不是要重新回到“吃大锅饭”时代。诚然，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生活需要，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大锅里的饭很少或者不能尽快增多，那怎么共享?所以，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基;欲流之远者，必竣其源泉。发展是硬道理，只有经济发展了，生产力提高了，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和目标才能最终实现，全体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生活的需要才能满足。(www.xing528.com)

如何分好蛋糕从来就是颇有争议的问题，是绝对平均主义呢，还是按劳分配;是分光吃净，还是放水养鱼，有很多哲理和学问。近年来党和政府把以人为本作为执政兴国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努力实现人民群众劳有所得、学有所教、病有所医、住有所居、老有所养，但如果对党和政府执政为民的理念做片面化理解和诠释，只求从社会索取，不想回报社会，有劳动能力不愿劳动，整天想着救济或者“啃老”，吃光、分净被看作是消费拉动、为了财政补贴争当贫困县，这种不讲奉献，只图享乐的现象，怎能不影响诚实劳动者的积极性。社会主义并非天然地会产生懒惰，但社会主义如果实行绝对的平均分配，继续让全体成员搅在一起“吃大锅饭”，必将天然成为产生懒人的温床。一个社会如果不能做到让勤快人更奋进，让懒人有压力，那这个社会不可能持续发展。目前，我省经济社会发展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期，改革开放已进入攻坚阶段，形势发展要求我们尽快把尊重劳动、鼓励创新、争当先进的政策和制度优势发挥出来，牢牢把握实体经济这一坚实基础，靠新的发展来解决发展中的难题，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追赶超越式发展。

三是依法保护公民的合法财产，破除仇富仇贵、红眼病、吃大户等不健康心态。马克思说:“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发达的生产力。”因而只有广泛动员人民、藏富于民，经济发展速度才能加快。资本主义世界制定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条文，使资本家的投资有了可预期的回报，个人财产有了法律的保护，从而刺激了资本的扩张和增殖，促进了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搞私有制，不能照搬西方国家的法律条文，但现阶段我们实行的是多种经济成分竞相发展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因而也需要在投资政策和环境上制定出更加灵活、更加刚性的利益保护制度，让人们树立起合法个人财产受保护，财产越多越光荣、财产用来投资更光荣的意识。在民众中要树立携起手来闯市场，大胆赚钱奔小康的意识。

社会上存在的红眼病、吃大户、绝对平均主义等现象，不单纯是观念问题，而是政策实践和法律实践问题。比如有些地方出现的砍人家果树、烧塑料大棚、断桥堵路的案件，就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破坏投资环境的极端主义做法。这些案件对生产力发展的破坏作用非常大，但法律实践中把这类案件一般不当作大案要案处理，有的判得很轻，有的长期破不了案。还有，一些经济纠纷案件有的久拖不办，有的办后执行不了，有的一审就是好多年，搞得好多经济界人士不愿打官司。这些问题解决得不好，有钱的人就不敢投资，富裕的人就不敢露富，想合伙做生意的人不敢搭伙，其结果必然导致投资、融资能力弱，资源配置市场化操作困难等制约经济发展的问题。

四是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让资本、知识、劳动、管理等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从来不下水的人不可能学会游泳，从来不涉足商海的人也不可能真正掌握驾驭商品经济的本领。一个人只有商品经济方面的书本知识，不能认为他就真正懂得了商品经济，只有经过市场法则战斗洗礼后，才能真正称得上懂得了商品经济。说陕西人市场经济的观念落后、创业意识不强，主要是说陕西人对市场经济的运行规律即价值规律认识不到位，对市场需求变化规律的感觉不灵，驾驭能力差。而要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单靠说教是不够的，必须靠行动，靠实践。通过营造公平宽松市场环境，让企业家和社会上的能人多搏击商海，经历磨炼和实际经济工作的锻炼，通过实践增长驾驭市场经济的本领。因而，营造宽松的经济环境，鼓励陕西人大胆地闯、大胆地干，对改变陕西人商品经济观念落后、竞争意识不强特别重要。只有市场制度、市场机制和市场主体三者之间形成良性互动后，资本的扩张能力才能充分伸展，经济发展才能加速。

【注释】

[1]杨沛英，陕西省社科院研究员，陕西省经济学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