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与道德：品德永久，钱财他人有

古希腊和罗马城邦的道德原则和规范，总是以特定时期的道德要求为标准，这样的标准无疑带有深刻的阶级烙印。财富与公民的道德品行密切相关。亚里士多德将德性定义为人的“可贵的品质”。

【题解】

佩里昂德洛斯作为科林斯僭主十分富有，但他认为除了挣钱之事外，不应当为了钱做事。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 96-97.)。

【译文】

……在一座空墓上，科林斯人为他刻下了这样的碑文:

在大地怀抱里躺着佩里昂德洛斯Periander，

他是故乡海滨之城科林斯富有而智慧的君王。

我自己为他写的慕碑铭文是:

不要因你未达目的而悲伤，

要像神赐的那样愉快地接受一切;

贤者佩里昂德洛斯的懊恼实为警示，

他因未获意想的结局而死去。

归于他的有这样一句格言:绝不为钱而做事，因为只有挣钱之事才应挣钱。他写了一首忠告诗，长达两千行。他说，那些在僭主位上的人若想平安无事，就应当以善意而不是武器来充当他们的护卫。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做僭主时，他回答说:“因为主动退位和被赶下台承受的危险是一样的。”下面是他说过的其他格言。宁静是美丽的。轻率容易滑倒。利益可耻。民主制比僭主制好。快乐易逝，荣誉不朽。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毕达哥拉斯致力于追求真理，鄙视只知追逐名利之人;他生活十分节制，拒绝奢华和放纵。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II.8-9.)。

【译文】

阿里斯托克色诺斯说，毕达哥拉斯从德尔斐女巫忒弥斯托克勒娅那里得到了他的大部分伦理学说。而开俄斯岛的伊翁在《特里亚格谟斯》(Triagmi)一书中说，毕达哥拉斯将一些诗歌献给了俄耳甫斯。他们还说一首叫《科皮达斯》(Scopiads)的诗也属于他，其开头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不知羞耻。”索希克拉特斯在《师承》一书中说，当弗利乌斯的僭主勒翁问他是谁时，他回答说:“哲学家。”他将生活比作盛大的聚会，一些人去是为了赢得奖赏，一些人则是为了做买卖，而最好的是去做观众。因此，他说生活中那些具有奴性的人，生来就只知道追逐荣誉和财富，而哲学家追求的是真理。关于这些就讲这么多。

在前面所提及的那三部著作中，毕达哥拉斯主要给出了以下教导。他禁止人们为自己祈祷，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对他们是真正有益的;他将醉酒直接称为堕落;他拒斥任何的奢华，说无论是饮酒还是吃东西，都不可超出一定的限度;关于男女之乐，他这样说道:“应在冬季而不是夏季行男女之乐，春秋两季则要适当减少。但在所有的时候行这事都是有害的，于健康无益。”有一次有人问他，应在什么时候行男女之乐，他回答说:“当你想变得比现在虚弱的时候。”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毕达哥拉斯的女儿恪守父亲嘱托不出卖他的文稿，她认为清贫和遵从父命比黄金更重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II.42.)。

【译文】

毕达哥拉斯有一位妻子，叫忒阿诺，是克洛同的布伦提诺斯的女儿。但一些人则说，忒阿诺乃布伦提诺斯的妻子，仅仅是毕达哥拉斯的门徒。据吕希斯在致希帕索斯的一封信中说，毕达哥拉斯还有一个女儿，叫达谟;在该信中他是这样说毕达哥拉斯的:“许多人讲，你公开进行哲学活动，而毕达哥拉斯认为这是毫无价值的。他将他的文稿托付给他的女儿达谟，要求她不可将之泄露给屋子以外的任何人。她本可将那些文稿卖掉而得到一大笔钱，但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认为，作为一个女人，清贫和对父亲嘱托的忠诚要比黄金更贵重。”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梭伦是立法家、雅典贵族，但同情平民，一生致力于以立法解决贫富差距问题，终未能如愿。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普鲁塔克:《梭伦》(Plutarch’s Lives， Solon， Ⅲ.2-5)。

【译文】

许多坏人有钱，许多好人贫寒，

然而我们决不以品德去和财富交换，

因为品德永久，而钱财他时又归他人。

(解光云辑录)

【题解】

古希腊七贤之一彼亚斯认为，对于很多人而言，财富由运气得来;赚钱使人快乐，但不能为了财富而谄媚，并且要把握比财富更重要的智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 86-87.)

【译文】

力量的增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通过言说来为国家谋利则是灵魂和思考的特有功能。对许多人而言，钱财的富有是由运气带来的。他还说，一个不能承受不幸的人是真正的不幸;迷恋于不可能之物是灵魂的疾病。

……

有人问他，什么对于人是香甜的，他回答:“希望。”他说，他宁愿在敌人之间，而不是在朋友之间作出裁决;因为在后一种情况中，他肯定会使其中一个朋友变成敌人，而在前一种情况中，他完全可能使其中一个敌人变成朋友。有人问他什么使人高兴，他回答:“赚钱。”他告诫人们，要把生活的时间当成既短又长那样来度量生命;要把朋友当成以后会反目成仇那样来珍惜友谊，因为多数人都是坏的。此外，他还给出了下面这样的忠告。对于计划，要缓慢着手，而一旦确定下来，就要持之以恒地去完成。讲话不要太快，因为那是疯子的表现。要珍重智慧。要把诸神当做存在言说。不要由于其财富而赞扬一个不值得赞扬的人。所获之物要通过说服，而不是强力。如果你做了什么善行，要归给诸神。在你从少到老的生命旅程中，都要抓住智慧，因为比起其他财物，它更为牢靠。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富裕与否与人的品德好坏没有必然的联系。无论穷与富，应当有节制地生活。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法律篇》(Plato， Laws， Ⅴ.743B-C.)。

【译文】

一般来说，幸福的实现实际上必须等候善的到来，所以国家的建设者会以善和幸福的结合为目标。但要马上变得极为富裕和极为良好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说的富裕指的是那些民众心目中的富裕，也就是少数人拥有极大的财富，这实际上是一个恶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决不承认富裕的人是真正幸福的人，除非他也是一个善人，但要说一位极为善良的人也应当极为富裕，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实上，用诚实和不诚实的手段赢利，正当或不正当花钱的人，只要他时节俭的，他会变得很富裕，尽管他完全是个坏人，如果他是奢侈的，那么一般说来他会变得很穷;而一个在荣耀的事情上花钱，并且只从诚实的来源中获取时，这样的人不容易变得极为富有或极端贫困。

(解光云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认为，苏格拉底对财产数量的叙述值得研究，应该更加明确，而不是含糊其词。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政治学》(Aristotle， Politics，Ⅰ.1265a28-30.)。

【译文】

财产的数量应加以考虑。对于这个数量是否可以用一种显然不同的方式来更好地加以限定呢？苏格拉底说过，人们拥有的财产应当以能使他过上有节制的生活为度，这只是说到优良生活的一种方式。这种表述过于笼统。有节制的生活可能也是穷困的生活。而更好的叙述可以是“以足够维持其节制而自由的生活”为度(两者如果分开，自由宽裕将不期而流于奢侈，节制朴素又将不期而陷于寒苦)。事实上，这些都是与财产使用有关的品行——例如，你不可能挥霍无度地慷慨大方，但你可以有节制而自由自在地使用财产，因此，慷慨大方和节制朴素是与使用财产相关的两种品格。

(解光云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类的刑事犯罪大致是因为缺衣少食，或为情欲所困，寻欢作乐，或是因为漫无边际的欲望和追求无穷的权威。但是，世间重大的罪恶往往不是起因于饥寒而是产生于放肆。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政治学》(Aristotle， Politics， Ⅱ. 1267b5-8)。

【译文】

人类的欲望原是无止境的，而许多人正是终生营营，力求填充自己的欲壑。财产的平均分配终于不足以救治这种劣性及其罪恶。惟有训导大家以贪婪为诫，使高尚的人士都能知足，而卑下的众庶虽不免于非分之求，但既无能为力，也就不得不放弃妄想;至于他们分内应得的事物当然应该给予公正的分配，勿使发生怨望。

(解光云辑录)

【题解】

波斯国王大流士邀请赫拉克利特前往其王宫讲学，并许诺给予各种特权。赫拉克利特在回信中表明自己厌恶追逐名利，婉拒了对方的邀请。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X. 14.)。

【译文】

……以弗所的赫拉克利特，向大流士王，希斯塔斯佩斯的儿子致意。

世上所有的人事实上都已经背离了真理和正义，他们由于邪恶的愚蠢而沉溺于对财富和名望的追逐中。而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所有邪恶和贪婪，只想远离同胞们的妒忌和虚浮的显赫，因此我不能来波斯。现在我已满足于卑微，我按照我自己的意愿而活着。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那克萨戈拉出身高贵富裕，但他沉迷于研究自然，选择把祖产转让给亲戚。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 7.)。

【译文】

他因其出身高贵和财富显赫而与众不同，此外还有大度，因为他把祖产转让给了他的亲戚。当他们指责他对祖产漠不关心时，他回答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去照管呢？”最后他从俗世退隐，投身于自然的研究，不让公共事务烦扰自己。有人问他:“你难道不再关心你的家乡吗？”他说:“说得好，我非常关心我的家乡。”他指的是天空。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和阿尔喀比亚德谈论农民和手工艺者对自己的认知，认为专心于赚钱者忽视了自身真正所需之物。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阿西比亚德斯前篇》(Plato， Alcibiades， I. 131a5-131c.)。

【译文】

苏格拉底:至于农民和手工艺者远没认识他们自己，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些属于自己的，看起来似乎只知道一些离他们自己更远的事物——即他们拥有的技艺:因为他们只知道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通过技艺来保护这些东西。

阿西比亚德斯:你说得对。

苏格拉底:如果认识自己即自制，那么他们在对待其技艺方面就都没节制。

阿西比亚德斯:我认为没有。

苏格拉底:就因为这个那些手艺看起来才那么粗鄙，所以没有成为好人学的东西。

阿西比亚德斯:的确。

苏格拉底:那么如前所说大家都专心照料身体，照料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毫不专心照料自己喽？

阿西比亚德斯:很有可能。

苏格拉底:那些专心于金钱的，都没有照料自己也没有照料属于自己的，而是在照料比属于自己的还要远的东西。

阿西比亚德斯:我想是的。

苏格拉底:忙赚钱的生意人就忽略了自己的事。

阿西比亚德斯:正是。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品行高尚，不重财货。苏格拉底拒绝阿西比亚德斯送的大块土地，不接受其他各地贵族的钱财。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24-25.)。

【译文】

他自给自足，品格高尚。帕姆菲勒在其《记忆集》的第七卷中宣称，当阿西比亚德斯送了一大块地给他建房子时，他说:“如果我需要靴子，而你却送给我一整张兽皮，用它制作一双靴子，还让我接受它，这难道不荒唐吗？”当他看见很多待售的货物时，经常这样对自己说:“我不需要的东西有这么多呀！”他总是不断引述这样的短长格诗句:

那紫色的长袍和闪亮的银盘

适合悲剧演员所用，而非我的生活所需。

他对马其顿的阿尔刻拉俄斯 、卡拉农的斯科帕斯和拉利萨的欧儒洛科斯表示了轻蔑，他拒绝接受他们送来的钱财，也不愿去他们的宫廷。他的生活方式是如此规则有序，以至于在雅典爆发的几场瘟疫中，他是唯一没有被感染的人。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生活简朴，不重财货。阿里斯托芬也赞扬他崇尚智慧、艰苦朴素的品行。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 27.)。

【译文】

他有足够的理由藐视那些嘲弄他的人。他因自己生活俭朴而自豪，他从不向任何人索取酬金。他常说，他最喜欢吃最不需要调味品的菜肴，最愿意喝最难引起渴望其他饮料的饮料;他说，他离神最近，所以需求最少。这一点，从喜剧诗人的作品中可以找到证据，这些人虽然嘲讽他，却不经意地对他大加赞许。阿里斯托芬就这样说:

噢，那个正当渴求大智慧的人，

在雅典人和希腊人中你悠闲度日

是多么幸福，

你记忆惊人，思维缜密，

愿意忍受劳苦;

你从不疲倦，无论站立还是行走;

你不因严寒冻僵，不为早餐饥渴;

Clouds

你戒除酒和贪食，以及其他愚蠢之举。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谢绝了卡尔米德斯赠送的家奴。他认为闲暇最为珍贵，财富不能带来崇高。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 31.)。

【译文】

卡尔米德斯曾送给他一些家奴，以便他可以从他们那里增加一些收入，但他没有接受。根据某些人的说法，他对阿西比亚德斯的美貌表示轻蔑。按照色诺芬在《会饮篇》中的断言，他赞叹闲暇是最为珍贵的财物。他宣称，善只有一种，那就是知识，恶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无知;财富和好的出身不会带来崇高，相反，却会带来邪恶。当有人对他说安提斯泰尼斯的母亲是色雷斯人时，他回答说:“难道你希望一个人要高贵，双亲都必须是雅典人吗？”斐多由于战争被俘，待在监房中遭受了奴役，他让克力同将其赎出，并用哲学将其吸引。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许多人想求得财富胜于想结交朋友，但任何一种财富都不能比朋友更有价值、更持久、更有用。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Ⅱ. Ⅳ.5-8.)。

【译文】

如果把朋友和所有其他的财富比较起来。一个好朋友岂不是更有价值得多吗？有什么马、什么耕牛，能够抵得上一个真正好的朋友那样有用呢？有什么奴仆是像朋友那样的好心肠或富于有爱呢？有什么其他的财富是像朋友那样有益呢？因为一个好的朋友对于他的朋友，无论是他个人的私务，或者是他的公共职守方面，不管缺少什么都很关心。当朋友需要照顾的时候，他总是提供自己的资财来帮助他;当朋友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总会加以救援并分担费用，同心协力，帮助说服甚至以强力压服对方。当朋友顺利的时候，他就鼓舞他，要跌倒的时候就扶持他。凡是一个人的手所能操作的，眼睛所能预先看到的，耳朵所能听见的，脚所能完成的，没有一件事他的朋友不会为他做好的;而且还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人所没有为自己完成的，或者没有看到的，或者没有听到的，或者没有完成的，他的朋友都为他做到了。

(解光云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劝勉富人狄奥多洛斯帮助他的在极端贫困中的朋友海尔莫盖尼斯。人们对于一个奴仆的生命尚且知道救护，就更应当努力来救助一个朋友，因为朋友总是会好好地报答他的恩惠的。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Ⅱ. Ⅹ.3-4.)。

【译文】

如果你的一个朋友，这个人比你的仆人对你更为有用，因贫困而濒于死亡，难道你以为不值得采取措施来救他的性命吗？你知道海尔盖莫尼斯是一个很耿直的人，如果他受到你的恩惠而不感恩图报，他将会认为是非常可耻的事儿。其实，获得像他这样的一个甘心乐意、性情和蔼、忠实可靠的助手，不仅能够做你所吩咐他做的事情，而且还能不待吩咐，主动地给你效力，出主意、做计划，我以为他的价值是相当于许多仆人的。真正良好的管家说，当有价值的东西市价最贱的时候，就是买进的最好时刻;按情况来说，目前就是以最低的代价获得良好朋友的最好时刻。

(解光云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生活朴素、不贪恋钱财，从不向请教于他的人收学费，也反对所谓的教导德行的人收取学费，他认为获得朋友便是最大的利益。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 II.5-8.)。

【译文】

……另一方面，他在衣服、鞋物或其他生活习惯方面，既不考究华丽，也不以外表为夸耀。然而，他并没有使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变成贪爱钱财的人，因为不管是在这方面，或在其他欲望方面，他都要他们有节制;对于那些渴望听他讲学的人，他自己也没有索取过金钱的报酬。他认为，不取报酬的人是考虑到自己的自由，而称那些为讲学而索取报酬的人是迫使自己做奴隶，因为他们不得不和那些给予他报酬的人进行讨论。他还感到惊异的是:任何自称为教导德行的人竟会索取金钱为报酬，而不认为获得一个朋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利益，反倒生怕那些由于他们的帮助而成为光荣可敬的人们，不会对于他们的最大的恩人怀抱由衷地感激。的确，苏格拉底并没有对任何人这样明白表示过，但他深信，凡和他交游而又接受了他的意见的人们，必然会成为他自己和别人的好朋友。除非德行本身就是败坏，否则具有这样高尚品格的人怎么会败坏青年？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色诺芬在著作中描述当时的社会:一些人沉溺于饮酒、爱情等享乐活动，改变了节制的德行，耗尽财产后为了谋利不得不从事过去自认为不光彩的事。一些人沉迷于奢侈享乐导致贫困。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 II. 22-23.)。

【译文】

……我还看到，那些耽于饮酒和陷溺于爱情中的人们，对于照料自己所应当做的事和约束自己不做那些不当做的事就都不如从前了;有许多人在他们陷身爱情中以前在开支方面很节俭，在他们陷溺爱情中以后就不能继续这样了;当他们耗尽了他们的资财的时候，对于那

