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女郎刘仙娥：光泽的中草药传人

邓宏

我的奶奶刘仙娥，1934年出生，已84岁了。现在，她每天上午还到镇岭药店坐堂，那里有很多人等着奶奶给他们看病，多为慕名而来。

奶奶18岁开始学医，悬壶六十余年，一直在杭川卫生院工作，直到退休。其间，奶奶曾到池湖、上屯、黄溪、油溪、止马、李坊、司前等地工作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交通不便，但只要有人找到奶奶看病，不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她都会马上赶去。行医六十余年，医治过的病人非常多，所以，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农村的，很多人都记得她，常常老远就会跑过来打招呼：“刘医生，刘医生！”

1965年，奶奶到鸾凤黄溪村驻点行医。一位群众看奶奶年轻，就对其他村民说：“来了个女娃娃，会看什么病！”然而3天后，他12岁女儿突发脑膜炎，高烧抽筋，脖子僵直，两眼翻白，情况十分紧急。奶奶给她扎针灌药，很快就缓解了病情。经过五六天的治疗，女孩的病好了。她的父亲感激不已，为自己说过的话连连向奶奶道歉。

奶奶看小孩的病很拿手，感冒、咳嗽、厌食、发烧什么的，开点药吃吃就好了。即使是一些比较重的病，奶奶也很有办法。大洋村吴姓人家有个3岁小儿，肚子胀得很大，连续九天没有大便，吃不下东西，高烧不退，病情十分危险。家中给他请了大仙驱毒，根本无效。孩子的外婆请奶奶上门医治。奶奶只给孩子吃了点药，过了几个小时，孩子就排出了许多粪便，并感到饿，吃了稀饭。现在，当初的那位小儿如今已当上爷爷了。

奶奶在农村驻点时，当时群众得风湿、肝炎病的人很多。对此，奶奶为患者打打干针、开开药就能医好。奶奶打干针非常老练，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我经常看到病人的头上、眼部插满了银针。奶奶用的药多为光泽本地的草药，如黄栀子根、山楂根、白茅根等，治疗急慢性肝炎、肝硬化、肝腹水等效果很好，经她治好的肝炎病人就有两千人以上。她治疗肝炎的药方主要有四副，根据不同的病情开方：一是黄栀子根50g、山楂根60g、白茅根100g、板蓝根30g、葛根100g、花粉20g；二是半边莲20g、白花蛇舌草20g、龙胆草10g、大青叶15g、鱼腥草20g、土茵呈；三是瞿麦15g、扁畜15g、蒲公英15g、竹叶15g、黄栀子10g、车前草15g、小青10g；四是玉碗捧珍珠20g、白茅根20g、芦根20g、千斤拔15g。黄疸肝炎的药方是：白花蛇舌草20g、车前草15g、白茅根20g、绵茵陈20g、金钱草30g、栀子10g。当时，农村患痈的人多，有背痈，腰痈，脐痈等，看上去是小病，但患者疼痛难忍，寝食难安，重者危及生命。奶奶用中药给患者内服外敷，治疗效果很好。

奶奶有三副治疗鼻炎的药方，通鼻窍很有效。一是辛萸花9g、苍耳26g、杏仁10g、桔梗10g、百合10g。二是金银花15g、连翘15g、赤乌12g、桔梗9g、牛蒡子9g、薄荷6g、竹叶6g、荆芥6g、芦根10g、豆豉6g、甘草5g。三是桑叶10g、菊花6g、杏仁10g、百合10g、薄荷5g、芦根15g、射干10g、甘草5g、麦冬10g、生地15g、元参15g。(www.xing528.com)

大家都说奶奶的手很香，这是光泽当地话，意思是说：经她的手，病都会好，这和她医术好有关。奶奶是江西南城人，可称得上是岐黄世家。奶奶说，她的爷爷在福州开药店，爸爸在汉口开药店，家里很有钱，南城半条街都是奶奶家的。后来，日本鬼子来了，轰炸了南城，房子和财产都烧光了。去年，我收到堂妹发的一则消息，那是转自抚州日报的一篇帖子，讲的是南城建昌帮药业。其中提到北街刘祝三，说他一家就开了四家大型药栈（行），群众称之为“刘半街”。我找奶奶求证，奶奶听到刘祝三的名字，说：“刘祝三是我爷爷。”

据奶奶回忆，以前，光泽从事中医药的人很多都是江西樟树、南城人。她所知道的有雷永章开的药店；太和春药店店主余春霖；杭川医院的封光力药剂师；吴记德药店在西关桥头，店主是南城人。我大公名叫邓绶棠，他的药店名为永盛发，大公也是江西南城人，农民出身，家里本来并未有医传承，他不愿意务农，背着他父亲偷偷读私塾，被他父亲发现后差点打断了腿。大公的姑父是开药店的，他求着去当学徒，学成后自己在东关桥头开了永盛发药店，白手起家，省吃俭用，对自己和家人特别苛刻，却笑迎八方客，对客人特别大方，他创下了自己的家业，在镇岭街建了自家大宅，并将药店迁到镇岭街。据奶奶说我大公的药店进货都从货源地进，进的都是地道货，如陕西的党参、黄芪，四川的川黄连、东北的鹿茸、人参，我家药店药的品质过硬，所以生意非常好。

上世纪五十年代，公私合营，光泽的私人药店诊所都被收编进了杭川联合诊所，王天祥任院长。大公的药店也一样归了公，他也到联合诊所去当了医师。大公把家里的金银铜锡，拉了几板车，全部捐了公，差点把房子都给捐了，幸得当时城关公社李书记阻止他：“你要把房子捐了，一家老小住哪去？”

奶奶虽然是江西南城人，但来光泽已近70年，奶奶的青春、中年、老年都在此度过，光泽的山、光泽的水、光泽的人与事早已深入血脉。

注 作者系天津达理保险经纪有限公司部门经理助理、平面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