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个海港城市,历史上依托黄浦江的优势,内通长江和苏浙皖内河、内湖,外连东海。几吨、几十吨的小木船和上万吨的大海轮都可以直接在黄浦江靠岸。因此,自1291年上海独立设县开始,便日渐成为商贾云集、贸易繁盛之地,且一直享有“江海之通津,东南之都会”之美誉。
随着世界海轮及港口建设技术的发展,大型海轮的运输成本越来越低,却无法进入上海现有的港口,因此传统上的国际枢纽港地位正在逐渐丧失。对此,历届市委市政府领导一直非常重视,许多专家都在积极寻找合适的深水港址,曾先后提出过长江口的外高桥、杭州湾的金山、外海的瞿黄(大瞿山、黄泽山)港、马迹山、绿华山等许多方案。浙江省领导也曾提出过扩建宁波北仑港的方案。但遗憾的是,都因种种原因,议而未决。
记得1994年李鹏总理来上海调研时说:“你们‘三个中心’都很好,但假如没有航运中心的支持,将会很困难。现在空港已经在建了,海港也要尽快落实。”随后,市委书记黄菊指示我:“要抓紧研究,提出可行方案。”
于是我就到港务局要了当时所有8个可能性方案的资料,认真学习研读建港要求和必要条件,然后与港务局的同志一起乘船去现场考察。第一次先看上海的几个选址,码头和航道水深都不够;第二次又去看了宁波北仑港,发现北仑港的码头水深很好,但外港航道太狭窄,且陆上交通也不便,难以大规模扩建;第三次再看远海的几个选址。因为这几个地方都在嵊泗县附近,于是我们还特意邀请嵊泗县副县长钟达一起考察。在前往嵊泗的船上,我介绍了要考察的几个建港方案。钟副县长说:“(瞿黄港)那个地方风浪太大,不太合适。”接着他问我:“你们想要的深水港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没想到他这一句话问到了要害。于是我根据前几天的学习体会,讲了理想港口的三大条件:“一是码头前沿和航道水深15米以上,满足国际集装箱(最大的巴拿马级)班轮全天候进港条件;二是风浪较小,便于班轮靠泊和装卸;三是尽可能靠近陆地,便于集散运输。”他这一问,同时也提醒了我,就顺便问道:“你经常在这个海里来回跑,可有好建议?”他想了一想说:“好像大、小洋山那里有可能。大、小洋山由60多个岛屿组成,是长江口外的两串岛链,那里风浪较小,有可能符合你讲的条件。”我们听了很好奇,也很兴奋,就约定明天先去看瞿黄港,回程时再看洋山。
第二天早晨,在嵊泗县菜园镇碧海山庄会合出发时,没想到钟副县长一夜之间竟然写出一份5页纸的《洋山港建港初步设想方案》,并列举了11条建港理由。随后,我们一行就乘坐中国渔政706号船,从嵊泗码头出发,前往大瞿山考察瞿黄港。到现场后,看到拟议的港址面向西北,风浪很大;且港址又远离陆地,建成后只能靠“水—水中转”运作,肯定不经济。于是我们在回程中重点围绕大、小洋山海域兜了一大圈,明显感觉那里风浪确实比外海小得多。(www.xing528.com)
回来以后,大家赶紧拿出海图来接着研究,发现大、小洋山确是最靠近上海的深水区域。这个地区处于杭州湾8米等深线外,码头水深可达18米。而通行集装箱国际班轮的航道最浅的一段也有14米深,稍加疏浚即可满足全天候通航条件。且这里离上海南汇岸边只有30公里,绝大部分海床水深仅8米,有架桥的可能。经过现场勘察及对海图的研究,大家进一步确认,在洋山地区有建设上海深水港的基本条件,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我们决定再次去现场深入调查建港可行性。这次,我们报告了市委领导并约市委副秘书长黄奇帆一起前往调查。在港务局领导和专家的共同努力下,最终确认了建设洋山深水港在技术上的可能性。由于建桥要避开杭州湾主航道,因此港区宜依托小洋山建设。当时我和黄奇帆都很高兴,委请黄奇帆向黄菊同志汇报。黄菊同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非常高兴,决定亲自乘船实地查看。他考察之后,也认为依托小洋山建港条件基本具备。随后相关前期工作正式启动。
1995年底,上海正式将深水港建设列入“九五”计划。1996年初正式成立建设筹备组,由我任组长。非常遗憾的是,在具体方案的论证阶段,又产生了许多不同意见,以致“九五”计划期间未能正式启动。此后,我被派往承担高速磁浮项目建设和随后的磁浮科研工作,没有再介入这个项目。
2020年7月,我有幸实地参观建成运营的1—4期港口。看到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100%国产的国际上最先进的无人操作现场,感到无比欣慰,也衷心为我国广大的港口建设者和港口设备生产者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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