些他们从前由于认为不光彩因而不屑做的谋求财利的方法就再也不能约束自己不去做了。因此，一个人一度能够自制，以后可以丧失这种自制力，一度能够行正义，以后可以变得不能行正义，怎么会是不可能的呢？依我看来，每一件光荣和善良的事情都是靠操练而维持的，自制也并不例外;因为和人的灵魂一齐栽植在身体里的欲念，经常在刺激它:“要它放弃自制，以便尽早地在身体里满足欲念的要求。”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色诺芬记述了苏格拉底和诡辩家安提丰的辩论。安提丰当众讥讽苏格拉底研究哲学却反而不收学费、生活艰苦，是在教授“不幸”。苏格拉底反驳他，认为由于不收取学费，所以能自由选择听众，而且无所求的生活才更接近神。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 VI. 1-5，10.)。

【译文】

有一次安提丰为了想使和苏格拉底交游的人都离开他起见，他就当着他们的面对苏格拉底说:

“苏格拉底，我以为研究哲学的人应当比别人更为幸福才是，但你从哲学所收获的果实，却似乎显然是属于相反的一种。至少你所过的生活是一种使得奴隶都不会继续和他的主人过下去的生活;你所吃喝的饮食是最粗陋的;你所着的衣服不仅是褴褛不堪，而且没冬没夏都是一样;你一直是既无鞋袜又无长衫;金钱这种东西，当人们在接受它的时候就会感到高兴，有了它的时候就会生活得舒畅而愉快，你却分文不取。既然传授其他职业的师傅们都是要他们的弟子们仿效他们自己;如果你也是要和你交游的人也效法你的话，那你就必须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教授不幸的人了。”

对于这些话苏格拉底答道:

“安提丰，你似乎把我的生活看得是非常不幸，以致我想你一定是宁死也不愿度像我这样生活的。就让我们来考虑一下你所认为我的生活中令你感到不愉快的是些什么吧。是不是因为别的收取金钱报酬的人必须为他们所取得的酬金而服务，而我，由于我不取酬金，从而就没有向我所不喜欢的人讲授的义务呢？

……

“安提丰，你好像认为，幸福就在于奢华宴乐;而我则以为，能够一无所求才是像神仙一样，所需求的愈少也就会愈接近于神仙;神性就是完善，愈接近于神性也就是愈接近于完善。”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安提丰认为苏格拉底由于不接受酬金可能是一个正义的人，但绝非明智之人。苏格拉底认为出卖智慧就是贬低智慧，获得朋友胜于获得金钱。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 Xenophon， Memorabilia， I.VI.11-13.)。

【译文】

另一次，安提丰在谈话中对苏格拉底说道:

“苏格拉底，我认为你的确是个正义的人，但你绝不是一个明智的人;我以为连你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你并不向和你交游的人索取任何金钱的酬劳。然而，如果你认为你的一件衣服，一所房子，或你所有的任何其他东西值钱的话，你就不仅不会把它白白地给予别人，而且你所索取的代价还不会比它所值的少。所以很显然，如果你认为你的谈论有任何价值的话，你就一定也会要求人们赋予适当的代价。因此，尽管你并不因有贪心而欺骗别人，从这一点来说你是一个正义的人，但你决不能是一个明智的人，因为你的知识是分文不值的。”

对这，苏格拉底答道:

“安提丰，我们大家都有共同的看法，对于美貌和智慧的处理，既可能是光荣的，同样也可能是不光荣的。如果一个人把他的美貌出卖给任何愿意购买的人，我们就称他为娈童;但是，如果一个人和一个钦佩光荣和高尚事物的人做朋友我们就说他是个有见识的人:同样，人们把一些为金钱而出卖他们的智慧的人称为诡辩者，这也仿佛就是在说，智慧的出卖者。但是，一个人如果和他所知道是有才德的人交朋友，把自己所知道的好东西都教给他，我们就认为他所做的是不愧为一个光荣而善良的公民。”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柏拉图《法律篇》中的人物雅典人和斯巴达人麦吉卢讨论立法问题。雅典人认为应当遵循三分法原则，将事物按照重要性划分为三个级别并给予相应的尊崇，物质财富应当放在第三位而不应高于其他事物。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法律篇》(Plato， Laws， III.696D-697C.)。

【译文】

雅典人:是这样的。相对于真正荣耀的东西来说，一种附属品就不值一提了，我们可以把它忽略，保持沉默。

麦吉卢:我想，你说的附属品是指节制。

雅典人:是的。如果这一附属品加上去，给予我们的利益最多的事物就值得授以最高的荣誉，第二个最有益的事物授以次一等的荣誉。我们以此类推，每一事物就依次得到它恰当的荣誉。

麦吉卢:我完全同意。

雅典人:既然如此，难道我们不再坚持这些荣誉的分配乃是立法者的事情了吗？

麦吉卢:确实如此。

雅典人:难道你宁愿让我们把全部分配工作置于他的分配原则之下，并让他条分缕析地逐一处理每一个别情况吗？但因为我们也有某种立法的嗜好，也许你会希望我们尝试着采用三分法，划分出最重要的一级，然后是第二和第三级。

麦吉卢:我完全同意。

雅典人:我们认为，如果一个城邦打算生存下去并得以享受一切能够得到的幸福，那么它必须用一个正确的方式来分配荣誉。这一正确的方式是:把精神财富放在首位，并给它(倘若灵魂能拥有自制力)以最高的评价;身体的利益和善列在第二位;第三位是所谓的物质和财产之善。如果一个立法者或一个城邦忽视这些指导原则，而把对财富的评价提得高于一切，或提升其他较低的东西到较高的位置，那么这将是政治和宗教上的愚蠢行为。我们把这一点作为确定的信念吗？

麦吉卢:是的，绝对可以。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柏拉图《法律篇》中的人物雅典人认为，人们应该给予灵魂和身体以荣誉，但强调这和拥有财富一样不应过多或者缺乏，保持谦逊谨慎比拥有财富更重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法律篇》(Plato， Laws， V. 728D-729C.)。

【译文】

雅典人:人拥有的一切事物没有一样会像灵魂避恶求善那样天生的快捷，灵魂想要获得主要的善，并在余生中始终保持善。因此，我们赋予灵魂第二位的荣耀。处于第三位的那种荣耀属于身体，这一点人们都认为如此。但下一步我们要问，有哪些不同的荣耀，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这就是立法者的任务。我想，他会提出这样一些建议:身体应当受荣耀的不是它的美貌，也不是它的强壮，也不是它的敏捷，也不是它的健康，尽管有许多人会这样想，身体应当受荣耀的也不是与这些性质相反的性质，以适中程度展现这些性质的身体也远远不是最清醒、最健全的。因为一种身体使人的灵魂空虚和不堪重负，另一种身体使人的灵魂驯服和卑微。这种状况与拥有财产是一样的，可以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所有这些事情只要过度，就会滋生出公共的和私人的仇恨和冲突，如果过度匮乏的话又会导致奴役屈服，这可以算作一个通则。

不要让任何人为子女将来的富足而觊觎财富;这样做对他们自己不是好事，对国家来说也不是好事。因为拥有遗产虽然可以使年轻人不必奉承别人，然而不缺乏其他所有人都需要的最好的、最和谐的事物，这种状况可以产生一般的和谐与协作，驱逐生活中的痛苦。我们应当使我们的孩子富足，但不是拥有金钱，而是拥有敬畏谦逊。我们以为自己在年轻人忘记节制时训斥他们，就能保证他们拥有敬畏这种遗产，但实际上这样做并不能取得效果，就好比我们现在告诫年轻人说，“年轻人必须尊敬所有人”。明智的立法家更有可能要求年纪大的人尊敬年轻人，要求他们绝不要让年轻人看到或听到自己做了丑事，说了丑话，因为当年纪大的人忘了节制的时候，年轻人也会忘记节制，会变得极端无耻。教育年轻人和我们自己的最佳方式不是训诫，而是靠终生有形的实践，这才是一个人应当告诫他人的地方。如果一个人荣耀和尊敬他的亲人，也尊敬和自己崇拜同样神灵的同族人，那么他可以合理地为生育子女期待生育女神的青睐。

(汪兆祺辑录)

【题解】

第欧根尼的金钱观，认为爱财是万恶之首，他厌恶挥霍的行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 50.)。

【译文】

有一次，一位僭主问他铸造雕像用什么样的青铜最好，他回答说:“铸造哈尔默狄俄斯和阿里斯托格同的雕像所用的那种。”有人曾问

他，狄俄尼西俄斯如何对待朋友，他回答说:“像钱袋。当它满的时候，他就将他挂在身上;当它空了的时候，他就把它扔掉。”一个新婚不久的人在家门上题字:

宙斯之子、胜利的赫拉克勒斯，

住在此处，恶物莫入。

第欧根尼在后面添上:“在战争结束后，签订了一个盟约。”他常说，爱财是万恶之首。当他看见一个挥霍之徒在饭店吃橄榄，就对他说:“如果你中午这样吃，那晚上就不要这样吃了。”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克塞诺克拉特斯为人自立、正直，不贪图达官贵人赠予的钱财，他只接受亚历山大赠款的一部分，拒绝安提帕特和腓力二世的礼物和贿赂等。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V. 8-9.)。

【译文】

他也极为自立。有一次，亚历山大送给他一大笔钱，他只收下三千阿提卡德拉克马，而把其余部分都退了回去，还说亚历山大更需要钱，因为他有百姓需要养活。此外，犹如穆隆尼阿洛斯在其《相似者》( Parallels)中所说，他也没有收安提帕特送的礼物。在狄俄尼西俄斯的宫廷里，他因为在宴会上喝酒勇敢而受尊敬，获得了一个金冠的奖赏，但他走出去把它放在了赫尔墨斯的雕像上，就好像他习惯在那儿放置鲜花一样。有故事说，他和其他人一道作为使节被派前往拜见腓力，他的同事接受了贿赂礼品，并被邀请参加宴会，与腓力交谈，而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做。正因如此，腓力不接受他。于是当使团返回雅典时，人们说克塞诺克拉特斯跟随他们白跑了一趟，还准备处罚他。但当他告诉他们，现在更应当考虑城邦的利益时(他说:因为腓力知道其他人接受了贿赂，但他绝不能拉拢我) ，人们就给了他双倍的荣誉。后来腓力也说，在所有去过他宫廷的人中，克塞诺克拉特斯是唯一没有接受他贿赂的人。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斯提波认为学问知识重于财富，他只接受托勒密赠送钱财的很少一部分，并且谢绝德米特里乌斯补偿其财产损失的要求。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115.)。

【译文】

有人说，托勒密？索特尔很认可他，当其占领麦加拉时，送了一大笔钱给他，还邀请他一起去埃及。但他只收下这笔钱的很小一部分，并谢绝了旅行的建议。等到托勒密返航后，他就搬迁去了埃吉那。此外，安提戈洛斯的儿子德米特里乌斯占领麦加拉时，发布了这样的命令:必须保护斯提波的房屋，并归还他所有的被掠财产。但当他要求斯提波列出一份丢失财产的清单时，斯提波宣称，自己没有丢失任何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因为没有人能拿走他的学问，他依然拥有自己的理论和知识。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伊壁鸠鲁认为生活安全需要财富的支持，但财富有自然和虚妄之分。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X.143-144.)。

【译文】

当从他人那里得到了安全保障，在权势和财富的支持下，一种宁静的、离群索居的纯粹安全就会生起。

自然的财富是有限度的，也是容易获得的;而由虚妄意见而来的财富则永无止境。

(汪兆祺辑录)

【题解】

犬儒学派哲学家美特洛克勒斯认为，若不能善加利用财富就会产生危害。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 95.)。

【译文】

事物要么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如房子;要么是可以通过时间和勤奋得到的，如教育。他还说，如果一个人不能恰当地使用财富，那财富对他就是有害之物。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墨涅德谟斯等犬儒学派主张过艰苦朴素的生活，崇尚节俭、鄙视财富。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105.)。

【译文】

应当简朴地生活，吃东西以能维持生命为限，只穿一件斗篷，鄙视财富、荣誉和门第。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只吃素食，喝冷水，凡碰见什么合适，就在那里遮风避雨，就像第欧根尼在桶里安居一样。他们还说，一无所求是专属神的，而只需要很少的东西则属于那些类似神的。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彼翁认为吝啬的富翁反而被财富束缚，为其所累。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V. 50.)。

【译文】

对于一个斤斤计较的富翁，他说:“不是他占有财产，而是财产占有他。”他还说，吝啬者像财物专属于他们似的在意，其实他们并没有得到比财物属于别人时更多的好处。他说，年轻时我们渴望勇敢，只有老年时，审慎才会占上风。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色诺芬认为，当时的斯巴达人不再坚守古时吕库古立法形成的规则和优良传统，而受到财富名望的腐蚀。自伯罗奔尼撒战争末期开始，斯巴达形成总督制度，派出的斯巴达总督在属邦类似独裁者，不再受本邦斯巴达生活的诸多限制。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斯巴达政制》(Xenophon， Constitution of the Lacedaeimonians， XIV. 1-5.)。

【译文】

如果有人问我，是否坚信吕库古的礼法至今仍然未变，我再也不能信心满满地坚持这一点。因为我了解，以前拉栖代梦人宁可居留斯巴达家中以适度的财产彼此一起生活，而不是殖民外邦被谄媚之辞腐蚀败坏。我也了解，以前他们怕被人瞧见有钱，而如今有些人以有金钱为傲。据我所知，以前斯巴达有排外法令将异邦人驱逐出去，禁止斯巴达人在外邦居留，目的是避免公民被外邦人腐化而堕落。而如今，我知道，那些公众瞩目的城邦头面人物孜孜以求的却是继续在属邦稳坐总督的交椅，度过余生。曾经，他们担心的是自己配得上领袖群伦，而如今他们费更大的力气去当领袖，而不是证明自己配当领袖。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与美勒西亚讨论勇气这一品性时，举例谈到孩子的体育训练，其中苏格拉底指出孩子是家庭父母的财富，其成长依赖家庭的整个状况。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拉凯斯篇》(Plato， Laches， 184E-185A.)。

【译文】

苏格拉底:你也想这样做吗，美勒西亚？如果你在考虑你儿子的体育训练，你打算接受我们中多数人的建议，还是听取一位在体育大师的指导下接受过训练的人的意见？

美勒西亚:我会听取后者的意见，苏格拉底，这样做肯定是合理的。

苏格拉底:他一个人的意见比我们四个人的意见更有分量吗？

美勒西亚:可以这样认为。

苏格拉底:所以我想，作一个好的决定要依据知识而不是依据人数？

美勒西亚:这一点可以肯定。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应该首先问，在我们正在考虑的这个问题上我们中间有谁是专家？如果我们中间有专家，那么让我们接受他的建议，而不要管其他人的意见，尽管他只是一个人;如果我们中间没有专家，那么就让我们去寻求别人的建议。你和吕西玛库斯对这件事下了大赌注，这件存亡攸关的事难道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你们不是在拿你们的财产冒最大的危险吗？孩子是你们的财富，他们学好还是变坏依赖于家庭的整个状况。

美勒西亚:这话没错。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与同伴讨论爱利者的含义，同伴认为爱利者利欲熏心，苏格拉底以农民经营农业的收益作为例子进行讨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西帕库斯》(Plato， Hipparchus， 225a- 225d.)。

【译文】

苏格拉底:爱利是什么？它可能是什么？谁又是爱利者呢？

同伴:在我看来，爱利者是指那些认为值得去从毫无价值的东西上获利的人。

苏格拉底:但依你看来，他们是否知道这些东西毫无价值？因为如果他们不知道，那你就等于说那些爱利者都是些傻瓜。

同伴: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并不傻，只是他们都是些利欲熏心的无赖和恶棍。他们明知自己敢于从中渔利的那些东西毫无价值可言，却仍然胆敢毫无廉耻地做爱利者。

苏格拉底:那你是说这样的爱利者就像农夫，知道自己所种的农作物毫无价值仍然坚持去种，并认为值得从中获利？你说他是这种人吗？

同伴:苏格拉底呀，爱利者认为他应当从一切东西中获利。

苏格拉底:别跟我兜圈子了，好像有人对你行了不义似的，还是注意回答我一开始就提出的问题吧:你是否同意，爱利者知道自己值得从中获利的东西的价值所在？

同伴:是的，他们知道。

苏格拉底:那么，谁知道农作物的价值，在什么季节和土壤条件下才值得去种——如果我们同样可以抛出诸如此类被那些聪明人在法庭上用来修饰自己论证的智慧辞藻的话？

同伴:我看是农夫吧。

苏格拉底:那你是说，认为值得获利与认为应当获利恰恰不是一回事？

同伴:我正是这意思。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和同伴讨论爱利者的定义，苏格拉底认为爱利者是明知那些自己追求的东西毫无价值，却认为自己应当从中获利的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西帕库斯》(Plato， Hipparchus， 226c-226e.)。

