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泽人的中药文化：从抓茶子到午时茶

徐耕

茶，最初是以药的形式进入人们生活的，至今已有5000多年的历史，是中药家族里“元老”级成员。相传，上古时期，“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传说，光泽武夷山自然保护区有位仙人，奉玉帝之命降临山中，用茶叶为百姓治病，人们十分敬仰，尊其为君长；东汉医圣张仲景的《伤寒论》说：“茶治脓血甚效”，有古人叹曰：“诸药为各病之药，茶为万病之药”。作为人们日常“开门七件事”之一的茶，集药品与食品于一体，形成了我国特有的药茶文化。

光泽自古以来盛产茶，种茶、采茶、制茶、卖茶、买茶、烹茶、品茶等，是许多光泽人与生俱来的事情。置身于光泽，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许多事物都与药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见，光泽药茶文化的底蕴非常深厚，极具地方特色。

在光泽，街道可以用茶来命名，如位于城西的茶市街；村镇可以用茶来命名，如茶富、茶演、茶洲等；地方可以用茶来命名，如茶窠、茶坪、茶树排、茶宿坑等；曲艺也可以用茶来命名，如采茶戏、茶灯舞等；许多草药更是被冠以“茶”字，如九节茶、地茶子、夹食茶、骨节茶、藤茶等；还有许多中草药“验方”也是以茶为名的，如擂茶、四季茶、午时茶、茅根茶等。

非常有趣的是，光泽人习惯把中药方剂统称为“茶子”，到药店买中药称之为“抓茶子”，喝中药汤叫做“喝茶子”，生生把解除病痛这样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以近乎调侃的口吻轻轻带过，十分轻松。

更有趣、更有特色的是，与统称中药方剂为“茶子”相对应，光泽人习惯把草药方子统称为“蕗古茶”［因未能在文献中查到这个名词的确切汉字写法，这里谨按光泽方言的读音，用同音的“蕗”字替代。蕗（lù）：是一种香草，也是甘草的别名，与“草”和“药”的意思最接近，故借用此字］，到野外采一些草药叫做“扫蕗古茶”，到圩场上买草药叫做“买蕗古茶”，喝熬好的草药汤叫做喝“蕗古茶”。光泽人懂“蕗古茶”、喝“蕗古茶”的人非常之多，如果往前推20年，在光泽，尤其在光泽农村，无论男女老少，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懂得一些“蕗古茶”的基本常识。平常身体不舒服时，喝一碗“蕗古茶”就能够应付：外出被雨淋了，回来后马上弄一杯“生姜红茶”喝一喝，就没事了；外感风寒，微微怕冷，来一碗艾叶泡的茶，事情就算过去了。光泽许多人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吃狗肉之前，多半会喝一碗以艾叶为主料熬制的“蕗古茶”，预先祛除体内可能存在的“寒气”，防止被狗肉“夹住寒气”，以免引起不舒服；如果有人因吃狗肉等肉类食物引起了胃肠不适，此时就可以喝上一剂用草药“夹食茶”或“狗脚迹”做的“蕗古茶”，即可确保无事。

药茶，既可以作为人们工余饭后的饮料，又可防病治病，受到光泽人的广泛欢迎，经久不衰。从“茶子”到“蕗古茶”，包揽了全部的中草药方剂，统统都离不开一个“茶”字，如此精妙的高度概括，令人惊叹！光泽人在了解中医药知识方面的普及程度可见一斑，从侧面反映出光泽县中医药历史文化底蕴的深厚，还折射出光泽人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药茶，是祖国传统医学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历史非常久远，历代医药文献中多有记载。最早见诸文献记载的药茶方剂的是三国曹魏时期张揖所著的《广雅》。南朝齐、梁时期医药学家陶弘景提出了以天冬等药物代茶饮用。唐代医药学家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载有“竹茹芦根茶”等10首药茶方。唐朝著名医学家王焘在《外台秘要》这部40卷医药巨著的第三十一卷中，专门有“代茶新饮方”一节，详细记述了药茶的制作、使用和主治。此后，历代医药典籍对药茶也有比较丰富而详尽的记载，在此就不赘述了。(www.xing528.com)

药茶作为一种特殊的中药制剂，可按主治功能的不同进行分类，但比较繁杂。简单的分法大致可以分为单方茶和复方茶两大类，也可分为含茶叶和不含茶叶两个类型。

单方茶：这属于中药配伍“七情合和”中的“单行”，一味成方，故称“单方”。包括各类基本茶和再加工茶，更包括各类名目繁多的只有一味纯中草药 “代茶”。个人认为，凡利用单味中草药的功效药性组方并按照饮茶方式饮用的，都可以叫做单方茶。单方茶在光泽民间最为普遍，如：藤茶、姜茶、艾茶、夹食茶等。

复方茶：由两味及两味以上中药配伍成方，故称“复方”。复方茶以宋代官修方书《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所载的“川穹茶调散”最负盛名。在光泽经验方中，以“午时茶”最为人熟知，首载于清朝名医陈修园所著《经验百病内外方》。在光泽十分流行的当属“擂茶”，上年纪的大妈大婶都会制作。这些复方茶都是含茶的，也有不含茶的复方茶，如四季茶、五花茶，各种凉茶和独具光泽特色的“节气茶”等。

代茶：含茶叶的药茶被称为“药茶”比较容易理解，而要说清楚不含茶叶的“汤药”之所以也被称之为“药茶”，则需略费口舌。所谓“代茶”，就是“以药代茶”，让药茶里的中草药完全按照煎茶、饮茶的要求进行制作和服用，是“非茶之茶”。这和光泽人统称中药汤剂为“茶子”、统称草药汤剂为“蕗古茶”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代茶中虽然没有茶叶，但它们都与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是伴随着茶而出现的产物，古已有之。唐朝名医王焘所著《外台秘要》中已出现“代茶”一说，宋代的《太平圣惠方》有更多的记载。光泽人常用作代茶的中草药有：艾叶、生姜、银花、胖大海、茅根、绞股蓝、莲子心等，不胜枚举。

具体介绍一剂药茶，它是一个单方茶，也是代茶，叫“炒薏米茶”：将薏苡仁（免洗）用小火炒至表面略焦黄，放凉后密封备用。每服取炒薏苡仁15克，加冷开水300毫升，浸泡一晚，第二天早上略温一下，空腹喝下。此茶有祛湿健脾、利水消肿、清热排脓之功。生薏苡仁经过焙炒，其性由凉转平，健脾除湿效果增强，且被浸泡一晚后会自然“开花”，易于服用。常服，还能使皮肤嫩滑光洁，有美容效果。

药茶是先辈们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摸索创造出来的一朵医药奇葩，是先辈们在历史的长河里不断积累起来的经验结晶，是祖国医学伟大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瑰宝，为中华民族的健康和繁衍生息做出过不可替代贡献，我们应该倍加珍惜，要在保护、发掘的基础上，加以传承和光大，使这朵医药奇葩更加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