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孤独,我会因此而死吗?是的。”[8]
——布莱德·波特,Quora 网站创始人
人是社会性动物。当一个人被边缘化或完全被排除在人类社会之外时,他会痛苦不堪;如果不被认可、尊重或赞赏,人就会生病。在数字时代,人的社会健康内涵正日益成为快乐的一个重要来源,因为人类面临的由相互链接或相互交往所引发的压力越来越大。
2017年夏天,英国《新科学家》[9]杂志曾警告说,孤独可能是未来数年人类健康面临的最大危险之一,甚至可能比吸烟或肥胖更可怕,原因是孤独会给人的心理健康造成负担,并且这种负担会以肉体症状的形式出现。
社会压力会对免疫系统产生影响——不久前的一项动物实验即证明了这一点——被同类成员不公平对待的实验鼠的T 细胞要比一般老鼠少很多。T 细胞是抵御病原体的重要武器,其再生数量会受到应激性激素抑制。在人类身上,我们也观察到了类似结果:社会压力可导致淋巴腺器官变小,并导致胃溃疡或十二指肠溃疡面出血[10]。
你可以通过建立一个不必做太多决定的生活来最大化自己的快乐。
多年来,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孤独和社交隔离对人的健康、生活福利和死亡率有什么影响。其中一项研究的结果令人震惊:孤独的老人要比良好地融入社会网络的老人的死亡率高很多(该研究主要关注处于医疗照护之中的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和生活满意程度);杨百翰大学的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元分析研究发现,社交隔离会导致护理院老人的死亡率提高大约45%;个别研究人员甚至推估这一数字还可能高达60%[11]。
在西方工业化国家,随越来越多的人搬离原居住社区,孤独感呈现出了不断上升的趋势。其中一个指标就是独居家庭数量的持续增长,有人也将此相互矛盾的数据看作是个人财富、社交关系和个人主义衍生出的一个副产品——一个人对社会关系,例如家庭成员的依赖程度正在降低。过去曾经由亲人和熟人提供的大量服务,如关怀、分享和家政服务,现在却不得不通过市场购买来获得。
1940年,美国独居家庭占比尚不足15%,但在1980年,这一比例上升到了15-20%之间,到了世纪之交,这一比例更是高达25%[12];欧洲在过去的25年中的独居家庭占比上升了大约8%,达到了35%[13]。没有迹象表明这种趋势在未来几年内会有所改变,恰恰相反,未来相较于肥胖、吸烟、运动量少和营养不良等问题,孤独可能会给人的身体健康和生活带来更大危害。1980年,美国大约有20%的被调查者声称感到孤独;30年后,这一数字已高达40%[14]。
孤独对健康有害
孤独与健康之间的联系比较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两者之间的确存在关联性,并且长期以来一直被人们所忽视[15]。当今的一些研究成果无疑让我们相信:一个孤独的人更容易抑郁,更容易患有焦虑症、痴呆症、精神分裂症、滥用药物,并且有更高的自杀风险。
从一些纯粹实际的原因来看,与社会隔绝的人更容易早逝。当突然生病或发生意外时,没有人来帮助这些人;没有他人关注,这些人的疾病症状也不可能被及时发现。通常情况下,类似“你看起来不太好,应该去看看医生”,或者“你吃药了吗?”这样的话,可随时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上述这些话的作用,在统计上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孤独的人往往会忽视自己,较少关注个人卫生,并且还会引发连锁反应:如果一个人脏兮兮的或蓬头垢面,其他人很可能会有意疏远他,其结果必定会导致一种恶性循环。
孤独对人的身体也有不利影响。当产生应激性激素时,生物体的血压就会升高。大量研究已经证明,与社会隔绝将极大地增加人的心脏病发作和中风风险。据芝加哥大学认知和社会神经科学中心主任、神经科学家约翰·卡西奥波的研究成果,社交孤立或遭社会排斥的物理后果和口渴、饥饿或痛苦一样真实。人是社会性动物,根据卡西奥波的说法,被社交边缘化或完全被社会排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此时人的大脑会本能地切换至自我保护模式,并使身体处于极度压力之下。
科学家们一致认为,良好地融入社会对于人的健康和生活至关重要。这不仅是指如何融入一个人群,而是指如何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并且对自己有益的人群。
社会关系使人快乐
“平均而言,一个人通常可拥有五位最常联系的人。”(www.xing528.com)
——吉米·隆