【译文】

苏格拉底:另外，是否有这样一位将军，明知自己士兵手中的武器不堪使用却想从中获利，或者认为从中获利是值得的？

同伴:根本不会。

苏格拉底:吹笛者手中的笛子不堪使用，竖琴演奏者拿的是七弦琴，射手手里拿的只是一张弓，总之，诸如此类的工匠或所有其他聪慧之人，他们是否都想借助那些不堪使用的工具或装备获利呢？

同伴:至少表面看来不是这样。

苏格拉底:那么，你说的爱利者都是些什么人呢？因为在我看来他肯定不是我们方才提到的那些人，而是那些明知那些东西毫无价值，却认为自己应当从中获利的人。不过那样的话，从你的话中让人惊奇地发现，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利者。

同伴:但我的意思是说，爱利者是指那些出于贪婪之心总是异常地追逐那些价值不大或毫无价值的、无意义的东西的人们。

苏格拉底:高人啊！他们肯定不知道那些东西毫无价值，因为这已为上面的论证所证明。

同伴:我觉得好像是如此。

苏格拉底:如果他们不知道，他们显然是无知的，认为本来毫无价值的东西却非同伴小可。

同伴:显然是的。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和同伴讨论“获利”的含义，同伴认为获得好的东西就是获利。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西帕库斯》(Plato， Hipparchus， 231a-231c.)。

【译文】

苏格拉底:……当你说通过正道所获得的利与通过邪道所获得的利都是利，你在两者身上发现了怎样的共同点——那种实际上是利的东西？如果你还是无法做出回答，不妨考虑下面的问题:你将获利称为任何一种形式的占有，这种占有或是由于不花，或少花多赚，是这样吗？

同伴:是的，我想我会称之为利。

苏格拉底:你是指这样的事情吗？一个人应邀赴宴，一个子儿不掏却尽享美味，然而后来却生病了。

同伴:看在宙斯的份儿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格拉底:如果他赴宴后变得健康，那么，他是得了利还是受了损？

同伴:当然得了利。

苏格拉底:那么，只是获得任何占有，这至少不是利。

同伴:的确是这样。

苏格拉底:那么，只要利是坏的就不是利喽？还是一个人不能只是通过获得好的东西而得利？

同伴:显然，只要是好东西他必定会获利。

苏格拉底:而如果所获得的东西是坏的，那他不会蒙受损失吗？

同伴:似乎是这样。

苏格拉底:不知你看到了没有，自己一再在同一件事上兜圈子？利看上去是好的，失则是坏的。

同伴:哦，我不知说什么好了？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和同伴讨论“获利”的问题，引入了“价值”概念，并且在举金银作为例证时谈到金和银的价值差异。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西帕库斯》(Plato， Hipparchus， 231c-231e.)。

【译文】

苏格拉底:你感到迷惑，这并不奇怪。但还是回答下面的问题吧:如果一个人得到的超过了他所付出的，你是否认为这是一种利？

同伴:如果它是坏的，我不会将其称为利，而如果一个人得到的金

银比他所花去的多，我会将其称为利的。

苏格拉底: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一个人获得的银子是他花去的金子的两倍，你说他是得利了呢还是受损了？

同伴:当然是受损了，苏格拉底，因为他的金子仅仅是银子价值的两倍而不是12倍。

苏格拉底:但他仍然得到了更多。两倍难道不比一半多吗？

同伴:按照金银的比价计算，它在价值上还没达到。

苏格拉底:那么，似乎有必要在谈到利的时候将价值考虑在内。因为你说银子尽管在数量上比金子多，但在价值上并不及金子，而金子尽管在数量上比银子少，却在价值上与其不相上下。

同伴:没错，事实正是这样。

苏格拉底:这样的话，不管多少，价值是有利可图的，而无价值便意味着无利可图。

同伴:是的。

苏格拉底:你是不是说除非价值被占有，否则就一文不值？

同伴:是的，除非价值被占有。

苏格拉底:再进一步，你认为价值是占有那些有益的还是无益的东西呢？

同伴:当然是有益的东西喽。

苏格拉底:那么，有益的难道不是好的吗？

同伴:是好的呀。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向克力同讲述自己与欧绪德谟和狄奥尼索多洛两兄弟的辩论，其间苏格拉底与克利尼亚斯讨论幸福与“好东西”的关系。以拥有财富为例，苏格拉底指出人们必须正确使用自己拥有的好东西才能获得幸福。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欧绪德谟篇》(Plato， Euthydemus， 280C-280E.)。

【译文】

苏格拉底:如果我们只是拥有一样东西，但并没有使用它，那么它会给我们带来好处吗？

他说，不会。就拿所有工匠来说吧，如果他们各自拥有工作所必需的一切，但并没有加以使用，那么这些工匠会由于拥有做工所必需的东西而工作得很好吗？比如，一个木匠拥有所有木工的工具和充足的木头，但他并没有做工，那么他会由于拥有这些东西而得到好处吗？

他说，根本不会。

再说，如果某人拥有财富以及我们刚才提到的所有好东西，但他并不加以使用，那么他会仅仅因为拥有这些好东西而幸福吗？

根本不会。

我说，可见，一个人要想幸福不仅必须拥有这些好东西，而且也必须使用它们，否则就不可能由于拥有这些好东西而得到好处。

非常正确。

那么好，克利尼亚斯，要使某人幸福，既拥有这些好东西又加以使用是否就足够了？

我想是这样的。

他还必须正确地使用，或者说，如果他错误地加以使用，结果也一样？

只有正确使用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向克力同讲述自己与欧绪德谟斯和狄奥尼索多洛斯两兄弟的辩论，欧绪德谟斯、狄奥尼索多洛斯及克特西普斯以西徐亚人追求黄金为例说明拥有“好东西”的重要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欧绪德谟篇》(Plato， Euthydemus， 299C-300A.)。

【译文】

苏格拉底:欧绪德谟斯哑口无言，但是狄奥尼索多洛斯又重提克特西普斯前面的话，继续发问。他说，我们也可以金子为例——你认为拥有金子是件好事吗？

他答道，确实是好事，我希望拥有很多金子！

很好，那么你认为我们必须始终拥有好东西，到处拥有好东西，对吗？

他说，应当尽可能多地拥有！

你承认金子是好的吗？

他说，对，我承认。

那么一个人必须始终拥有金子，到处拥有金子，尤其是他自身！如果某人的肚子里有三塔兰特金子，他的脑壳里有一塔兰特金子，他的每只眼睛里有一个金斯达特，那么这个人会成为最幸福的人吗？

克特西普斯说，没错，确实有人说过，西徐亚人中最幸福、最优秀的人把大量黄金放在他们“自己的”脑壳里——我说“自己的”这个词和你说“拥有”那个狗父亲的意思是一样的——更加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甚至用他们自己的镀了金的脑壳喝酒，各自用手拿着自己的脑壳，还能看见里面的金子！

欧绪德谟斯说，没错，他们看见了，无论是西徐亚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们看可看的东西还是看不可看的东西？

我假定是看可看的东西。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柏拉图讨论幸福的种类时，谈到幸福包括生活富足，即能满足自身需要、资助友人以及履行公共义务。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I.98-99.)。

【译文】

……幸福可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深思熟虑，第二部分是感觉灵敏和身体健康，第三部分是做事成功，第四种是在人群中有好的名声，第五部分是金钱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富足。深思熟虑产生于教育和丰富的经历。感觉灵敏产生于身体各器官，例如，如果一个人眼睛能看，耳朵能听，鼻子和嘴巴能感觉应当感觉的东西，这样一种状况就是感觉灵敏。若一个人依据正当的方式关注所做之事，就是成功，也就是优良之人。好名声是指一个人有好的口碑。富有是指一个人能够满足生活必需，且能资助朋友，慷慨而富足地履行公共义务。如果一个人拥有这一切方面，那么他就是完全幸福的。因此，幸福或者是深思熟虑，或者是感觉灵敏和身体健康，或者是成功，或者是好的名声，或者是富有。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阐释了收益性的财富和消闲性的财富，并强调使用财富比拥有财富更重要。这反映了财富与幸福的关系，财富是幸福的重要组成部分。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 V. 9.)。

【译文】

财富的部分在于拥有充足的钱币、土地和财物，以及拥有可动的牧群和奴隶，它们以数量充足、外形高大而漂亮令人瞩目，所有这一切都是安全的、自由的和有用的。收益性的财富更加有用，而有助于消闲的财富更加自由。所谓收益性的财富，我指的是可以带来收入的东西，消闲性的财富指的是不能带来什么实用的东西，至少没有值得一提的用处。安全的含义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财产，对财产的使用取决于拥有者自己，是否出让财产也是拥有者本人的固有权利;我所说的出让是指赠送或出卖。总而言之，财富在于使用更甚于拥有，因为这些事物的使用和实现就是财富。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谈到荣誉包括民族或城邦授予的象征财富和荣誉的赠礼，并强调热爱荣誉或财富的人都会追求这种赠礼。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 IV. 11.)。

【译文】

荣誉是一个人有操持善行的名声的标志，那些实施了善行的人，而不是那些有能力实施善行的人，公正地得到了最大的荣誉。操持善行或者是为了保存，或者可以归结为生存方面的所有原因，或者可以归结为财富，或者归结为其他某一种善事，这种善事一般说来或在那种情况下或那种时候不容易获得:因为很多人都是在那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上获得荣誉的，但是有些是归因于地点，有些是归因于时间。荣誉的组成部分还在于牺牲、文章和诗歌中的追忆、特权、领地、公共典礼上的前排座位、隆葬、高位、公费抚养、野蛮人中的降服和顺从，以及每一个民族或城邦用来表示荣誉的赐礼。一份赠礼既是一份赠产又是荣誉的标志。所以热爱金钱与热爱荣誉的人都要追求赐礼。得到了它们就可以双双满足他们的欲求，因为前一种人追求的是财产，后一种人追求的是荣誉。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伊壁鸠鲁在写给墨诺依库斯的信中谈到快乐与财富的关系，认为快乐是首要、天生的善，对于自足的人来说，简朴的生活也能带来幸福和快乐;快乐是生活的目的，但并非是过骄奢淫逸的生活，而是要保持明智的德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X. 128- 132.)。

【译文】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说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端和终点，因为我们认为它是首要的和天生的善，我们对一切事物的选择和规避，都从它出发，又回到它，仿佛我们乃是以感受为准绳去判断所有的善似的。正因为快乐是首要的和天生的善，所以我们并不选择所有的快乐，而是会放弃许多的快乐——如果它们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烦扰的话。有时我们甚至认为许多的痛苦比快乐更好——当这些痛苦因被忍耐较长时间而带给我们更大的快乐的时候。所有的快乐就其自身的本性面言都是善的，但并不全都值得选择;就像所有的痛苦都是恶的，但并不是全都必须加以规避。恰当的做法是，通过相互的比较，通过弄清什么是有益的，什么是有害的，然后再对所有的这些东西作出判断。因为有时我们是将善当做恶，有时又将恶当做善。我们认为自足乃是大善，这并非让我们只能享有少许的东西，而是说，在我们没有许多东西的情形下，我们就享有少许的东西。我们真切地相信:那些最不需要奢华的人才最甜美地享受着奢华;一切自然的东西都是最容易获得的，而一切难以获得的东西，都是虚浮的。只要由缺乏而引起的所有痛苦消失不见，粗茶淡饭和锦衣玉食所带来的快乐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正处在饥渴之中，就是简单的面包和清水也能带给他最大的快乐。习惯于简单、朴素的生活，就足以让人健康，足以使人担负起生活中的必要任务，使我们偶尔遇上盛宴时能懂得更加珍惜，还会使我们不再惧怕命运。

当我们说快乐就是目的的时候，我们指的并非那种荒淫无度的快乐，或沉溺于感官享受的快乐——就像那些对我们的看法无知、反对或恶意曲解的人所认为的那样;相反，我们指的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因为快乐不是无止境的狂欢滥饮，也不是沉溺于娈童和女人的美色，也不是享受鱼肉和餐桌上其他带来甜美生活的美味佳肴，而是冷静的推理，找出我们进行所有选择和规避的原因，将那些让灵魂陷入最大纷乱的观念赶走。所有这一切中首要和最大的善是明智，因而明智甚至比哲学更为可贵，所有其他的德性都是从它那里产生出来的。它教导我们说，一个人不可能快乐地生一活，除非他明智、美好而正义地生活着;一个人也不可能明智、美好而正义地生活，除非他快乐地生活着。因为德性同快乐地生活结合为一，而快乐地生活也同德性不相分离。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得知哈赖丰和哈赖克拉泰斯俩兄弟不和，便劝说哈赖克拉泰斯财富不及兄弟重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I.III.1-4.)

【译文】

苏格拉底看到哈赖丰和哈赖克拉泰斯，他所熟悉的两兄弟彼此不和。在遇到哈赖克拉泰斯的时候，苏格拉底就对他说:“哈赖克拉泰斯，我想你一定不是一个把财富看得比弟兄更宝贵的人吧？财富是没有知觉的东西，弟兄是有知觉的，财富需要保护，弟兄能够提供保护，除此以外，财富是很多的，但弟兄只有一个。奇怪的是，一个人竟会因不能得到弟兄的产业而把弟兄看作是对自己有害的人，但他并不因为不能得到同国人的产业而认为同国的人对他有害，而是处于后一种情况下的时候他能够这样的推想:和许多人共同生活在一个社会里，能够安全地享用小康的资财，比拥有全国人的财产而独自生活于危险恐怖之中要好，可是对于弟兄，他们并不如此想。还有，那些有力量的人还购买奴仆来和他们一同工作，结交朋友以便在需要的时候能帮助他们，但却不重视自己的弟兄，仿佛全国人都可以做朋友，惟独弟兄不可以似的，其实，由同一父母所生，一齐长大成人，应该更有利于发展友谊，因为就连在共同哺育起来的禽兽之间，尚且有友爱之情。除了这些考虑之外，对于有弟兄的人，人们总是更多地尊重，而更少地侵害他们。”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在谈论友谊的价值时，谈及当时许多人想追求财富胜于想结交朋友。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I. IV.1-4.)。

【译文】

有一次我听到他作关于朋友的演讲，在我看来，这篇演讲无论是在关于结交朋友方面或是在关于朋友的用处方面，对人的帮助都很大。他说，他曾听许多人讲，一个真心忠实的朋友比一切财富更宝贵，但他所看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在结交朋友一事上，非常不当心。他说，我看到他们勤勤恳恳地想方设法购买房屋、田地、奴隶、牛羊和家具;至于朋友，尽管他们说是人的最大的福气，但大多数人既不关心怎样结交新朋友，也不注意怎样保住他们所已有的朋友。他说，当朋友和奴隶一同患病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人们总是请医生来看他们的奴隶，想方设法使他们恢复健康，但他对于他们的朋友却不闻不问;如果这两者都死亡的话，人们也只是为他们的奴隶悲伤，认为自己蒙受了损失，至于损失朋友，却认为算不了什么。他们的别的财物，没有一样他们不是好好看顾照管的，当他们的朋友需要看顾的时候，他们却一点也不加过问。除此以外，他还说他看到大多数人，对于他们的其他财富，尽管数目很大，也很熟悉，但对于朋友，尽管数目很小，不仅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在有人问到他们，他们试图加以计算的时候，还把从前认为朋友的人弃置不算，他们不把朋友放在心上，从此可见一斑。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谈论友谊的价值时说到，朋友比任何一种财富都更有价值、更持久、更有用，并列举了朋友的品质。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I.III.5 -7.)。

【译文】

但如果把朋友和所有其他的财富比较起来，一个好朋友岂不是更有价值得多吗？有什么马、什么耕牛，能抵得上一个真正好的朋友那样有用呢？有什么奴仆是像朋友那样的好心肠、或富于友爱呢？有什么其他的财富是像朋友那样有益呢？因为一个好的朋友对于他的朋友，无论是他个人的私务，或是他的公共职守方面，不管缺少什么都很关心。当朋友需要照顾的时候，他总是提供自己的资财来帮助他;当朋友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总会加以救援并分担费用，同心协力，帮助说服，甚至以强力压服对方。当朋友顺利的时候他就鼓舞他，要跌倒的时候就扶持他。凡是一个人的手所能操作的，眼睛所能预先看到的，耳朵所能听见的，脚所能完成的，没有一件事他的朋友不会为他做好的;而且还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人所没有为自己完成的，或者没有看到的，或者没有听到的，或者没有完成的，他的朋友都为他做到了。 然而，尽管人们为了吃果子而栽种果树，绝大多数的人对于他们所有的叫做朋友的最丰厚的财宝，却不知加以培植和爱护。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和友人讨论朋友是否有一定的价值，并以一些具体的财富数额作比较。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I.V. 1-2.)。

