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还只是从人的本性角度出发论述人的需要,那么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把“现实的个人”作为历史的前提,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开始将需要的抽象性与个人的财富发展加以链接。“财富从物质上来看只是需要的多样性。”〔4〕发展财富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满足个人多方面的需要,满足个人多样性需要只能依靠生产或创造财富。
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第三篇第二章“市民社会”里谈到“个人发育”和“需要的体系”,他指出,一般市民社会中对象是市民(有产者),而从需要的观点说是具体的观念,即所谓的人。〔5〕市民社会由各个人和各个家庭构成,是作为特殊性与差别性的阶段。市民社会中每个人都以自身为目的,其他一切在他看来是虚无。每个人在承认自己利益追求的同时,也要承认他人的利己行为。特殊性都尽量在一切方面满足它的需要,它的偶然性和主观偏好。而个人的需要不是毫无限制地得到发展,它还得受到理性光芒的制约,需要的任性要提高到知识和意识的形式的自由和形式的普遍性这一过程中。然而遗憾的是,单个人独立的本身无限的人格只不过是抽象的自我意识。现实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别的而是抽象的“自我意识”,具体的人的实践活动变成了抽象思维的活动。
费尔巴哈力图将个人问题的探讨拉进唯物主义的领域,但也只是“以自然为基础的现实的人”。他从人的“类本质”出发得到关于人的直观认识。虽然他把人看作社会的类存在物,但他把人作为社会存在物的规定还是非历史性的抽象物,还只是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体。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就清楚地指出,在费尔巴哈那,人的本质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他撇开历史的进程,假定有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的个体。施蒂纳看到了费尔巴哈的局限,认为费尔巴哈的“类本质”只是转换了概念,将“神”换成了“神人”,纵使他力图摆脱唯心主义的牢笼但仍旧是在宗教的圈子里打转转,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实际上,马克思从抽象的人以及抽象的需要到现实的个人及满足个人具体需要的感性活动的确立并非一蹴而就,这经历了一个思想演变的过程,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圣麦克斯·施蒂纳。在《唯一者及其所有物》一书中,施蒂纳提出“唯一者”以取代具有“类本质”的人以还原真我。坚信自己的“唯一者”是真正脱离抽象了的现实的、具体的人。“同神一样,一切其他事物对我皆无,我的一切就是我,我就是唯一者。”施蒂纳极力表明自己口中的“人”与费尔巴哈有很大不同,实质上仍不是那个从事实践的、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但“唯一者”却给了马克思无限的启示,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处处可见的“人的类本质”到《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现实的人”,马克思完成了对于人的重新思考。马克思之前的哲学家之所以从直观的形式去理解人,共同点都是不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去理解,不当作实践去理解,严重脱离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
财富是人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存在,这一客观对象因人的生存、发展和享受的需要而存在。人作为自然存在物,以自己所生产或创造的财富来满足人的各种需要。从最底层的物质生存需要到最高层的精神需要,马斯洛的五层次需要在马克思那里简化为:生存需要、发展需要和享受需要。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马克思就提到“一个工人在一昼夜中有12小时在织布、纺纱、钻孔、研磨等等,对于他来说,这12小时的织布、纺纱、钻孔、研磨等等不能被看成是他的生活的表现。恰恰相反,当他坐在饭桌旁,站在酒店柜台前,睡在床上的时候,生活才算开始。……如果说蚕儿吐丝作茧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那么它就可算是一个真正的雇佣工人”〔6〕,原来自由工人出卖自己生命中的8小时、10小时,是因为出卖劳动力是他生活的唯一来源,他必须获得基本的生活资料,仅此而已。(www.xing528.com)
人的需要的无限增多或无限增大,都以物质形态的财富为需求载体,人的需要的不断运动、变化、发展的过程从根本上要求人类社会各种物质财富的创造和增多,“财富从物质上来看只是需要的多样性”〔7〕。需要是人体的存在状态和劳动的内在动力。人的存在必然以其丰富的需要而体现出来,而丰富的需要必须通过财富这一载体得以体现。人从诞生在地球的第一天起,就要衣食住行,通过劳动满足人需要的这些物质生活资料就是财富。整个人类社会生产历史实际上就是人的需要的变迁史。
超出生存需要之外对物质财富的索求反映出的是人的发展需要,它表现出财富数量的增多和质量的提高。马克思指出,由于社会物质财富的增长,工人有可能“参与更高一些的享受,以及参与精神享受——为自身利益进行宣传鼓动,订阅报纸,听讲演,教育子女,发展爱好等等”〔8〕。马克思不仅认为物质产品可以满足人衣食住行等生存需要,人还是精神存在物,必须重视精神需要的满足,并希望通过教育、发展文化等途径使人得到精神食粮,以满足精神需要。
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丰富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被创造出来,所有个人也可以在自由支配的时间里发展和满足自己的社会需要,从而使个人得到全面自由发展,最终为丰富个性的形成创造条件。这就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达基础上的享受需要,但如果仅仅停留在“财富作为人需要的对象”的现象层面的认识上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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