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债券：绿色债券实践探析

亚太地区正在成为全球绿色债券市场的重要参与者。截至2018年底，亚太经济体自2007年以来在国内外发行的绿色债券^[14]（即专为资助可再生能源、清洁运输和可持续水管理等环境友好型项目的债券）的累计数量达到了1200亿美元。尽管这比欧洲（1900亿美元）和北美（1370亿美元）的发行量要少，但亚太地区的发行量却高于世界其他地区（见图2.12）。仅2018年，亚太地区绿色债券发行量约占全球发行量的35%（气候债券倡议，2018a），其中，中国发行了价值310亿美元的绿色债券，占全球绿色债券发行量的近四分之一，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绿色债券发行国。2018年亚太地区其他绿色债券发行规模较大的国家包括：澳大利亚、印度、印度尼西亚和日本。专栏2.2重点介绍了该地区已发行和即将发行的主权绿色债券。附录2.1还概述了亚太地区基础设施融资的绿色债券发行情况。

图2.12　2007年以来全球各地区绿色债券的累计发行量

资料来源：CBI （2018b）

随着全球投资者对新兴市场可持续基础设施资产的兴趣日益浓厚，绿色债券对亚太地区的发行人具有巨大的潜力。然而，全球可持续投资联盟（2017）指出，亚太地区（不包括日本）管理的总资金中，只有0.8%用于可持续性战略，远低于欧洲报道的50%。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约三分之二的亚洲投资者愿意使他们的投资更具可持续性，而欧洲投资者的这一比例则为97%（汇丰银行，2017）。为增加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绿色债券的发行，并提高该地区进入国际绿色债券市场的机会，这里着重讨论三个政策问题：i）建立绿色债券通用框架；ii）通过知识共享和财政激励，促进绿色债券的发行；iii）通过发行主权债券提高示范效应^[15]。

专栏2.2　亚洲和太平洋地区发行的主权绿色债券

斐济和印度尼西亚已发行的主权绿色债券

作为向低碳、气候友好型经济转型战略的一部分，斐济于2017年发行了价值5000万美元的一支主权绿色债券，期限为5年期和13年期两种。这使它成为第一个发行此类债券的发展中国家。其中，符合条件的项目包括可再生能源、能源和水资源利用效率、抵御气候变化能力、清洁和有韧性的交通、减少污染减排以及废水管理。

印度尼西亚于2018年发行了世界上第一支主权“绿色伊斯兰债券”。继马来西亚于2017年发行了几支主权“绿色伊斯兰债券”之后，该国也成为第二个发行主权“绿色伊斯兰债券”的国家。这一5年期的主权“绿色伊斯兰债券”的发行募集了12.5亿美元，对伊斯兰投资者和绿色投资者均具有吸引力。这些资金用于支持实施减缓气候变化目标和气候适应计划，包括可再生能源效率、防灾减灾、可持续农业和交通运输、绿色旅游和绿色建筑等项目。

不丹即将发行的债券

多年来，不丹政府主要依靠外部赠款、优惠贷款、短期国库券和银行贷款来为其资本支出提供资金。尽管这种融资模式支持了不丹的财政支出，并促进了该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但这些融资来源仍存在一定局限性。例如，随着不丹收入水平的提高，利用外部赠款和优惠贷款的能力将减弱。利用短期国债和银行贷款来弥补财政赤字，还带来了诸如利率波动、资产负债错配、为特定需求融资的选择受限等相关风险。与此同时，该国的资金缺口估计相当大。在第十二个五年计划（2018—2023年）中，预计将支出3100亿努扎姆，资金缺口总计约290亿努扎姆。(www.xing528.com)

因此，不丹有必要探索另一种融资策略，增强政府债券在扩大财政空间中的作用。自2017年12月以来，亚太经社会一直向不丹提供技术支持，帮助其在2019年发行主权（绿色）债券。这将使不丹在同时被划分为欠发达国家和内陆发展中国家的国家中，成为第一个发行主权（绿色）债券的。在亚太经社会的协助下，不丹成功建立了政府债券发行委员会，以解决关键的实务问题，如筹资规模、潜在的债券持有人、债券收益率、到期期限以及每份额债券的价值等。