【译文】

有一次我听到他的另一篇谈话，我以为这是他劝勉听者进行自我检查，看看自己对于朋友究竟有多大价值。他注意到了一个和他交游的人有一个朋友处境穷困，但这个人却不加闻问，他就当着这个忽视朋友需要的人以及其他几个人的面向安提斯泰尼斯道:“安提斯泰尼斯，朋友是不是也像奴隶一样，有其固定的价值？因为有的朋友也许值两明那，另一个却连半明那也不值，而另一个可能值五明那，另一个值十明那。尼凯拉托斯的儿子尼西阿斯，据说曾经为了购买一个给他经管银矿的人付上了整整一塔兰特的银子。所以让我们研究一下，是不是正像奴隶有一定的价值一样，朋友也有其一定的价值。”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安提斯泰尼斯认为朋友有其价值，苏格拉底指出每个人应当进行自我检查，确定自己在朋友心目中的价值，并且要尽力提升价值以免被朋友抛弃。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Xenophon， Memorabilia， II.V.3-5.)。

【译文】

“的确如此”，安提斯泰尼斯回答道:“至少就我来说，我就宁愿得某一人为我的朋友而不愿得二明那;另一个人我可能认为连半明那也不值;另一个人我可能认为比十明那更宝贵;而另一个人我可能不惜牺牲一切金钱，费尽一切力量来争取他为我的朋友”。

“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那么”，苏格拉底说道:“我们每一个人里就都值得检查一下，看看自己对于朋友具有怎样的价值了。而且，每一个人都应当力图使自己对朋友有尽可能多的价值，免得朋友把他抛弃了。因我常常听见有人说，他的朋友把他抛弃了，也有人说，他所以为是他的朋友的人，竟为了要得到一明那而不要他了。因此，对于这一切我是这样考虑的，是不是正像一个人不管能得到多少钱都情愿把一个无用的奴隶脱手一样，人们也同样容易在能够得到更多价值的时候，把一个没有价值的朋友抛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人肯把一个有用的奴隶卖掉，同样，好朋友也不会被人抛弃”。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柏拉图讨论行善的种类时，谈到行善包括通过赠予钱财来帮助他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III. 95-96.)。

【译文】

……行善分为四种，因为或者是钱财的，或者是身体的，或者通过知识，或者通过言论。当一个人给需要之人送去钱财的援助以使其免于金钱上的忧虑时，他所行之善就被称为通过钱财的。当救助的对象是受到不公平的挨打之人时，其所做出的善举就是通过身体的。那些管教或治愈他人，或传授某种善的人，就是通过知识来行善。而当人们进入法庭，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提供援助，为他进行某种合适的辩护时，他所行之善就是通过言论的。因此，行善或者是通过钱财的，或者是通过身体的，或者是通过知识的，或者是通过言论的。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讨论善的事物时认为，如果有益于生活、快乐和行为高尚，财富和健康似乎是最有益的事物。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 VII. 36-41 .)。

【译文】

趋近真理的事物比趋近意见的事物更善。趋近意见的事物的定义是，如果将不会为人注意就没有人选择去做的事物;因此，意见认为受惠比施惠更加可取，因为即使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也愿意选择前者，但是假如没人注意，一个人就不会选择去做好事。又，凡是人们愿意其存在胜过其看起来存在的事物，因为它们更加趋近真理;所以，人们说公正算不了什么，因为看上去的公正的存在更受人欢迎，然而关于健康人们的态度就不是这样了。又，在许多方面更加有用的事物，例如有益于生活、舒适生活、快乐和行为高尚的事物;从而财富和健康似乎是最有益的事物，因为它们具有全部这些特性。又，更加没有痛苦的并且伴随快乐的事物，因为它们不止一种好处，快乐和没有痛苦都属于善。又，在有两件事物的情况下，添加到同一事物上能造成更大的整体的事物是更大的善。又，其在场不会被忽视的事物较之于会被忽视的事物，因为前一类事物显得更加接近真实;由此财富显得比看上去的财富是更大的善。又，珍贵的事物，有时候是唯一的，有时伴随着其他事物，对某些人是更大的善;因此弄瞎了独眼人的眼睛比弄瞎了双眼人的一只眼睛要受到不同的惩罚，因为前一种人被夺走了珍贵的事物。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斯多葛哲学家们讨论“善”的内涵，涉及财富是否属于善的问题，既有观点认为财富非善非恶，也有观点认为财富是善的。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I.102-103.)。

【译文】

善指的是德性，包括审慎、正义、勇敢、节制，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恶就是它们的反面，如轻率、不义等等。非善非恶指的是那些既不会产生益处也不会带来伤害的东西，如生命、健康、快乐、漂亮、力量、财富、好名声、出身高贵，以及它们的反面，如死亡、疾病、痛苦、丑陋、虚弱、贫穷、坏名声、出身低贱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赫卡同在《论目的》的第七卷中，阿波罗多洛斯在《伦理学》中，以及克律希珀斯都是这么说的。财富和健康这类东西不是善的，而是非善非恶中性的。因为正如热的特性是升高温度而不是降低温度，同样，善的特性是给人裨益而不是带来害处。但财富和健康给人带来的裨益并不比给人带来的害处更多，因而无论是财富还是健康都不是善的。他们还说，那既能加以好的使用也能加以坏的使用的东西不是善的;而财富和健康就既能加以好的使用也能加以坏的使用;因此，财富和健康都不是善的。然而，珀塞多尼俄斯却说这些东西都属于善的东西。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认为，德性是高尚的，而德性包括慷慨、大方等与财富相关的部分。慷慨之人乐善好施，不因为财富与人争执，利用财富多行善事;大方则是花费钱财上十分洒脱。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 IX.3-13 .)

【译文】

高尚的事物是由于其自身而为人选取并且值得赞颂的事物，或是善良并且因为善良而令人愉快的事物。如果这就是高尚，那么德性就必然是高尚的，因为德性既善良又值得赞颂。德性看来是一种能力，能够提供和保存诸善，而且是一种可以在诸多事情或最重大的事情上，以及在一切方向的一切事情上带来好的效果的能力。德性的组成部分是公正、勇敢、节制、大方、大度、慷慨、和蔼、明智以及智慧。最高的德性必然是对其他人最有用处的德性，倘若德性是带来好处的能力的话。由于这一点，公正和勇敢最受人们尊崇，因为一者在战争期间一者在和平期间对别人有用。其次是慷慨，因为慷慨之人乐善好施，不因钱财与人争执，而钱财乃是其他人拼命追求的东西。公正是这样一种德性，每个人通过它拥有自己合法的份额，不公正则在于不合法地侵占他人的份额。勇敢在于通过它人们在危险之际遵照法律的旨意，服从法律，做出高尚的业绩;其反面是怯懦。节制是这样一种德性，通过它人们把身体的快乐控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其反面是放纵。慷慨指的是在钱财方面多行善事，其反面是吝啬。大度是这样一种德性，它能产生最大的好处，其反面是狭隘。大方是这样一种德性，使人在花销上十分洒脱。其反面是狭隘和小气。明智头脑或思想的德性，依据它人们对以上所说的诸善及诸恶能有贴切的见解从而增进各自的幸福。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讨论各种性情，阐述根据种种激情、品质、年龄和机运形成了何种性情。他谈到年轻人时指出他们追求胜利和超越远胜过追求财富，且尚未经历穷困，因此他们最不热爱财富。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Ⅱ. XII. 3-7.)。

【译文】

年轻人就性情而言总是欲望旺盛，做自己欲望的那些事情。在身体的欲望方面，他们最主要是听随性事方面的欲望，在这方面不能自制。然而他们的欲望极易变化，反复无常;他们在欲望发作时急不可耐，然而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年轻人的愿望就像病人的饥渴之欲一样，来势迫切却不能称大。他们是精力旺盛、热情冲动而且随时会发怒的人，难以控制自己的生命激情。因为由于热爱名誉，他们无法忍受他人的轻视，一旦认为自己受了委屈，他们就会勃然大怒。他们是热爱名誉的人，更是热衷于胜利的人;因为年轻人追求超越，而胜利即是某种超越。他们热爱这两样事物胜过热爱钱财，其实他们是最不热爱钱财的人，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过窘困，恰如皮塔科斯对安菲阿拉俄斯所说的话所示。

(汪兆祺辑录)

亚里士多德认为，人到壮年时兼具年轻人与老年人的性情，他们对待财富既不吝啬也不奢侈浪费。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Ⅱ.XIV. 1-4.)。

【译文】

显而易见，处于盛年或壮年期的人的性情的将会介于上述两种人之间，他们没有上述每一种人的极端。他们既没有太大的胆量(那就等于鲁莽) ，亦无过度的恐惧，而是恰到好处地兼具二者;他们不是对任何人都相信，也不是什么人都不相信，而毋宁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判断。他们的生活既不是为了高尚的事业，也不是为了有利的事物，而是兼顾二者。他们既不吝啬也不挥霍，而是两相得宜。在生命激情和欲望方面也是知此。他们的节制之中有勇敢，勇敢之中又有节制，而这两者在年轻人与老年人那里是截然分开的;年轻人勇敢却不能自制，老年人节制却又怯懦。惟而论之，凡是年轻人与老年人分别具有的有益的东西，都能为壮年人兼具;凡是在前两者那里过度或不及的东西，都能在后者这里居中得宜。身体的鼎盛期在30至35岁之间，而灵魂或心智的鼎盛期则在49岁左右。关于青年、老年和盛年，哪种年龄具有哪种性情，就作这些论述。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讨论与财富相关的性情时认为，富人暴虐傲慢，其性情是发迹后的愚蠢者的性情，而且新富相较于久已富贵者道德更为败坏。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I.XVI.1-4.)。

【译文】

与财富相对应的性情是谁都可以认出来的。富人们暴虐而又傲慢，占有财富给他们的内心造成了某种影响，从而使他们处于一种认为自己拥有一切好东西的心情;因为财富就像某种资格或标准，可用以衡量其他种种事物的价值，由此一切事物似乎都可以用财富买到。他们是奢纵之人和自夸之人;之所以是奢纵之人，是由于他们生活的奢纵和向人炫耀自己的幸福，之所以是自夸之人以及是庸俗之人，是由于所有人都习惯于一心想着他们所钟爱和景仰的事物，而富人们认为自己力争得到的东西也就是其他人都竞相争求的东西。他们有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很多人都有求于有钱的人。因此，在智慧与财富的问题上，当希厄罗的妻子问西蒙尼德斯做一位富人好还是做一位有智慧的人好时，他说:“做一位富人好。因为我经常看见有智慧的人(哲学家)在富人们的门前消磨光阴。”富人们认为自己是理所当然的统治者，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拥有作为统治者应当拥有的东西。归总为一句话，富人的性情乃是发了迹的蠢人的性情。不过新发财的富人和由来已久的富人在性情上还是有差别的，其差别在于新富或暴发户具有全部甚至更多更坏的恶德，新富就好比是在财富方面的缺乏教育。他们做不公正的事不是出于祸心，而是一半出于暴虐一半出于放纵，例如造成人身伤害罪或通奸罪。

(汪兆祺辑录)

【题解】

斯多葛派哲学家们讨论“中性”的内涵，指出财富属于中性事物，且是被人们选择的、有价值的东西，而价值是被认可的交换物;贫穷和卑贱则被人们拒绝。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I. 104-106.)。

【译文】

……中性有两方面的含义。首先，它指的是那些既不会带来幸福也不会带来不幸的东西，如拥有财富、名望、健康、力量，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因为没有它们一个人也可能是幸福的，并且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有赖于如何使用它们。其次，它指的是那些既不会激起欲望也不会激起厌恶的东西，如一个人头上有着偶数或奇数的头发，或者他伸直或弯曲他的手指这类事情。但前面所提及的那些中性不是在这个意义上而言的，因为它们能够激起欲望或厌恶。因此，它们当中的一些被人选择，而另一些则被人拒绝;而后面那种意义上的中性事物对于选择或规避而言是相同的。

在中性事物中，他们说一些是被人选择的，一些是被人拒绝的。有价值的东西被人选择，没有价值的东西遭人拒绝。他们说，价值是那能够带来和谐生活的东西，如那些关乎每一种善的东西;其次，价值是帮助人依照自然而生活的某种间接的力量或用处，如说财富或健康被用来帮助人依照自然而生活;再次，价值是被认可的交换物，它由熟悉该东西的行家确定，如说小麦能够换取外加一头骡子的等量大麦。

因此，那些有着价值的东西是被人选择的东西，如:体现在灵魂方面的聪慧、能力、进步等等;体现在身体方面的活力、健康，力量、良好的状态、健全的身体、美貌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体现在外在事物方面的财富、声望、高贵的出身等等。被人拒绝的东西，如:体现在灵魂方面的愚笨、无能等等;体现在身体方面的死亡、疾病、虚弱、不好的状态、残疾、丑陋等等;体现在外在事物方面的贫穷、坏名声、卑贱的出身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但有些事物是中性的，既不被人选择，也不被人拒绝。

(汪兆祺辑录)

【题解】

亚里士多德在谈到赋税征收问题时认为，致富的途径在于增加已有财富、减少开支，即开源节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亚里士多德:《修辞术》(Aristotle， Rhetoric， I. IV. 7-8.)。

【译文】

所有人计议的和议事演说者所游说的最重要的事情大致上有五种，它们是:赋税的征收、战争与和平、疆土的防卫、进口与出口，以及立法方面的事务。

想要就赋税的征收问题做议事演说的人应当知道该城邦的财政收入有哪些项目，数量是多少，以便发现有某项漏交就补收，有某项不足便予以增补。他还须了解城邦的所有开支，纯属浪费的要予以废止，过多的要予以削减。因为致富的途径不仅在于增加已有的财富，而且也在于减少其开支。要想遍览这些问题，就不能只限于私下的经验，为了在这些问题上进行游说，一个人必须熟知在其他地方发现的种种办法。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埃勒克特拉》中的克吕泰莫斯特拉杀害丈夫阿伽门农后，为了防止女儿埃勒克特拉与有实力的贵族结合，伺机为父报仇，就把她嫁给了一个贫寒的农夫。埃勒克特拉名义上的丈夫尽管家境贫寒，在招待

客人时却表现出了主人应有的大方，反映了他高尚的品行。在这种场合下，农民才意识到缺少钱财带来的不便，在他看来，维持日常生活并不需要巨大的财富。事实上，农夫最终因其可贵的品行在福基斯收获了一笔丰厚的财产。这或许体现了欧里庇得斯对财富的看法，一方面，对于日常生活而言，无需拥有过多财富;另一方面，拥有高尚品行者不会永久贫困。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埃勒克特拉》(Euripides， Electra， 404-431.)。

【译文】

埃勒克特拉

可怜的人啊，你知道你自己家的贫穷，

为什么还要接待这些比你阔气的人呢？

农夫

怎样？——如果他们真像看上去那样高贵，

那么不论款待是否丰盛，他们都一样乐意去接受的。

埃勒克特拉

你既已犯错，又这样贫穷，

那么还是去我父亲的早年好心的老保傅那儿去吧，

他被逐出城邦，在作为划分

阿尔戈斯和斯巴达疆土边界线的

塔纳奥斯河岸看管羊群。

叫他马上到这家里来，

为这些客人准备些肉食。

他必定喜乐，感谢神明，

当他听说他以前救出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

须知，从母亲的手里我是拿不到

父亲家里的任何东西的:如果那个坏女人得知奥瑞斯特斯还活着，

我们要后悔让她得到了这消息的。

农夫

既然你这样想，我就把你的口信

给那老人带去:不过你要赶紧进屋去，

准备妥当。一个女人只要愿意

就能找到很多东西使宴会更加丰盛。

再说，家里的确还有足够的食物

可供他们至少吃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正是在这类场合，

我注意到财富的巨大优势，

可以待客，用药医治身体

在生病的时候;但是就日常饮食而言，

它的作用不大。任何人，无论贫富，

只要能在饥饿的时候吃饱就行了。

(杨波辑录)

【题解】

赫拉克勒斯在冥府冒险时，忒拜的统治者吕科斯试图除掉他的孩子、父亲(安菲特律昂)和妻子，情况危急之时，赫拉克勒斯返回人间，意欲杀死对手，安菲特律昂劝说他不要操之过急。这里提及忒拜国王吕科斯的党羽只是名义上的富人，他们挥霍了自己的家财，企图挑起内讧掠夺邻人，似乎是在影射当时雅典一些没落的富人混在穷人中制造纷争。欧里庇得斯认为，财产流失、由富变贫的重要原因在于懒惰，而这些人是危害城邦安定的因素之一。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疯狂的赫拉克勒斯》(Euripides， Madness of Hercules， 588-594.)。

【译文】

安菲特律昂

国王有很多党羽，他们都是些

名义上还被认为是富人的穷人，

他们激起叛乱，损毁国土，

旨在掠夺邻人，他们自己的财产，

都因懒散而被浪费了，花光了。

你进入忒拜是有人看到的:既然你被看到了，

就不要让敌人集合起来，杀你个措手不及。

(杨波辑录)

【题解】

七雄攻忒拜惨败后，阿尔戈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把取胜的忒拜人比作一夜暴富的乞丐，狂傲不羁，最终遭受惩罚。可见傲慢狂妄也是个人或者城邦由盛转衰、由富变贫的重要原因之一，阿尔戈斯和忒拜均因此遭受了惨痛损失。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请愿的妇女》(Euripides， Suppliants， 739-744.)。

【译文】

阿德拉斯托斯

埃特奥克勒斯提出议和时，

他的提议是公平的，但我们充耳不闻;

