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退休教师：药品用量超限危害大，中药配药需谨慎

从1967年重返管蜜工作，她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全”医生。患者进门，只要选择看中医，无论是内科、外科，还是妇科、儿科，就她一名中医生，不看也得看，这是“全科”医生。从诊断，到开处方，到抓药，到最后交代注意事项，提供自始至终的“一条龙”服务，这是“全程”医生。有时西医外出开会学习，她又得代之换药、打针、消毒、拿药，这是“全面”医生。但是，无论工作多么繁杂，她始终牢记父亲当初的教诲：“学中医，内科是基础，只有学好了内科，才有资格去专攻其他某一学科”。她手边总是放着一本《中医内科学》，利用点滴空闲研读批注，每有心得或疑问必用专门的本子记下。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1979年，对于紫霞来说真是天赐良机、千载难逢，是历史性的一年，有着非凡的意义——她顺利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首次全国性选拔中医药人才的初试和复试，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当中医学徒”的生涯，成了一名正式的职业中医师。考试报名时，必须填写所从事的科别，经过反复思考，她选择了填报“妇科”。作此选择，原因有三：一是自己是女性；二是女中医师极少；三是行医过程中见到许多女性被妇科病长期困扰，不胜其烦。后来，她开始主攻妇科，同时兼顾内科、儿科。

1979年，光泽县中医院成立。1982年4月，她从止马卫生院调到县中医院“中医妇科”坐诊。由于学有专攻，疗效显著，加之态度温和友善，她的科室总是人挨着人，排着队等她看病。她日开处方量，少则四五十，多则六七十。大量的临床实践，成了她不断研究总结，提升自身医疗水平的最佳资源。在医治妇科疾病时，她擅用“逍遥散”加减来疏肝解郁、养血健脾、清热凉血、调和肝脾，解除了许多女性月经不调、乳房胀痛、小叶增生等疾苦。她每开一张处方，原则上只给3剂药，若确因来看病不方便，最多也只给5剂；再想多要，总是温和地拒绝，从不多给。她坚信是药三分毒。吃药后气机发生了转化，若还用原方，必定是过则为灾或白白浪费钱财。

记得20世纪90年代末的一天，我好奇地问她：“别的医生开药，一包少则十几元，多则要几十元；为什么你开的药，一包很少超过10元钱？”她想了想，平和地答道：“在能治好病的前提下，我选方用药坚持一个原则：用花花草草能治好的就不用或少用根根皮皮，用常见便宜能治好的就尽量不用珍稀贵重的。”她停了停，接着说，“这样既为保护中药材资源出了点力，也为病人减轻点负担，更重要的是能像你爷爷一样过得了自己的良心这道坎！”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社会经济得到了迅猛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连看病也追求立竿见影，药到病除。西医就势得到快速壮大，而中医则日渐衰弱。光泽中医院也开始走中西医结合之路，科班毕业的医生几乎“弃中从西”，大多师承派的医士也走上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新路，但紫霞对中医不离不弃，直到1996年退休也未改初心，坚持做了一辈子纯粹的中医师。

她退休时，我国中医已陷入了后继乏人的窘境，妇科和儿科更是一医难求。在家休息不到一个月，应院领导的再三邀请，她返聘回到中医院工作，又坐进了她那熟悉的“中医妇科”诊室，继续为广大患者除病疗疾，祛邪扶正！(www.xing528.com)

社会的高速发展，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饮食、睡眠、运动、交际等等都与改革开放初期大相径庭：90年代前，患者多为虚症，表现为营养不良，气血不足；90年代后，虚实夹杂，实症越来越多，表现为营养过剩，气滞血瘀，最典型的病症就是虚火实寒。她认为，这是人们过食生冷寒凉食物，夏天猛吹空调、电扇，加之晚睡、少睡所致。于是她在牢记“要慎用辛燥之药”这条红线的上方，又自己划出了一条“苦寒之药更要慎用！”的红线。她认为，祛火容易扶阳难，脾胃不健百病生。苦寒之药极易损伤脾胃阳气，小孩子要特别慎用。所以，她后期很少使用黄连、花粉、大黄、莲子心等苦寒药物。

返聘期间，她多次提出辞聘申请，既不是因为工作辛苦，也不是因为待遇偏低，而是发现自己开出的处方治疗效果日渐差强人意。问题出在哪里呢？答案是中药的质量太差。就拿麻黄来讲，道地优质麻黄，用1.5到3克，发汗效果明显；现在的麻黄用到6克，甚至9克也未必见到汗出淋漓。开药受到药典用量的限定，超出用量使用药物，病人要是出了状况，医生是要担全责的。在“医闹”常有发生的现状下，谁敢超限量开药呢！还有一则医案为证，有一妇人主诉：胆怯易惊、心烦不寐、呕恶眩晕、苔白腻、脉弦滑，属胆郁痰扰者。凭经验，两剂“温胆汤”下去，其病必好！可四包药下肚，此妇病情依然如故。经反复确诊后，她还是开出温胆汤，只是加了一句“取药后拿来给我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所谓的“竹茹”就是做篾场上扫起来的垃圾，外层的青皮，中层的纤维，内层的竹膜一应俱全。这样的药怎能起到化痰除烦的作用呢？后来，患者到外地买来优质竹茹，两剂服下，药到病除。由此，她感叹：“现在中医治病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主要问题不是出在中医上，而是出在中药上。没有好药材，再好的中医师也难治好患者的病！”2013年初，她以精力不支为由，婉拒了院领导的诚聘，离开了日日望闻问切的诊室，才真正过起了退休隐居的生活。

从1961年踏入中医杏林，到2014年离开诊疗室，53年间，紫霞潜心学习，专心临床，用心配药，被县中医院聘为副主任医师。她严谨细心、周到热心、温和耐心地对待每一位患者，为光泽百姓，特别是女性同胞解病痛、除疾苦，得到了大家的信任与好评，也得到社会的肯定与褒扬。她历任光泽县政协第二届，第三届和第四届委员，光泽县第十二届人大代表。

黄紫霞慈心济世五十余载，誉闻城乡，至今口碑不绝。

注 作者系光泽县教师进修学校副校长兼培训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