简单地说,通往快乐的道路上必须包含有正确的人际关系。你身边的人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位于埃文斯通的凯洛格管理学院的神经科学家——慕兰·瑟夫[16]对此深信不疑。他认为,与我们共度时光的人是我们获得长期快乐的最重要因素;当身处适当的社交环境时,一个人能更容易地做出决定。慕兰·瑟夫说:“决策是一个费力且需集中精力的过程,如果能依靠社会群体中的其他人来帮助自己做出决策,那么可以节省大量精力。”
慕兰·瑟夫的神经科学研究表明,当两个不同的人在一起时,他们的脑电波会变得彼此相似,并且不久后几乎完全一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处于相同的波长之上。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能很容易佐证这一观点:如果和消极的人在一起,你的心情会低落;如果和积极的人在一起,你会受到对方的启发和鼓舞。
慕兰·瑟夫的结论是,你可以通过建立一个不必做太多决定的生活来最大化自己的快乐。在理想情况下,你应该与那些性格或知识对你的力量有补充的人在一起。例如,慕兰·瑟夫就不喜欢自己决定选择哪一家餐馆就餐,于是他就想,我认识的人中有谁比较了解餐饮呢?这会提高自己选择的概率,因为了解餐饮的人会增加自己找到也喜欢某种餐饮的机会,并且在这种餐馆就餐,双方都感到高兴。通过委托他人代为做出决定,一个人的生活可得到多方面的协助,不管你是想做更多的运动,看更少的电视,还是想让自己变得更社会化一些。
数字技术支持下的社交快乐
在数字时代之前,我们只能靠运气寻找对我们有益的人。如今,一些新的技术工具可帮助我们在线优化搜索长期或短期合作伙伴的过程,从而使我们能更容易找到适合我们的人。
在21世纪,与他人之间的联系将出现一个新维度:协作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当一起合作时,人会变得更聪明,学习效率更高,更快达成目标,更少犯错误。在当今社会,虽然人需要为每一项单独任务组织短期协调活动,但是在未来,机器算法却可以承担为人选择最中意之人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的参与可以显著提高搜寻结果的质量。
美国计算机专家路易斯·罗森博格[17]希望通过一种算法来提高人类的智慧,并让某一群体的人都成为超级专家。罗森博格把他的这一算法称为“一致性群体人工智能”。正如专家系统迄今为止所做的那样,罗森博格并没有把人从决策过程中移除,而是把人当作是决策过程的关键组成部分。罗森博格的算法将合适的人聚集在一起,允许他们共同促进群体性智慧,并通过相互支持和启发来增进群体的福利。特别是,通过这种方式,系统可以加速实现集体的学习过程。
数字快乐的负面影响
快速增加的连接性也有其负面作用。在一个没有距离的世界里,人们会经常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受到威胁并以暴力方式做出反应。早在40年前,媒体理论家马歇尔·麦克鲁汉就在一次电视采访中发表了以下观点:
当相互靠得太近时,人们会变得越来越野蛮和不耐烦。地球村将变成一个非常费力且非常恶劣的地方。在当今世界,分裂主义思想在全球各地都很有市场。……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充满地方主义和民族主义小团体。……只要认为身份受到威胁,这些人就会变得很暴力。恐怖分子、劫机者——他们是一些没有身份的人群。他们决心以某种方式夺回自己的身份感,并得到世人的关注。在我们这个时代,当事物变化得很快时,人几乎没有时间来适应新的环境,当然也就几乎没有时间习惯任何事情。即使是无线广播,也曾让世界各地的部落社会充满紧张气氛。本世纪最主要的暴力制造者之一就是无线广播。
麦克鲁汉的观点颇具远见:我们只需将“广播”一词更换为“互联网”或“社交媒体”,便可知晓这些媒体能发挥出什么样的非凡力量。这些媒体一方面影响人,另一方面又让人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因而对于人的健康、快乐和生活都具有负面影响。
这方面的一个明显例证是,当需要依附于一个“正确”的群体时,我们会感受到社交方面的压力。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保持自己的能见度,需要应酬,需要与他人交谈或归附于他人。对许多人来说,这一过程颇具压力:引导人接受“不真实”的身份,强行使人适应社会,甚至会操纵或引诱他人这样或那样去做。科技正变得越来越强大,正如皇家精神病学院的专家贝尔纳达卡·杜比卡博士所发现的那样,由于要在社交媒体上与同龄人进行比较,一些女性,特别是年轻女孩会更容易产生心理危机[18]。
一个人必须要有相当强大的自我意识,如此才不会被虚假承诺所蒙蔽。如果能在社会交往距离近与远之间取得适当平衡的话,那么将对我们未来的幸福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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