结果败亡了。现在，轮到他们兴旺发达了，

就像乞丐突然得到了财富，

他们狂傲了起来，于是卡德摩斯愚蠢的

后裔也在傲慢中重蹈覆辙。

啊，愚蠢的人们！

(杨波辑录)

【题解】

《斐德罗篇》中柏拉图提到爱情会使人嫉妒他的恋人的财产，因为如果他的恋人富有，就会难以驾驭，他希望恋人的财产减少。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婓德罗篇》(Plato， Phaedrus， 240A.)。

【译文】

如果这位少年拥有钱财家产或是其他财产，他就会认为这个少年不容易得到手，或是到手了也难以驾驭，因此他嫉妒他爱恋的人有财产，恋人的财富损失了他才高兴。进一步说，他希望他的恋人永远独身，终身没有妻子、儿子、家庭，这样他才能长久地享乐。

(杨波辑录)

【题解】

卢修斯·喀提林的声誉响亮，出身高贵，是苏拉的支持者。他为了支持苏拉的野心，耗尽了家财，使得自己陷入贫困。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庇安:《罗马史》(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I. 2.)。

【译文】

盖约·喀提林因为他的巨大声誉和高贵出身，是一个著名人物，但是也是一个疯狂的人，人们相信他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和奥勒利亚·俄累斯提拉恋爱，而俄累斯提拉不愿和一个已经有了儿子的人成婚。他曾经是苏拉的朋友和热心的支持者。为了满足他的野心，他自己陷入贫困，但是他还是为强有力的男子们和妇女们所逢迎，他作为执政官的候选人，把这作为夺取专制政权的一个步骤。

(杨波辑录)

【题解】

《请愿的妇女》所描述的故事发生于七雄攻忒拜失败后，阿尔戈斯王阿德拉斯托斯携请愿的妇女，前往厄琉息斯恳求雅典人帮助他们取回阵亡战士的尸体。与提修斯的对话中提到富人应同情穷人是明智的，穷人则应对富人投以羡慕的眼光，并以此激励自己。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请愿的妇女》(Euripides， Suppliants， 176-179.)。

【译文】

阿德拉斯托斯

富人同情穷人是明智的，

穷人对富人投以羡慕的眼光也是明智的，有抱负的人，对财富的渴望或许会激励他:因此，走好运的人也应该看到不幸。

(杨波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认为应向贫困之人伸出援手而不是那些处境较好的人，因为他们的苦痛只要稍有缓解就会对施以援手的人报以最大的感激。事实上，一些雅典权贵富人确实会这样做，以达到收拢人心的目的，如客蒙就曾拆除自家院墙允许路人随意摘取院内果实充饥。这种行为客观上缓解了雅典贫富居民之间的矛盾。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婓德罗篇》(Plato， Phaedrus， 233D-E.)

【译文】

还有，假如说我们应该给予那些对我们要求最急迫的人以恩惠，那么在其他事情上我们也应该加以关照的，不是那些境况最好的人，而是最需要的人;因为他们摆脱了最大的痛疾，就会对我们抱有最深的感激。接下来，在举行私人宴会时，最应该被邀请的不是我们的朋友，而是乞丐和那些没饭吃的人，这样做的话他们会爱戴你，依赖你，蜂拥至你的门前，满怀高兴和感激，给你的头顶招来很多祝福。

(杨波辑录)

【题解】

公元前87年，雅典倒向米特拉达提一边，打击意大利人和亲罗马派。此时在雅典掌握权力的是阿里斯兴，他曾学习过伊壁鸠鲁的哲学。阿庇安提到一些自称哲学家的人实际上卑微而贫贱，以哲学为借口蔑视财富和权势。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庇安:《罗马史》(Appian， Roman History， XII. V. 28.)。

【译文】

在这方面不只是他一个人，因为不仅雅典在他以前有克里斯提阿斯和那些跟他一起建立暴君政治的同伴哲学家，而且在意大利有一些毕达哥拉斯派哲学家，在希腊世界的其他地方有些被称为“七贤”的人，他们担任公务，统治人民，比普通的专制君主还要残暴些，成为更大的暴君。因此对于其他哲学家也产生了怀疑，他们是因为道德的关系而对哲学感兴趣呢？还是因为贫穷或是因为没事做而用哲学作安慰呢？因为我们现在见许多哲学家，微贱而贫穷，穿着哲学的服饰，把这作为必需的事情，痛骂那些富裕和有权势的人，这使他们得到名誉，不是因为蔑视财富和权势，而是因为嫉妒财富和权势。那么被我们说得很坏的人，在藐视这样的人的时候，表现得比他们聪明得多。读者应当把这些事情看作对哲学家阿里斯提安的批评，因为他的缘故，我说了这些话。

(杨波辑录)

【题解】

罗马贫富公民间的矛盾逐渐激化时，格拉古试图推行土地改革，缓解两者之间的矛盾。他提醒富人在思考财富荣耀的同时也要注意危险，应顾及大义。穷人也应保持理智。当格拉古改革遭受挫折，其本人的安全也受到威胁时，穷人感到非常恐惧，担心会沦为奴隶。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庇安:《罗马史》(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

(1) 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 11

【译文】

他夸大地陈述了一方面的光荣与财富，另一方面的危险和忧虑之后，他警告富人们要小心，为了实现这些希望起见，他们在必要时，应该把这些土地无代价地赠予那些生男育女的人，不应当因为争执小事儿忽略了大事，特别是因为，对于他们已经付出的任何劳力，他们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补偿，因为他们每个人，不花任何代价取得了500尤格耕种得很好的自由土地的无可争辩的所有权，如果他们有儿子的话，每个儿子又可以得到一半这样多的土地。他又说了许多同样意义的话，鼓动贫穷的人和其他为理智所感动而不是想求得利益的人之后，他命令书记官宣读他提出的法案。

(杨波辑录)

(2) 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 15.

【译文】

贫苦的人，当他们有时间思索的时候，都感到很深的忧虑，一则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缘故，因为他们相信，他们将不会再在平等的法律下

自由地生活下去，而会被富人降到奴役的地位;一则是因为格拉古本人的缘故，因为他为了他们的利益而有这样的恐惧和痛苦，所以在黄昏的时候他们都含着眼泪跟他回到他的家里，请他明天把勇气拿出来。

(杨波辑录)

【题解】

屋大维本人很得民心，且民众希望从他那里分得财富。利用手中的财富收买民心是富人争取权力的重要手段之一，这种慷慨或许在客观上缓解了贫民对富人的敌对态度。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庇安:《罗马史》(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II. 21.)。

【译文】

当这个匆忙的行动使安东尼对他的敌视更加显著，元老院马上决议审查国家财政账目的时候，大多数人对于少恺撒产生了畏惧心理，因为士兵们和平民对他的父亲有好感，因为民众盼望分得金钱，他本人目前也很得民心，又因为这样巨大的财富落在他的手中，许多人认为他不会长久安于普通公民的地位。但是他们最担心安东尼会使著名而富有的少恺撒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下，紧握着过去老恺撒把持的最高主权。

(杨波辑录)

【题解】

屋大维为争取民众支持，把拍卖财产得来的财富分给那些来得早的人，并且在拍卖时，尽量以低价卖出，这些财富包括恺撒的遗产、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全部财产等等。屋大维因此得到了民众的怜悯与同情，在民众支持方面取得了对安东尼的优势。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庇安:《罗马史》(Appian， Roman History， The Civil Wars， III. 23.)。

【译文】

在另一方面，屋大维想争取群众到他自己这一边来，把他从拍卖他的财产所得来的金钱轮流分配给各个部落的首领，要他们把金钱分给那些来的最早的人，他在他的财产拍卖的地方到处跑动，命令拍卖的人对一切东西尽可能宣布最低的价格，一则是因为诉讼案件悬而未决，这些财产时靠不住的，有丧失的风险;一则是因为他自己是仓促从事。这一切行动使他得到人们的爱戴与同情。认为他是不应当受到这种虐待的。除他从恺撒那里继承的财产外，他又拍卖他自己的从他父亲屋大维那里得来的财产和他从其他来源得到的财产，还有他母亲和腓力的全部财产，以及他向佩迪乌斯和皮纳留斯请求的他们那一份财产，以便把所得金钱分配给民众，因为就清算的结果而言，恺撒的财产做这件事也不够了，于是民众认为这已经不是老恺撒的赐予了，而是少恺撒的赐予了，他们因为他所忍受的以及他立志想作的一切，深深地怜悯和称赞他，明显，他们不会在容忍安东尼对他侮辱了。

(杨波辑录)

【题解】

《安提戈涅》的情节与俄狄浦斯的两个儿子波吕涅克斯和埃忒奥克勒斯争夺忒拜王权有关。埃忒奥克勒斯长期霸占王位不愿归还兄长，流亡的波吕涅克斯则引七支阿尔戈斯军队攻打忒拜，结果在决斗中两人杀死了对方。他们的舅父克瑞翁继承王位，克瑞翁厚葬埃忒奥克勒斯，并下令禁止掩埋波吕涅克斯的尸体。当看守人发现波吕涅克斯的遗体已被人埋葬时，克瑞翁盛怒，认为是有人收取金钱后做了此事。这里反映了索福克勒斯对钱财的看法，认为金钱容易扭曲人的本性，使人变得狡猾奸诈。凡人拥有过多的财富并不值得称赞。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Sophocles， Antigone， 293-301.293-301.)。

【译文】

克瑞翁

我保证，他们用钱贿赂了我的看守人，

在人间出现后流行起来的东西里，

最坏的就是金钱。金钱能够毁灭

城市，能把人们赶出自己的家园;

引诱和扭曲纯真的本性，

让人们养成狡诈的习惯。

(杨波辑录)

【题解】

欧里庇得斯的《陶里克的伊菲革涅亚》，讲述了希腊军队出征特洛伊前，气候恶劣，舰队航行受阻，先知卡尔卡斯宣布神谕，需献祭统帅阿伽门农之女伊菲革涅亚方能顺利出征，举行燔祭之前，阿尔忒弥斯将伊菲革涅亚救走，安置在陶里克人的土地上做祭司，负责“献祭踏上这片土地的希腊人”。偶遇受命于阿波罗，前来盗取阿尔忒弥斯神像送往雅典的弟弟奥瑞斯特斯，他因杀母而被复仇女神追赶，迷乱中被陶里克人捕获，伊菲革涅亚起初以为他们只是因为贪图钱财才到这里的。剧中提到对财富的追求应保持节制，对财物的贪欲只能带来灾祸。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伊菲革涅亚在陶里克》(Euripides， Iphigenia in Taurica， 408-420.)。

【译文】

歌队(第一曲次节)

松木船桨左右两边划开海浪，

让海风吹着船帆，

他们掠过起伏的海浪，

是为了寻找财富堆积在家里吗？——

须知那诱人的希望会给人带来灾祸，

他们永不知足，

运载着大量财物

在海浪中漂流，驶往异邦人的城邦，

被这希望所引诱:——对于财富

有的人贪得无厌，有的人则保持节制。

(杨波辑录)

【题解】

面对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无理支持女儿处死自己和孩子的行为，安德洛玛刻斥责他不配拥有美名，只是相较于常人更加富有，进而斥责斯巴达人贪图财富，多为背信弃义之人。欧里庇得斯在这里借安德洛玛刻之口抨击雅典的敌人斯巴达，同时反映了贫富与人的德性智慧无关，而贪图财富的行为是卑劣的。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安德洛玛刻》(Euripides， Andromache， 445-453.)。

【译文】

安德洛玛刻

在众人眼中你们是最遭人憎恶的，

斯巴达人，背信弃义，

谎言之王，诡诈之网的编织者，

思想扭曲，从没有良好的德性，一点也不真诚，——

你们不配在希腊这么交好运！谋杀？

你们中什么事没有？——卑劣地

贪图财富？嘴上说一套

心里想着另一套，不断被人识破，

愿毁灭抓住你们！

(杨波辑录)

【题解】

伊翁的生父是阿波罗，母亲是雅典公主克瑞乌萨。他出生后不久遭母亲抛弃，后由阿波罗神庙的女祭司抚养长大。遵照阿波罗神谕，克瑞乌萨的丈夫克苏托斯认伊翁为子，伊翁从一个隶属于神庙的侍者变为了雅典国王权力和财富的继承人，此时，伊翁提到自己并不渴求权力和财富，财富应该适中。正如他在《希波吕托斯》中指出的“凡事适可而止，切莫过头”。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伊翁》(Euripides， Ion， 621-632.)。

【译文】

伊翁

君权，常常被错误的称赞，

它表面上很迷人，面纱之下

却是痛苦。在担惊受怕侧目提防中

度过自己的一生，这样的人

有谁能是幸福快乐的呢？不，我宁愿

过默默无闻的快乐的生活，也不愿做一个尊贵的王子——

喜欢和坏人交朋友，

憎恨好人，总是担心被杀害。

“啊”，你也许会说，“黄金可以解决所有这些问题，

财富是甜蜜的。”但是我要在手中紧握钱财——

在它的重担下呻吟，耳朵里听人骂吗？

我愿有适中的财富，无忧无虑。

(杨波辑录)

【题解】

《安提戈涅》中报信人告知克瑞翁和安提戈涅双双离世的消息时，提到相比于财富，快乐更加重要。克瑞翁击败来犯之敌，是忒拜的最高统治者，拥有享之不尽的财富，本应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但是在命运的主使下，克瑞翁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妻子，晚年孤独而凄凉。这里同样能够反映索福克勒斯的财富观，荣华富贵远不及快乐的生活重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Sophocles， Antigone， 1160-1170.)。

【译文】

报信人

没有人能够预言凡人的命运。

我认为克瑞翁本是令人羡慕的。

他击败了敌人，

拯救了卡德摩斯的土地，获取了这个地方的

君主权力和城邦的最高统治权，

还幸运地生了一些高贵的孩子。

但如今这一切都消失了，因为，如果一个人的生活

失去了快乐，我认为他不过是一具活着的尸体罢了。

你可能会告诉我他有很多财富，

过得和国王一样威风浮华;但是如果

这些都不能给我带来快乐，那么我甚至不愿拿

烟雾下的影子去换取这些财富和权力，我宁可要快乐。

(杨波辑录)

【题解】

在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奥瑞斯特斯》中，奥瑞斯特斯最终完成复仇，杀死了母亲和她的奸夫。他的反对者说服阿尔戈斯民众判处奥瑞斯特斯死刑，奥瑞斯特斯向叔父墨涅拉奥斯寻求帮助，提到性命远比财富更珍贵。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奥瑞斯特斯》(Euripides， Orestes， 640-645.)。

【译文】

奥瑞斯特斯

现在我要说了。多说点

比少说点好，听的人可以把意思理解得更明白。

墨涅拉奥斯，我不要你给我任何你自己的东西:

只要你偿还过去从我父亲这里得到的好处。

我不是指财宝，如果你救了我的性命，

这是我最珍爱的东西，我要这“财宝”。

(杨波辑录)(www.xing528.com)

【题解】

《疯狂的赫拉克勒斯》中欧里庇得斯提到青春公平地对待穷人和富人，相较于财富，青春更值得珍惜。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疯狂的赫拉克勒斯》(Euripides， Madness of Hercules， 643- 649.)。

【译文】

歌队(第一曲首节)

不论是亚细亚国王

拥有的财富;

还是藏满黄金的厅堂，

我都不愿拿青春去交换——

青春，对于拥有大片庄园的人而言是最公正的珍宝，

对于卑微的人而言也是最公正的！我憎恶

年岁，黑暗伴随着死亡的脚步正在赶来。

(杨波辑录)

【题解】

《请愿的妇女》(Euripides， Suppliants， 771-777.)。

【译文】

阿德拉斯托斯

我想这是她们在教会我哭泣。

算了:我举起手来迎接死者，

眼睛淌着泪水，倾吐悼亡之歌，

呼唤我爱的人，我失去了他们——啊，可怜的我！

孤独地哭泣:因为生命于人

是唯一失去了无法重新获得的

东西，虽然财富可以复得。

(杨波辑录)

【题解】

与大多数古代希腊作家相似，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反对人们一味地追求财富，而应该注重如真理、美德等更为长久的东西。这一点鲜明地反映在他的《申辩篇》等篇章中。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申辩篇》(Plato， The Apology， 29D-E.)。

【译文】

如我所说，假定你们愿意在这些条件下判我无罪，那么我会这样答复你们，雅典人啊，我尊重和热爱你们，但是我宁愿服从神而不是服从你们，只要我还有生命且能够继续下去，我就永远不会停止实践哲学，也不会停止规劝你们，向你们中我可能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阐明真理，用我通常的方式继续说:“最卓越的人，你是一名雅典公民，属于这个因其智慧和力量而著称的最伟大的城市，你只注重尽力获取金钱、名声和荣誉，而不是注意或思考智慧、真理和灵魂的完善，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杨波辑录)

