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穗乘胜追踪,又一次向四面八方发出了求图信。这次,她把可能有图的单位,可能了解海图情况的人一个不漏地都算上了,她一口气发了几十封信。1986年4月初的那些日子,王嘉穗的心几乎都系在信上了。回信一到,就急急拆开,然而—“查无此图”,“本单位无此图”。
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音。有一天,她收到同学的一封来信,刚看了几行就失望地垂下了拿信的手。蓦然,信尾的几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国家海图库地址:山西侯马。”抱着一线希望,王嘉穗又向国家海图库发信求援。可是,一星期、两星期,音信全无。那五〇五号海图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千呼万唤不出来。
1986年的仲春,天沉沉,雨潇潇。王嘉穗他们失望的心情,就像这仲春天气。那天,她和同事苏承拴一起拖着沉沉的步子,走出了东海舰队航海保证部的大门。部队的同志是热情的,打开图库让他们查找,然而偌大的图库,还是没有那张让人找不到又少不了的五〇五号海图。
“危险区—磁点—海图;海图—磁点—危险区”,这几个词一直像车辘轳那样在王嘉穗心里转动。也许是刚从部队大院出来,也许是因为屡次失望迫使她另辟蹊径,王嘉穗的思路猛地拐了个弯:磁异常点和爆炸物、金属物有关,爆炸物又和战争有关—查战争资料,确认磁异常点和战争遗留物之间的关系。一个新的念头,倏然闪现在王嘉穗的脑海中。探寻工作越过五〇五号海图继续进行。
在上海警备区和上海市扫雷大队的协助下,王嘉穗很快绘出了上海三次主要战争的军队行军线路图。太平天国战争,1860年太平军东取上海,路经外高桥,并未停留,亦无战事。抗日战争,1937年“八一三”事变,日本侵略军从吴淞口、浏河口、白龙港三个口子侵入上海,外高桥并无兵卒涉足。解放战争,1949年,人民解放军路过高桥,进吴淞口,进攻闸北,也没有使外高桥水域成为险区的迹象。百年来,外高桥水域并无重大战火,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水域存在战争直接留存物的可能。外高桥危险区之谜能不能从沉石上找原因呢?王嘉穗作出了大胆而科学的设想。(www.xing528.com)
富有戏剧性的是,那张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五〇五号海图,在百般考验了王嘉穗他们的耐心后突然冒了出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1986年5月,五〇五号海图突然跳到了王嘉穗的面前—国家海图库终于把五〇五号海图找到了。海图上清楚地刊印着:中华民国海军部水道图五〇五号。1931年—1934年中国海军部测定。1935年2月1日海军部审定刊行。外高桥水域醒目地标明“危险区”三个大字。
“找到了!”此时此刻,王嘉穗的心情真是何其快乐!更使她高兴的是,五〇五号海图证实了她的设想:海图绘制于1935年,在抗日战争以前,“危险”确实不是来自战争留存物,而是来自沉石。可是,这沉石带又是如何形成的呢?这,仍然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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