资料来源：CBI （2017），Dorji （2018） and ESCAP （2019）

建立绿色债券通用框架

绿色债券的定义不明确，是建立全球和/或区域性绿色债券市场的主要挑战之一（二十国集团，2017；保尔森基金会，2017）。尽管欧洲投资银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于2007年就发行了首支绿色债券，但直到2014年国际资本市场协会（International Capital Market Association）发布《绿色债券原则》（GBP）时，才开始努力明确绿色债券的概念。《绿色债券原则》（GBP）有四个核心组成部分：募集资金的用途、项目评估与遴选流程、募集资金的管理，以及报告。重要的是，“募集资金的用途”部分列举了10个被认为有资格使用绿色债券收益进行融资的项目类别，其中与基础设施相关的项目类别包括：可再生能源、清洁运输、可持续的水和废水管理，以及绿色建筑（国际资本市场协会，2018）。

亚太地区的一些国家已经认识到有必要建立绿色债券通用框架。2017年，日本出台了《绿色债券指南》，印度发布了《绿色债务证券发行和上市的信息披露要求》，而东盟则出台了《东盟绿色债券标准》（ASEAN-GBS）。这些举措与GBP非常相似。尽管如此，该地区各国之间符合条件的绿色项目清单仍然存在差异。例如，ASEAN-GBS已明确将所有基于矿物燃料的发电项目排除在绿色项目清单外，而中国则将清洁煤列为绿色能源。当绿色债券在具有不同合格绿色项目清单的市场上发行时，这些债券可能需要进行外部审查，以验证它们是否符合发行人和投资者所在国的绿色指南。这一审查过程增加了发行绿色债券的交易成本，因此，建立通用的绿色债券框架至关重要。

通过知识共享和财政激励，促进绿色债券的发行

在亚太地区建立高效绿色债券市场的两个主要挑战是：i）潜在的绿色债券发行人缺乏绿色金融知识；ii）无法补偿这些市场参与者发行绿色债券时通常所需的额外支出。在这方面，能力建设和财政支持可以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在能力建设方面，一些国家的政府已朝着这个方向采取了具体措施。例如，在印度尼西亚，监管机构已向计划在国际上发行绿色债券的印度尼西亚非主权发行人（即公司）发布了政策指导。特别是《2015—2019年印度尼西亚可持续金融路线图》，旨在通过大学的“持续金融研究中心”，扩展能力建设的学习网络（气候债券倡议，2018b）。此外，中国还通过大学的研究中心建立了知识共享平台，分享有关扩大绿色和可持续金融规模的最佳实践。

在提供金融支持方面，一些经济体已采取措施使绿色债券的发行对金融机构和公司更具吸引力。例如，在新加坡，货币当局承担着为投资方验证债券绿色特征性的外部审查的成本，而在中国香港，政府为此类成本提供了50%的补贴。在中国，地方政府提供各种支持，如利息补贴、绿色债券融资项目担保、快速审批以及发行成本覆盖等。此外，中国中央银行于2017年推出了绿色宏观审慎评估系统，该系统根据银行投资组合中“绿色贷款”的比例，以及银行绿色债券的发行历史，对银行进行评分。中国央行还扩大了其“中期借贷便利”的担保品范围，将绿色金融工具作为合适的担保品。

增加主权债券发行的示范效应

以往的经验表明，国家政府和开发银行成功发行国际债券的示范效应会刺激私营部门和其他金融机构纷纷效仿。此类示范能使其他市场参与者洞悉如何发行自己的绿色债券，以符合发行人和投资者所在国的绿色债券规则。该过程通常从信用等级最高的公共机构开始，然后逐步向半公共性机构、公司、资产担保的债券发展，最后是特定项目的债券。2017年，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在德国发行了准主权国际绿色债券，该债券同时满足了传统的欧洲和中国的“绿色”要求。国家开发银行作为主权担保的中国机构，使得该债券提供了明显的示范效应，导致中国绿色债券在海外的发行迅速增加。2018年，印尼政府通过在新加坡和迪拜联合发行“绿色伊斯兰债券”（green sukuk bond），成为第一个在国际上出售绿色债券的亚洲国家。该债券的伊斯兰特征还促使亚太地区的伊斯兰投资者购买了大部分债券，尽管此类投资者通常与可持续性战略无关（Vizcaino，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