【题解】

柏拉图的《申辩篇》中，苏格拉底认为相较于身体和财富，人们更应该关注美德(善) ，即一种灵魂层面的完善，因为美德(善)可以给个人或者城邦带来财富和好处，反之却不能。他不仅这样劝诫城邦公民，也要求自己死后这样教育自己的儿子。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申辩篇》(Plato， The Apology， 30A-B.)。

【译文】

因为我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劝导你们身上了，不论老幼，使你们首要的、第一位的关注不是你们的身体或财产，而是你们灵魂的完善;我告诉你们财富不会带来美德(善) ，但是美德(善)可以给人带来财富和其他各种有益的东西，既有对于个人的，又有对于城邦的。

(杨波辑录)

【题解】

《斐多篇》中，苏格拉底提出灵魂是不朽的，因此它能领悟到美、善等永恒的东西，也能够认识神灵。但是未经哲学实践的灵魂是不纯洁的，因为人的灵魂总是受到躯体种种欲望的禁锢。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斐多篇》(Plato， Phaedo， 68B-C.)。

【译文】

“所以，如果你们看到某人临死时悲哀，”苏格拉底说，“那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智慧的热爱者，而是身体的热爱者。实际上，这样的人也还热爱钱财和名誉，热爱其中之一，或两者都爱。”

(杨波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提到未经哲学实践的灵魂不会绝对纯洁，因此要抵制身体的一切欲望，以防止它们对灵魂的侵蚀，而不是像普通人为了节省财富、争夺权力而节制自己的欲望。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斐多篇》(Plato， Phaedo， 82C.)。

【译文】

“但是未实践哲学的灵魂离开肉体的时候不是绝对纯洁的，这样的灵魂没有一个能获得神圣的性质，只有知识的爱好者才行。亲爱的西米亚斯和克贝，这就是为什么真正的哲学家要禁止一切身体的欲望，要抵抗欲望不向它们投降的原因。这样做不是因为担心耗费金钱和财产，像是那些热爱钱财的普通人，也不是因为他们害怕不名誉和羞耻，像是那些热衷于争夺荣誉和权力的人，他们脱离了这些。”

(杨波辑录)

【题解】

在色诺芬的《经济论》中，苏格拉底和富农伊斯霍玛霍斯谈及为何“在那些既聪明又谨慎的人中，神也把繁荣赐给一些人，而不把繁荣赐给另一些人”，苏格拉底提到高尚品行的重要性，即使是一匹马，拥有健全的精神也会被认为是一匹好马，伊斯霍玛霍斯同样认为应该“以公正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财富。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经济论》(Xenophon， The Oeconomicus， Ⅺ.3-6.)。

【译文】

“‘关于这一点’，我说:‘我怎么敢于责备一个完美的高尚的人呢，人们都认为我是一个把头悬在半空中夸夸其谈的人，人们用最没有意义的辱骂说我——一个穷乞丐。我告诉你，伊斯霍玛霍斯，如果不是在前两天碰到外邦人尼西阿斯的一匹马，这个臭名声真的要让我心灰意冷了。那天我看到一群人跟着一匹马后面一边走一边看，我还听见其中有人滔滔不绝地谈论它。我就走在马夫跟前，问他是不是这匹马有很多财产。马夫看着我，认为我发疯了，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问我一匹马怎么可能有财产。听到这里，我清醒了，因为他的回答说明:即使是一匹穷马，只要造物主给它以健全的精神，就有可能成为一匹好马。所以，你不妨假设我也是一个好人，详细告诉我你所做的事儿，这样，只要我能够理解，我从明天早晨起就可以以你为榜样学习，因为明天是一个开始做好事的好日子。’”

(杨波辑录)

【题解】

《婓德罗篇》中婓德罗极力称赞作家吕西阿斯的作品，当苏格拉底要求他背诵这篇文章时，婓德罗认为这要求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相比于金钱他更想得到这种才华。可见在婓德罗看来，财富的重要性远不及自己渴望得到的才华或技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婓德罗篇》(Plato， Phaedrus， 228A.)。

【译文】

婓德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亲爱的苏格拉底？你难道指望像我这样的，一个平淡无奇的人，要依靠记忆背诵这篇文章，这种方式会配得上吕西阿斯？他是当今最有才华的作家，为了写这篇文章花了很长的闲暇时间。这远超过了我的能力，我宁可拥有这种才华而不要发财。

(杨波辑录)

【题解】

《特拉基斯少女》中歌队安慰因为丈夫远行而忧心忡忡的德阿涅拉时，提到不论苦难还是幸福，财富或是贫困都不会永久，随时会发生转变。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索福克勒斯:《特拉基斯少女》(Sophocles， Trachiniae， 131-140.)。

【译文】

歌队

星光之夜随着拂晓到来逐渐消散;

快乐跟随着苦痛。

今天你倍感伤心，

却也会有人感到开心。

收益与损失总是交替出现;

在某种情况下，零才是永恒的:

好好想想，我的王后，不要

让你的精神陷入烦恼。

告诉我，你曾见过

宙斯如此不关心他的儿女？

(杨波辑录)

【题解】

俄狄浦斯之子波吕涅克斯在岳父的支持下，率阿尔戈斯军队围攻由其兄弟统治的忒拜城，母亲伊奥卡斯特劝诫他不要过于重视权力和财富，这只是徒有虚名。在欧里庇得斯的作品中，权力和财富常常同时出现，财富可以换来权力，掌握权力的人一般是富人;权力也可以带来财富，使身居高位者更加富有，甚至可以说权力就是财富的一种。凡人拥有的财富本质上都是属神的，不会永久，随时可能失去。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腓尼基妇女》(Euripides， Phoenician Maides， 549-558.)。

【译文】

伊奥卡斯特

你为何过分得重视王权——

这不义的权力——掂量一下这是美好的事物吗？

是值得崇敬的财宝吗？不是的，这是虚荣。

你想吃很多苦聚集很多财富到你的家里？

这对你有何益处呢？——徒有虚名罢了;

对于明白人够吃就可以了。

凡人并没有自己的财产，

我们只是在代管神的所有物罢了:

他们什么时候想要就又拿回去了。

财富是不会永久的。

(杨波辑录)

【题解】

美狄亚成功实施复仇计划后，报信人向她描述当时的场景。带毒的长袍杀死了伊阿宋的新娘科林斯公主和她的父亲。目睹此景，欧里庇得斯借报信人之口说道，凡人的运气不会长久，财富也无法带来快乐。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美狄亚》(Euripides， Medea， 1222-1230.)。

【译文】

报信人

你该做的事我不替你考虑:

你必须自己想办法来逃避惩罚。

但是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把人生视为幻影，

我不怕说，那些看似聪明的人

和那些能说会道的人，

这些人会受到所有人中最沉重的惩罚;

因为凡人中没有一个是幸福的。

也许洪流般滚滚而来的财富能使人

比他的邻人更兴旺:但他快乐吗？不！

(杨波辑录)

【题解】

特洛伊失守前，普里阿摩斯把小儿子波吕多洛斯和大量黄金送至色雷斯的波吕墨斯托尔那里，希望他能保护波吕多洛斯。但波吕墨斯托尔杀死波吕多洛斯，独自一人占有了黄金。得知幼子被杀，被俘的王后赫卡柏设计复仇。垂涎财富的波吕墨斯托尔受珍宝的引诱进入被俘妇女帐中，结果被刺瞎双目，两个年幼的孩子也因此丧命，阿伽门农将其弃至荒岛。贪得无厌、取财无道者终将会遭受惩罚，失去他的不义之财。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赫卡柏》(Euripides， Hecuba， 712-720.)。

【译文】

歌队长

哎呀，是这样吗？他为了要黄金把你的儿子杀了吗？

赫卡柏

啊，真是一件无法言传无法名状，超乎想象！

亵渎神灵，难以忍受的事情！哪还有友谊和真理？

啊，这可咒的人，你是如何割开

他的皮肉的！当我的孩子手脚在颤动时，你的刀怎么没有一丝怜悯呢！

你就这样把他斩杀了。

(杨波辑录)

【题解】

被俘的特洛伊王后赫卡柏在控诉波吕墨斯托尔的罪行时提到，特洛伊沦陷后贪得无厌的波吕墨斯托尔杀害了她的幼子波吕多洛斯，将黄金据为己有，还谎称是希腊人的朋友。责问他为何不把黄金分给这些远离故土、正缺钱的人，最终落的一无所有，然而，假如他很好地保护了波吕多洛斯，那么他有权使用这些财富。这说明，良善者不会永久贫苦，卑劣者的财富不能长久。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赫卡柏》(Euripides， Hecuba， 1200-1232.)。

【译文】

赫卡柏

蛮族人怎么可能成为希腊人的朋友呢？

绝不可能。可是你这么热心

是为了什么呢？——是打算迎娶他的女儿吗？

还是因为同宗？——或是有什么私人原因吗？

或者是不是他们想要花费时间航海回来

毁坏你的庄稼？你这话能说服谁？

是那黄金——假如你想说真话——

使你谋杀了我的儿子:因为你贪得无厌。

现在请回答我，当特洛伊一切顺利，

她周围的城墙还安然无恙，

普里阿摩斯还活着，赫克托尔的长矛还能取胜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呢，既然你想获得国王的谢意，

孩子也寄养在你的家里，

你不杀了他，或者活着送到希腊人那里？

相反，等我们离开了阳光，

狼烟表明城邦已落入敌手，

你杀了投奔你家灶火的客人。

为了进一步证明你的卑劣，请你听着:

如果你是阿该亚人的朋友，

你应该把你说不曾占据而是替人保管的黄金拿来，

送给那些长期远离故土，

正缺钱用的穷人啊！

但是你还是不能下决心

松开你的手;固执地把金子存放在自己家中。

如果你好好的抚养保护我的儿子，

像你应该做的那样，你就会有好名声;

因为在逆境中可以最清楚地看到有德的朋友

人在幸运时总是不缺朋友的。

如果你缺钱，我的儿子是富裕的，

他本可以成为你支取的巨大宝库:

但是如今你没有我的儿子作朋友，

黄金的利益不见了，你的儿子们也不见了，——

你本人也落得这般地步。

(杨波辑录)

【题解】

人不应通过暴力夺取他人财物，而应该逐步积累，非法得来的钱财应当舍弃，即财富要取之有道。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海伦》(Euripides， Helen， 903-908.)。

【译文】

海伦

[须知，神憎恨暴力强迫，他叮咛

所有的人安分守己，不可强抢。

非法得来的财富必须舍弃！

因为天和地属人类共有的，

人们应该在自己家里积蓄

而不是以暴力手段占有或掠夺他人的财富。]

(杨波辑录)

【题解】

欧里庇得斯的《海伦》中，由墨涅拉奥斯的报信人提到，占卜无法让懒惰者获得财富，预言占卜具有不可靠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海伦》(Euripides， Helen， 753-757.)。

【译文】

报信人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占卜呢？应该带着牺牲

向诸神祈求祝福:抛开预言占卜

它们不过是为人生设下的诱饵:

没见过哪个懒惰的人靠占卜得到了财富。

明智多谋和谨慎小心，才是最好的先知。

(杨波辑录)

【题解】

赫拉克勒斯前往冥府完成最后一项劳役时，忒拜的统治者吕科斯试图除掉他的孩子、父亲(安菲特律昂)和妻子，赫拉克勒斯及时返回，杀死吕科斯。在这样的背景下，歌队唱到通过金钱得来不义的权力，只能加快人的毁灭。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疯狂的赫拉克勒斯》(Euripides， Madness of Hercules， 772-780.)。

【译文】

歌队(第二曲次节)

啊，众神封盖了不义的毁灭，也揭示了

正义，他们永无休止地布局。

黄金和幸运，带来了不正当的权力，

如同挽具控制着他们，用愚蠢的虚荣

急匆匆地将凡人毁灭:——

他胜过律法，放纵非法;

他的内心也不愿去

留心结局——瞧，他幸福的车子

在黑暗中撞得粉碎！

(杨波辑录)

【题解】

克吕泰莫斯特拉杀害丈夫阿伽门农后，为了防止女儿埃勒克特拉与有实力的贵族结合，伺机为父报仇，把她嫁给了一个贫寒的迈锡尼农夫，尽管穷困潦倒，这位农夫却有着高尚的品行，本着节制的原则，维持着埃勒克特拉的清白。在《埃勒克特拉》中，以这位农夫为代表，欧里庇得斯多次强调人的品行优劣和贫富没有必然联系。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埃勒克特拉》(Euripides， Electra， 367-400.)。

【译文】

奥瑞斯特斯

瞧，没有清楚的标尺，一量而知人的价值:

因为凡人的本性是混乱令人困惑的。

例如，我曾看见过高贵父亲生的儿子

一文不值，也曾有坏人生了好儿子，

同样，我看见过有的富人精神贫乏，

而有的穷人身体里却藏着一颗伟大的心灵。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来正确的辨别判断呢？

凭财富？——这是个用起来很糟的标准。

还是凭一无所有？——不，贫穷

有个缺点，使人们因需要而变恶。

那么我应转向武力吗？——那么谁又能

只看一眼长矛，就能发誓说哪支长矛的主人是勇敢的呢？

最好还是丢开这些事情由它们自己去吧！

你看，这个汉子不是一个阿尔戈斯的大人物，

也没有高贵门第可以自夸，

但是置身于多数人之中——已经证明是个至善的人！

学聪明点，你们这些满脑子空想

走错了门的人:还不按照谈吐来判断

人，甚至通过日常行走来辨认高贵者。

因为能管理好城邦和家庭的正是这种人:

而那些没有智慧的肉体不过是

市场上的雕像罢了。因为有力的臂膀

并不比弱的臂膀更能抵挡兵刃;

因为这靠的是天赋的勇气。

但是——我们为之而来的阿伽门农的儿子，

不论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

我们就接受这片屋顶的庇护吧，哦，仆人们

进屋吧。对我而言，一个热情迎客

的主人，尽管穷，也比一个富人更叫我欢喜！

因此我感谢这汉子的食宿接待;

虽然我更希望你的兄弟交好运，

领我到他交好运的家里去。

他或许马上就到，因为洛克西阿斯的神谕

从未失效。虽然我不愿接受凡人的预言。

(杨波辑录)

【题解】

伊奥拉奥斯以及赫拉克勒斯的子女得到了雅典人庇护，由此引发阿尔戈斯国王欧律斯透斯不满，双方发生冲突。赫拉克勒斯的侄子和战友——年长的伊奥拉奥斯再次披挂上阵。这里提到人们常常以为富人充满勇气、知晓一切，不过是谬误。一方面，富裕之家的子嗣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和训练，因此常被人们认为更富勇气和智慧;另一方面，欧里庇得斯也在提醒世人，许多富人名不副实，财富并不等于勇气和智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赫拉克勒斯的儿女》(Euripides， Children of Hercules， 740-747.)。

【译文】

伊奥拉奥斯

哦，我的胳膊啊，但愿你像我记得

你在我年轻是那样有力，当你与赫拉克勒斯一起

攻打斯巴达，愿你现在也能这样

援助我！看我怎样击溃

欧律斯透斯——须知他怯懦害怕长矛！

富有者有勇敢的名声，

这其中存在谬误:因为我们常常认为

享有荣华富贵者知晓一切。

(杨波辑录)

【题解】

《请愿的妇女》中提到阿尔戈斯英雄埃特奥克洛斯虽然并不富有，却受人尊敬。他拒绝友人馈赠的财富，以免自己因此受到掣肘。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请愿的妇女》(Euripides， Suppliants， 871-880.)。

【译文】

阿德拉斯托斯

接下来我要说到，

埃特奥克洛斯，荣耀，他也十分卓越。

他是一个年轻人，生活并不富裕，

但是在阿尔戈斯的土地上很受尊敬;

朋友们不止一次馈赠他黄金，

他都不收，免得自己做人

受到羁轭，成为钱财的奴隶。

他不恨城邦，只憎恨做坏事的人;

如果城邦因为一个坏领袖而得了恶名，

它自身是不应被指责的。

(杨波辑录)

【题解】

提修斯之子希波吕托斯不敬爱神阿芙洛狄忒，引起女神不满，使提修斯的妻子菲德拉爱上了希波吕托斯，却被拒绝。菲德拉蒙羞自杀，留下遗书诬陷希波吕托斯对她不轨。提修斯看到遗书气急败坏，决定放逐希波吕托斯，并用波塞冬的诅咒处死了他。剧中提到双亲的恶名会影响子嗣的生活，不论他的地位高低、财富多寡。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希波吕托斯》(Euripides， Hippolytus， 419-425.)。

【译文】

菲德拉

朋友们，我正要为此去死，

好叫我永远不会被发现有辱自己的丈夫

和我所生的儿子们:让他们有言论自由地

富有的居住在光荣的

雅典城，不会因为我而见不得人。

一个无论多么坚强的人都会低下头来，

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或母亲的恶行时。

(杨波辑录)

【题解】

欧里庇得斯的《埃勒克特拉》中，老人提醒奥瑞斯特斯，要找到能分担你的苦难如同分享你的财富一般的朋友并不容易。富有者身边不乏同甘之人，却少有共苦的朋友。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埃勒克特拉》(Euripides， Electra， 605-611.)。

【译文】

老人

啊，孩子呀，你身处逆境没有朋友。

但是这就像深埋于地下的宝藏一般，是个罕见的事儿，

那人要像分享你的富贵一样分担你的忧患。

你已完全没有了朋友

也没有剩下什么希望，但还是相信我，

要全靠你自己的运气和你自己的手

去取回你父亲的宫殿和城邦。

(杨波辑录)

【题解】

《腓尼基妇女》中，通过俄狄浦斯的母亲、妻子伊奥卡斯特和流亡的儿子波吕涅克斯的对话，反映出患难中，金钱比高贵的出身更重要，因为没人会帮助出身高贵却变得贫穷的人。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欧里庇得斯:《腓尼基妇女》(Euripides， Phoenician Maides， 400-406.)。

【译文】

伊奥卡斯特

在婚姻使你的生活有了着落之前，你是从哪里获得生活资料的呢？

波吕涅克斯

有些日子有吃的，有些日子就没有。

伊奥卡斯特

你父亲国内外的亲友不帮助你吗？

波吕涅克斯

要交好运:——如果你在患难中是没有朋友的。

伊奥卡斯特

高贵的出身没有给你带来丰厚的财产吗？

波吕涅克斯

贫穷就是厄运。出身没有供养我。

伊奥卡斯特

看来祖国是人所最亲爱的了。

波吕涅克斯

你说不出它有多可爱。

(杨波辑录)

【题解】

柏拉图的《克力同》中提到，克力同是苏格拉底的好友，并希望能够营救被判处死刑的苏格拉底。克力同强调“重财轻友”是遭人唾弃的行为，友谊远比财富重要。克力同及其同伴想通过收买的方式把苏格拉底送出雅典，挽救他的生命，这种行为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一旦被告发，他们就必须接受相应惩罚，甚至可能因此破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克力同》(Plato， Crito， 44B-C.)

【译文】

克力同

太明白了。但是，亲爱的苏格拉底，最后接受我央告，留下你的性命吧。你死，在我不只是一种灾难;非但失去一位不可再得的朋友，许多不深知你我的人要认为我能花钱保全你，只是不肯尽心。重钱财过于朋友，可耻的名誉有甚于此者乎？多数人不相信我们殷勤央你离开此地，你自己坚决不依。

(杨波辑录)

【题解】

柏拉图的《申辩篇》中，苏格拉底提到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人的老师，不会因为钱财去和他人谈论问题，不论贫富一视同仁。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柏拉图:《申辩篇》(Plato， The Apology， 33A -B.)。

【译文】

我不曾为任何人为师;如有人，无论老少，愿听我谈论并执行使命，我不拒绝，我与人接谈不收费、不取酬，无论贫富，一体效劳;我发问，愿者答，听我讲。其中有人变好与否，不应要我负责，因为我不曾应许传授甚么东西给任何人。如有人说从我处私下学会或听到他人所不曾学、不曾听的东西，请认清，他不是说实话。

(杨波辑录)

【题解】

《经济论》整篇对话的出发点是苏格拉底和克里托布勒斯关于财产管理的探讨，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何为财产。在苏格拉底看来，只有可以从中得益的才能被称为财产，而某样东西是否能够带来利益在于它的所有者是否善于管理，善于管理的人从仇敌那里也能得到好处，反之即使是金钱也只能敬而远之，不能称之为财富。可见，善于管理财产的人，也是善于从自己的所有物中获利的人，这些人的财富会不断增加，而那些不会管理财产的人则可能会日渐贫困。财富是一个人可以从中得益的东西。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经济论》(Xenophon， The Oeconomicus， Ⅰ.5-13.)。

【译文】

“但是我们现在所谈论的财富究竟是什么呢？它是否和房产属于同一事物，还是人们在房产外所具有的一切东西也属于财富呢？”

“我认为所有物即使位于不同的城市里，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物品都是他财富的一部分。”

“有些人不是有仇人吗？”

“当然;有些人事实上很多仇人。”

“我们是否应该把仇人也包括在财富之列呢？”

“如果一个人真的是通过增加别人的仇敌数目来获取报酬，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认为一个人的财富就等于他的一切所有物。”

“当然——那是指他拥有的一切好的东西，我当然不会把他可能具有的任何坏东西叫做财富。”

“你好像是用财富一词来代指那些对于它的所有者有利的东西。”

“不错，而且我认为有害的东西是损失，不是财富。”

“是的，因此，如果一个人买了一匹马，不懂得怎样驾驭它，在骑马的时候总是摔下来弄伤自己，那么，这匹马对于他就不是财富是吗？”

“不是财富，如果我们认为财富是好的东西的话。”

“那么由此推论。对于一个耕种土地而其结果受了损失的人来说，土地也不是财富了。”

“当然。如果土地只能使我们挨饿，不能维持生活，就连土地也不是财富。”

……

“那么，你的看法好像是:凡是有利的东西都是财富，而有害的东西就不是财富。”

“确实如此。”

“那就是说，同一样东西是不是财富，要看人会不会使用它。例

如，一支笛子对于会吹奏它的人而言是财富，而对于不会吹奏它的人而言，无异于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

“是这样的，除非他卖掉它。”

“我们现在知道:对于不会使用笛子的人而言，只有他们卖掉这支笛子的时候它才是财富，而存放在那不出售时就不是财富。”

“是的，苏格拉底，我们的论证前后一致，因为之前说过，只有有利的东西才是财富。一支笛子如果不拿出来卖就不是财富，如果拿出来卖就是财富。”

“是的”，苏格拉底解释道:“可他要知道怎么卖它;而且根据你的说法，如果他卖出后买入一些他不会使用的东西，这种出售也不能把它变为财富。”

“苏格拉底，你的意思是即使是钱，对于不会使用它的人而言也不是财富。”

“我认为，在这一点上你和我的意见一致，即财富是一个人可以从中得益的东西。……”

(杨波辑录)

【题解】

《经济论》中，克里托布勒斯向苏格拉底提出疑问，对于那些“可以凭借他们这种知识和财富增加自己的财富”却不愿意这样做的人，他们的知识和财资都不是财富吗？还有一些人确实在通过工作谋得一些收入，但是仍旧耗尽财富，变得贫困。苏格拉底认为正是种种情欲支配着这些人，虽然拥有管理财富的知识和足够的财资，也会通过工作获取收入，但是最终却无法从中获利，因为这些情欲如同冷酷的主人无时无刻不在损害他们的精神、肉体和财富。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色诺芬:《经济论》(Xenophon， The Oeconomicus， Ⅰ.16 -23.)。

【译文】

“是的，到现在为止还不错，苏格拉底，但是我们也碰到一些具有知识和资历的人，如果他们工作，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资历增加自己的财富，可是我发现他们不愿意这样做，所以我们觉得他们的知识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怎么理解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知识和财富真的都不是财富吗？”

“你打算讨论有关奴隶的问题吗？克里托布勒斯。”

“哦，不，完全没有这种意思。我说的那些人，其中有些人总可以算作的富家子弟的。我看其中一些人颇能随机应变，允文允武，但是就不愿因发挥他们的才能，我认为，原因在于他们上面没有主人。”

“什么？他们上面没有主人？尽管他们祈求荣华富贵，尽管他们想做能够带来好处的事情，可是他们的意图仍旧受到了那些支配着他们的力量的阻挠，此时，他们的上面也没有主人吗？”

“那么，这些看不见的支配者是谁呢？”

“不，并非是看不见的，而确实是公开的、毫无隐蔽的，他们也是非常坏的支配者;只要你认为懒惰、精神上的怯懦和疏忽是罪恶，你一定就能明白这一点。而且还有伪装为娱乐骗人的情妇——如赌博和滥交朋友。即使是为她们所欺骗的受害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她们归根结底是掩藏在一层薄薄的快乐外衣下的痛苦，她们通过她们对他们的影响，阻挠他们从事有益的工作。”

“但是，苏格拉底，另有一些人，他们的精力并不受这些的影响妨碍，他们确实愿意工作并谋取一些收入，可是他们耗光了自己的财富，陷于贫穷之中。”

“是的，他们也是奴隶，而且他们的主人非常冷酷:有些人受到贪食的束缚，有些人受到淫乱的束缚，有些人是酗酒的奴隶，有些人是愚蠢而代价高昂的野心的奴隶。这些情欲冷酷的控制着每一个陷入其中的人们，只要它们看到他还强壮，还能工作，它们就迫使他拿出他所有辛勤工作的收益，使他按照它们自己的意图花掉;但是一旦它们发现他衰老了无法工作，它们就立刻离开他，使他的晚景凄凉并设法把枷锁套在别人的肩膀上。啊，克里托布勒斯，我们一定要争取自由，坚决反对这些暴君，仿佛他们是想奴役我们的全副武装的敌人一样。事实上，公开的敌人还可能是高尚的人，当他们奴役我们的时候，可能通过惩罚，去掉了我们的坏毛病，使我们将来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这类女主人，在它支配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精神和财富无时无刻不受侵蚀。”

(杨波辑录)

【题解】

希波克拉底认为，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医生不能单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而置那些难以支付昂贵治疗费用的人于不顾。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希波克拉底:《格言》(Hippocrates of Cos， Precepts， IV.)。

【译文】

这条建议值得我们考虑，因为它对整体有一定的积极意义。若(医治病人)从讨论并请开始，那如果报酬没有达成一致的话，要么就是你离开病人，要么就是病人离开你，再或者就是你轻视他，不给他即时开医疗处方。所以人们不能过分地关注固定的费用。因为我认为这样的担心有这样的话对病人来说是有害的，特别是那些患有急性病的患者。因为急性病发展的速度之快，治疗时机转瞬即逝，所以促使一个医生进行医治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利润，而是要保住名誉。所以，对于那些临死的人，最好还是要进行之，而非再过分的去追求金钱。

(张子翔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的人物老主人克瑞米洛斯向财神证明其比宙斯更有权力。财富差距扩大，导致穷人沦为奴隶，娼妓嫌贫爱富，少年出卖肉体以获取金钱和其他财物等。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147-159.)。

【译文】

卡里昂:

我就是因了一小块银子成了

奴隶的，因为我比别人穷。

克瑞米洛斯:

据说科林斯的妓女，

穷人去时，她们

理都不理，若是富人来了，

她们便立即转身笑脸相迎。

卡里昂:

还有，人们说做那种事的孩子，

也都是为了钱，并不是为了爱情。

克瑞米洛斯:

这种娈童，还不是上等的。

上等的还不要钱呢。

卡里昂:

那要什么？

克瑞米洛斯:

有的要一匹好马，有的要一只猎狗。

卡里昂:

有的人因为不好意思要银子，

却用别的名义又得好处又充正经。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的人物老主人克瑞米洛斯和卡里昂谈到财富对不同阶层、职业、城邦政策以及战争的影响。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160-185.)。

【译文】

克瑞米洛斯:

人间的一切技艺

也都是因你才用智力发明的。

例如人们有的做皮匠，

有的做铜匠，有的做木匠。

有的从你那里拿到金子，做金匠。

卡里昂:

宙斯作证，有的剥人衣服，有的挖人墙洞。

克瑞米洛斯:

一些人漂布，一些人洗羊毛，

一些人鞣皮，还有的人卖葱。

一个被捉住的奸夫被拔光了毛。

财神:

啊呀，可怜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

克瑞米洛斯:

波斯大王不是因你才能摆架子的吗？

公民大会不是因你才能开成的吗？

怎么吗？不是你装备了我们的兵船吗？请你回答我。

——还有驻在科林斯的雇佣军不是靠你养着吗？

潘菲洛斯不是因你而吃了苦头的吗？

卡里昂:

那“卖针的”，不也是因此跟着潘菲洛斯吃了苦头的吗？

阿古尔里奥不也是因有了你才能大放其屁的吗？

克瑞米洛斯:

不是因了你菲勒普西奥斯才编那些故事的吗？

不是因了你我们才和埃及人结成同盟的吗？

不是因了你拉伊斯才爱菲罗尼得斯的吗？

卡里昂:

提摩特奥斯的高塔 ——

克瑞米洛斯:

(向卡里昂)

让它倒在你的头上！

(向财神)

一切的事情岂不都是因了你而做出来的？

因此只有你才是这一切坏事

和好事的原因，这你应当心里明白。

就是在战争中，只要你

坐在哪一边，哪一边就会胜利。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的穷神试图阻止克瑞米洛斯和布勒普西得摩斯帮财神复明。贫富差距能促使农民和手工业者从事生产劳动，从而提供生活必需品，一旦人人富裕就不会去生产劳作了。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507-525.)。

【译文】

穷神:

啊，你们两个老头，一切人中最易受诱惑，

胡说瞎干的一对傻瓜，如果你们

想做的这事做成了的话，我告诉你，这于你们俩

将没有一点好处。因为如果财神如前看得见了，

把财富平均分给了人们，那么将没有人再愿意

搞技艺和学问了。如果这两样东西都因你而不见了，

还有谁去做铜匠，或造船，造轮子，缝衣服，

做皮匠，烧砖瓦，洗涤，鞣皮，

或用犁去耕地，收割地母的果实？

没有这一切，你闲游着怎么生活？

克瑞米洛斯:

真荒谬！因为你所说的这些事，

有奴隶给我们去做。

穷神:

可是你从哪里得到这些奴隶呢？

克瑞米洛斯:

我想我们可以用银子去买。

穷神:

先说谁来卖呢？

那时他们都有了银子。

克瑞米洛斯:

帖撒利地方商人中间

会有许多人贩子为了发财来卖的。

穷神:

可是，依照你自己的意思，那就绝不会

再有什么人贩子了。因为既已富有了，谁还肯

冒着生命危险来干这种勾当？因此你不得不

自己来耕种，掘地，或干别的活儿，你得过

比现在更苦的生活。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的穷神试图阻止克瑞米洛斯和布勒普西得摩斯帮财神复明，她与克瑞米洛斯争论，认为贫困有利于人的身心，克瑞米洛斯则认为贫困带来灾难。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535-564.)

【译文】

克瑞米洛斯:你能够供应什么好的东西呢，除了澡堂子里的

烫伤水泡，挨饿的小崽子和成群的老乞婆？

还有虱子、蚊虫和跳蚤，数目多得没法说。

它们在头的四周嗡嗡地叫，咬你，叫醒你，

说道:“你要挨饿了，还是起来吧！”

此外，只有破衣没有大衫;没有卧床只有芦苇当垫褥。

里边是臭虫，能把熟睡的人咬醒。

只有一张臭烂的草席当毯子，一块大石头

放在头底下作枕头。葵菜的芽当面包，

干萎的萝卜叶子充麦饼。

凳子是破酒缸的颈子，和面板

是酒坛的破片，还是有裂纹的。这不是表明，

对人类的这许多好处都是你给的吗？

穷神:你刚才不是在说我的生活，是在说乞丐的生活。

克瑞米洛斯:所以我们说，贫穷是乞丐的姐妹嘛！

穷神:啊，你们是说狄奥尼修斯等于塞拉绪布罗！

可是我这边的生活并不那么苦;不，宙斯在上，

将来也不会。因为乞丐的生活，就如你所说的，

是活着一无所有;但是穷人生活着，节俭度日，

用心工作，他们没有多余，但也并不缺少什么。

克瑞米洛斯:啊，地母在上，你所说的那种人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呀，如果他节俭着，劳苦着，没有留下够盖坟用的钱！

穷神:你一心只想嘲笑讥刺，不想严肃认真地讨论。

你不知道使得人们身心两方面好得多的

是我，不是财神。因为在他那边的人

都有风湿脚，大肚子，粗腿，怪样发胖，

但是在我这边的人却是瘦的，马蜂一样，对敌人厉害。

克瑞米洛斯:一定是你用饥饿逼得他们成了马蜂。

穷神: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们谈谈道德的不同，指出

在我这边的人有德，在财神那边的人放纵。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城邦政客攫取城邦财富后为富不仁，蛊惑人民。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565-573.)。

【译文】

克瑞米洛斯:那么掘墙洞作贼倒都是有德的了。

布勒普西得摩斯:要是他不被人发觉，就是谨慎。谨慎不是美德吗？

穷神:且看城邦里的政客吧。当他们还贫穷时，

他们对于人民和城邦是多么诚实，

但是一从公家得到财富，便立即变得不诚实了，

他们谋划着对付群众，与人民为敌起来了。

克瑞米洛斯:这些你倒说的不假，——请不要听了

得意——虽然你原是个大大的造谣家伙。

可是，别太高兴，你还是该死，因为你想要说服我们，

说贫比富好得多。

(汪兆祺辑录)

【题解】

阿里斯托芬喜剧《财神》里的克瑞米洛斯帮助财神复明，使得正直人士变得富有，而坏人则破产，一名告密人向卡里昂抱怨对方致使自己破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阿里斯托芬:《财神》(Aristophanes， The Plutus， 850-871.)。

【译文】

告密人:啊，我的厄运啊！我这不幸的人完了！

三倍的，四倍的，五倍的，

十二倍的和一万倍的厄运呀！哎呀，哎呀！

我这样地被卷在多重的灾难里了！

卡里昂:辟邪的阿波罗和好心的神们啊！

这个人受了什么灾难？

告密人:我现在不是遭到深重的灾难了吗？

一切财物都从我的家里消失了，

就只因了这个神。他是原本应当

眼瞎的，如果不是公道真的离开了人世间。

正直人:我觉得差不多看清这人的事情了。

这是来了一个倒霉鬼，

他看来是一个坏人。

卡里昂:宙斯在上，他倒霉活该。

告密人:他在哪里？在哪里？那神是唯一答应

只要他能像以前一样看得见，

将立即使大家都成为富人的。

可是他却反而使有些人破产了。

卡里昂:他这样毁了什么样的人？

告密人:我便是一例。

卡里昂:你是一个坏人或挖墙洞的吧？

告密人:宙斯在上，你们俩没有一个不是坏蛋，

而且一定也是你们拿走了我的财产！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苏格拉底请安提斯提尼斯讲述他是如何将自己的荣耀建立在财富之上的。选自洛布古典丛书，色诺芬:《会饮篇》(Xenophon， Symposium ， IV. 34- 42.)。

【译文】

“因为，阁下们，我认为人们的财富和贫困不体现在他们的房产中，而是在他们的心中。因为我看到许多无官职的人，他们虽然拥有大量的资源，但却认为自己很穷，他们对任何辛劳、风险都不屑一顾，只要他们可以增加自己的财富;我又认识几个兄弟，他们的遗产份额相等，其中一个人有很多钱足够支付开支，而另一个则想完全拥有。我再次被告知，某些专制者对财富有着如此贪婪的胃口，他们犯下的罪行比遭受最严重贫困的人可怕得多。因为他们的欲望让一些人偷东西，有些人入室盗窃，另一些人进行奴隶贸易;但也有一些专制者为了钱，摧毁了整个家庭，大规模地杀人，甚至经常奴役整个城市。至于这样的人，我深深同情他们的恶疾;因为在我眼里，他们的病就像一个富足的人，但却不断地吃东西，永远无法满足。就我个人而言，我的财产是如此之大，我自己几乎找不到它们;但我有足够的食物让我可以一直吃，直到一个我不再感到饥饿和口渴的顶点，我不觉得口渴和有足够的衣服时。我出门的时候，我就不会像超级富有的朋友卡里阿斯那样感到寒冷。当我走进房子的时候，看着墙壁，极其温暖的长袍和被厚厚地覆盖的屋顶;我拥有的床具是如此令人满意，让我早上醒来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我天生就有与女人交谈的欲望，我对我所遇到的任何机会都非常满意，以至于我向他发表演讲的人非常乐意欢迎我，因为他们没有其他人愿意和她们交往。总之，所有这些有利于享受的都非常吸引我，因为我无法祈祷在表演其中任何一个项目时获得更大的快乐，而只能为更少的人祈祷——我把其中的一些项目看作是不仅对某个人有益。但我认为我财富中最宝贵的一块应该是这样的，即使有人要剥夺我现在拥有的东西，但我认为没有什么职业能给我足够的费用。因为每当我有放纵胃口的倾向时，我就不会在市场上买花哨的物品(因为它们价格很高) ，但我可以从灵魂的仓库支取。当我只在等待食物的渴望之后才拿食物，而不是当我参加这些花哨的菜品时，就像命运给我的这一美酒一样，我在喝酒时没有感到口渴，这就更有可能产生乐趣。是的，那些眼睛盯着节俭的人自然比那些眼睛盯着赚钱的人更诚实。对于那些最满足于自己拥有的东西的人来说，最不可能贪图属于他人的东西。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财富也让人变得慷慨……”

(江琴辑录)

【题解】

卡里阿斯讲述如何使雅典人变得更加正义。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丛书，色诺芬:《会饮篇》(Xenophon， Symposium ， IV. 1- 3.)

【译文】

“你可以先听我说，”卡里阿斯说道，“当我听你哲学讨论什么是正义的时候，我一直在努力使人更加正义。”

“怎么会这样，我的好朋友？”“为什么，通过给他们钱的方式。”

随后，安提斯泰尼斯站了起来，以一种非常争论不休的方式审问他。“你认为人在哪里窝藏他们的正义，卡里阿斯，在他们的灵魂或在他们的钱包？”

“在他们的灵魂里，”他回答。

“所以你把钱放进他们的钱包里，让他们的灵魂更公正？”

“我肯定是这样。”

“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有足够的资金购买生活必需品，所以他们不愿意暴露在犯罪的危险中。”

“他们还你钱吗，”他问，“(归还)那些他们从你那里得到的钱？”

“天哪，不！”他答道。

“啊，他们用感谢来代替还钱吗？”

“不，事实上，也不是，”他说，“相反，他们中的一些人比拿到钱之前更不喜欢我。”

(江琴辑录)

【题解】

芝诺曾从事巨额海上放贷活动，也曾捐款修缮公共浴室，还主动救济陷入贫困的老师。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u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 VII.12-13.)。

【译文】

……卡瑞斯托斯的安提戈洛斯说，芝诺本人从未否认他是基提翁人。 有一次，作为对公共浴室的修缮工作进行捐款的人中的一位，他的名字以“哲学家芝诺”的样式被刻在石柱上，他要求加上“基提翁的”这几个字。他曾给一个瓶子加上空心盖，用它来盛放钱，以便当他老师克拉特斯陷入困顿时能随时加以接济。一些人说他带着1000多塔兰特前往希腊，全部用于海运的放贷上。 据说，他常吃少许面包和蜂蜜，也喝少量的散发着芳香的醇酒。他很少使用男仆，偶尔一两次会叫一名女仆伺候，以免人们误以为他是一个厌恶女人的人。

(汪兆祺辑录)

【题解】

安提柯王朝覆灭后，许多罗马人被胜利和财富冲昏头脑，年轻人沉迷各种奢侈享乐，西庇阿则坚持克制、有德行的生活，并很快赢得了声誉。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波利比乌斯:《历史》(Polybius， The Histories， XXXI. IX. 25.2-25.8.)。

【译文】

西庇阿致力于过上充满德行的生活的第一个方向，就是要获得节制的声誉，并在这方面超过所有同龄的年轻人。这确实很难得，但由于大多数年轻人的堕落倾向，此时在罗马却很容易追求这种生活。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沉溺在与男孩们的爱情中，其他人则与妓女厮混，许多人还沉迷音乐娱乐和宴会以及他们所涉足的奢侈浪费，在与珀尔修斯的战争过程中，他们迅速被希腊人的恬嬉感染了。事实上，年轻人们在这些方面的无节制是如此严重，以至于许多人为最爱的男性花费1塔兰特或花费300多德拉克马买一罐鱼子酱。这引起了加图的愤慨，他曾在一次公开演讲中声称当漂亮的男孩比耕作田野获益更多、鱼子酱比耕农获益更多，这是共和国堕落的最显著的迹象。正是在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奢侈倾向暴露无遗。首先是因为他们认为现在马其顿王国崩溃之后他们的统治已经无可撼动。其次是因为在马其顿的财富之后运往罗马，公私财富都有很大增长。然而，西庇阿的追求反其道而行之，克制他所有的欲望，塑造他的生活，使之在各个方面都一以贯之。在大约头五年里，他树立了严格、节制的声誉。

(汪兆祺辑录)

【题解】

菲比达斯的儿子伊西达斯在战争中表现英勇，但因为罔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被罚款1000德拉克马。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普鲁塔克:《阿格西劳斯传》(Plutarch， Agesilaus. XIX. 6- 8.)。

【译文】

但我认为，菲比达斯的儿子伊西达斯，不仅对他的同胞们，而且对他的敌人都具有巨大的魅力。他容貌漂亮且身材挺拔，当他从男孩变成男人的时间内，正值一个人拥有最大魅力的时代。他赤身裸体，既没有防御性的盔甲，也没有穿衣服，因为他刚刚用油抹了身上的油，一只手拿着长矛，一手拿着剑，从家里跳了出来，从战斗人员中间挤了出来，在敌人之间站起来，击倒了所有遇到他的人。没有人给他任何伤害，不管是神明因为他的英勇而保护了他，还是敌人认为他比一个普通人更高、更强大。因为这次英勇行为，据说，他们在他头上戴上花环，然后对他处以1000德拉克马的罚款，因为他敢于在没有盔甲时冒着生命危险战斗。

(江琴辑录)

【题解】

人们已经被金钱所腐化，不再像原来那样谦逊与清高，失去了一切人性和神圣的东西而变得大意、鲁莽。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萨卢斯特:《历史选集》(Sallust， War with Catiline， XI.)

【译文】

当财富被尊崇时，荣耀、统治权和权力随之而来，美德开始失去光泽，贫穷被认为是耻辱，圣洁的却被称作为恶意。因此，由于财富、奢侈和贪婪，再加上傲慢，就这样夺走了我们年轻气盛的男子气概。他们掠夺，挥霍，不重视自己，贪图别人的财物;他们无视谦逊，贞操，一切人性和神圣的东西;总之，他们是完全大意和鲁莽的。

(江琴辑录)

【题解】

财富也可以腐化人心，使得人们习惯于恶行，很难克制自己的放纵，于是他们更加鲁莽地放弃了自己，为了奢华的享受而放弃去努力劳动。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萨卢斯特:《历史选集》(Sallust， The War with Catiline， XIII.)。

【译文】

那些拥有私有财产的人，将高山夷平，再在海上大兴土木。对于这些人来说，其财富对我而言是财富，对于他们而言只是玩物罢了。因为他们本来可以很体面地享受他们的生活，但他们却急急忙忙地把财富无耻地挥霍掉。此外，他们对淫荡、暴食和其他随奢侈而来的一切都表现出同样的狂热;男人扮演女人，女人出卖她们的贞洁;为了满足他们对奢侈的狂热，他们把陆地和海洋都搜刮遍了;他们肆意安逸;他们不用担心挨饿、饥渴、寒冷或疲倦的日子，而是随心所欲地放纵自我。正是这些恶习驱使年轻人用自己的财产来做罪恶的事情。他们的思想习惯于恶行，很难克制自己的放纵，于是他们更加鲁莽地放弃了自己，为了奢华的享受而放弃去努力劳动。

(江琴辑录)

【题解】

财富并非荣耀，抑或是耻辱。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萨卢斯特:《历史选集》(Sallust， Speech to Caesar， VII.4-VIII.6.)

【译文】

不要将自己看作是财富的主人，不是将自己的财富看作是荣耀，而是要视自己的财富为耻辱。此外，如果那些习惯于每天两次暴食，没有妓女就不过夜的人，奴役了自己的头脑和理智，那么在他们是头脑愚钝并使其残废之后，还希望它能准备好付诸行动是不可能的。因为愚妄毁坏了大多数的事，甚至毁坏了自己。但是，这些以及所有其他的邪恶都将随着对金钱的崇拜而毁灭，此时，无论是裁判官，还是普通人想要出售的任何其他东西，都无济于事。

(江琴辑录)

【题解】

随着年纪的增长，奥古斯都在统治方式上日渐温和，不愿意招致任何元老院成员的仇恨，更不想冒犯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他向外借款不收取利息。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迪奥:《罗马史》(Dio Cassius， Dio’s Roman History， BOOK LV.12. 3a; 4-5.)。

【译文】

因为借款6000万塞斯特斯一年没有利息，他被所有人称赞和夸大。有一次当一场大火摧毁了宫殿，许多人给他提供了大量资金时，他只接受了整个地区的一个奥里斯和每人一个第纳尔。根据罗马人的惯例，我在这里用奥里斯这个名字，因为这枚硬币价值一百个塞斯特斯。一些希腊人，我们读他们的书的目的是获得一个纯粹的阿提卡风格，给它起了这个名字。迪奥说，在希腊人中，奥里斯被换成了20德拉克马。

(江琴辑录)

【题解】

罗马建城堪称是罗马人民的业绩。在李维看来，通过哪些人以及运用哪些才能建立和扩大帝国，随着纲纪废弛，道德倾斜，继而愈加下滑，最终开始倾覆等等，都是每个人应当密切注意的问题。由财富带来的贪婪和奢靡毁灭了罗马。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李维:《建城以来史》(Livy， From the Founding of the City， Book I. preface. 9 -13.)。

【译文】

每个人都应当密切地注意这些问题:曾有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道德;在和平与战争时期，通过哪些人以及运用哪些才能建立和扩大帝国;然后应注意到，随着纲纪逐渐废弛，道德可以说先是倾斜，继而愈加下滑，最终开始倾覆，直至我们既不能忍受我们的罪过，也不能忍受补救措施的今日。在认识往事时，尤其有利而有益的在于:你可以注意到在于昭昭史册中各种例子的教训，从中为你和你的国家吸取你所应当效仿的东西，从中吸取你所应当避免的开端恶劣与结局不光彩的东西。此外，没有哪个国家这样晚地受到贪婪和奢侈的侵袭，没有哪个国家的清贫和节俭在那里如此持久地受到如此大的推崇，而这或许是对所承担工作的热爱蒙蔽了我，或许是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更伟大、更富有的例证。的确，财产越少，贪欲越小。晚近，财富带来了贪婪，泛滥的逸乐带来了应奢靡、纵欲而毁灭自身与毁坏一切的欲望。

(解光云辑录)

【题解】

受益者应当感恩。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奥维德:《列女与恋歌》(Ovid， Heroides and Amores， I.ⅹ.37.)。

【译文】

证人不得为利益而作出虚假的宣誓，选定的陪审员也不得为贿赂中饱私囊。用建立在金钱基础之上的雄辩来为可怜的罪犯辩护是卑鄙的;赚大钱的法庭是卑鄙的;以爱的名义扩充遗产，或以自己的美貌为代价谋利，这都是卑鄙的。因受益而感恩是应该的;感恩都是因为有爱，而非基于卑鄙的欲望。

(鲍红信辑录)

【题解】

如果对财富用之不当，也会带来战争或不安。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奥维德:《变形记》(Ovid，Metamorphoses， BOOK I. 160- 165.)。

【译文】

人们不仅向富饶的土地索取他们所缺乏的庄稼和食物，而且他们还深入到土地的深处;造物主藏在黑暗深处的财富被发掘出来，这些财富使人犯罪。现在有凶险的铁来了，有的金子比铁更凶险。于是，战争发生，双方都在战斗，血腥的手中挥舞着相互冲突的武器。人们靠劫掠为生。客人不离开主人就不安全，岳父不离开女婿就不安全;即使是在兄弟之间，也很难找到亲情。丈夫念想着妻子的死亡，妻子念想着丈夫的死亡;凶狠的继母酿下致命的毒药，儿子们则提前打听父亲的年龄。

(鲍红信辑录)

【题解】

波利比乌斯的《罗马史》记载了罗马人道德上的堕落，是如何表现在消费和其他生活习惯上的。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波利比乌斯:《罗马史》(Polybius，Histories， 31.25)。

【译文】

西庇阿想要过高贵生活的心愿……这是一个高尚但通常困难的愿望，但在那个时候却是相当容易，因为绝大多数人在道德上堕落。有些年轻人将他们的经历，虚掷在追求男孩的爱情，其他人则消磨在艺妓身上，又有人则是在靡靡之音以及欢宴上度过，还有随之而来的大肆挥霍，因为在对付帕休斯以及马其顿人的战争中，他们很快学习到希腊人在这方面的淫奢习惯。挥霍以及放纵的嗜好在年轻男性中散布如此之广，所以他们有很多人随时愿意为一名男妓付出一泰伦银钱，为一罐黑海的腌鱼付出三百德拉克玛银钱的代价。正是在如此的

状况之下，老加图由此公开演讲中说，当一个美男比一块良田、一罐腌鱼比种田人都昂贵时，任何人都能看出共和国在走下坡路。

(石庆波辑录)

【题解】

西塞罗在其演讲词《为塞斯提乌斯辩护》中，对罗马人的社会政治阵营进行了划分，“贵族阵线”(Optimates)的人们不仅人数众多，成分复杂，而且更具德性。选译文献据洛布古典文库，西塞罗:《为塞斯提乌斯辩护》(Cicero， Orations:pro Sestio， 45，46，48)。

【译文】

在这个国家里，始终有两类人渴望参与国事并发挥重要作用。一类希望、事实上也是“平民阵线”(Popularis) ;另一类是“贵族阵线”。前者希望获得大部分民众的欢心，可以被看作是“人民党”;后者则盼望他们的行动与方针能获得所有贵族的支持，可以被认为是“贵族党”。那么谁是贵族阵线呢？如果你问我，我认为他们在人数上不可胜数，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存在了。他们包括那些指挥国政和追随他们的领导人;包括够资格的元老;居住在城镇和乡村的罗马人，甚至包括商人和释放奴隶。他们人数众多、成分复杂。我可以简单概括给以定义，免于大家的误解:他们都不是邪恶、下流、疯狂和不检点的人，他们是正直、诚实、身心健全、家世良好、有教养的人……他们所追求的也是所有健全、善良和富有人的共同最高的期望——光荣的和平。

(石庆波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