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促进地区合作与稳定

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是目前西亚（中东）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比较整齐、一体化程度比较高、对外开放与接轨能力比较强的次地区组织。

1．成立背景

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简称“海合会”）的成立与冷战大背景有关。20世纪70年代后期80年代初，美苏对峙等老问题悬而未决，新的问题层出不穷。美国策反埃及与以色列单独媾和导致阿拉伯世界分裂，苏联入侵阿富汗引发西亚和中东地区局势动荡。伊朗的伊斯兰革命推翻了巴列维王朝，对海湾地区的君主制构成了严峻挑战；伊拉克的萨达姆号召重建阿拉伯国家联盟以抵御伊朗的伊斯兰革命，最终借领土纷争爆发了持续八年的两伊战争。为防止战火蔓延，稳定各国的君主制，海湾国家需要一个集体防卫组织，海合会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尽管海合会名义上是“海湾沿岸地区”的组织，但为了抗衡伊朗的伊斯兰革命和伊拉克的泛阿拉伯社会，海合会将伊朗和伊拉克排斥在外。

2．君主制国家联盟

1981年5月25日海合会正式成立。创始成员是沙特、阿联酋、巴林、阿曼、卡塔尔、科威特六个国家。海合会六国领土面积267．3万平方千米，人口约3 760万；石油和天然气储量丰富。截至2015年底，海合会除巴林外的五国所探明石油储量分别为沙特2．666亿桶、科威特1．015亿桶、阿联酋9 780万桶、卡塔尔2 570万桶、阿曼530万桶，分别占全世界石油总储量的15．7%、6．0%、5．8%、1．5%和0．3%，累计占比29．3%。天然气方面，截至2015年底，海合会六国探明的天然气储量分别为卡塔尔24．5万亿立方米、沙特阿拉伯8．3万亿立方米、阿联酋6．1万亿立方米、科威特1．8万亿立方米、阿曼0．7万亿立方米、巴林0．2万亿立方米，分别占全世界天然气总储量的13．1%、4．5%、3．3%、1%、0．4%和0．1%，累计占比22．4%。^[15]海合会国家还拥有雄厚的美元资金，活跃在世界金融市场上。六国宗教信仰一致，政治体制一色，都是君主制国家，只是有些国家设议会，有些国家没有设议会；经济结构雷同，以石油工业为主；社会发展水平相近，高收入、高福利。

海合会的组织议题与政策目标涉及政治、军事和经济等各方面。组织架构主要包括首脑理事会、部长理事会和秘书处三大机构。定期举行首脑理事会和部长理事会会议，就重大国际问题和地区事务进行沟通磋商，统一立场和行动。海合会虽然最初是迫于安全形势成立的一个政治安全组织，但从成立之初就被赋予推进经济一体化的任务，追随世界经济一体化潮流。

3．政策目标

海合会自成立以来，在经济政策方面，为避免单一经济结构带来的危害，主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调整产业结构，扩大对外开放，发展多元经济，努力促进成员国工业、农业、服务业的平衡发展，逐步推进成员国间的一体化。目前，海合会制定和颁布了工业发展战略、农业共同政策，并且致力于制定统一的经济法规。譬如，在交通领域，建立统一的公路和铁路网络；在动力领域，建立统一的输电网络；在通信领域，建立统一的电讯网络。此外，在对外政策方面，为尽快融入世界经济，跟上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步伐，对内，实行统一关税，开放成员国间的国内市场，吸引外国投资，特别是为未雨绸缪迎接“后石油时代”的到来，加大对非石油领域的投资，包括对金融、旅游等服务业以及加工制造业、农业的投资力度；对外，扩展海外投资，利用石油收入积累的雄厚资金，通过资产运作，积极开展海外资产的并购，扩大财富规模。

4．一体化进程

1981年11月海合会签署“经济一体化协议”，即迈开经济一体化的步伐，并将关税同盟、共同市场、货币和经济联盟作为主要目标和任务。2003年，海合会启动关税同盟建设，对内不再征收成员国原产品的关税，对外实行统一的关税，还取消成员国之间的贸易限制，力图实现劳动力市场的统一和货币的自由流动。2008年，海合会启动共同市场建设，沙特、科威特、卡塔尔、巴林等先后批准了货币联盟协议。海合会的稳步发展提升了国际影响力，在西亚（中东）地区成为一体化成就最明显的地区性国际组织，激发了其他阿拉伯国家入盟的欲望。2001—2011年期间，海合会相继批准了也门、约旦、摩洛哥等国的入盟请求，对此海合会秘书长扎耶尼给出的理由是“约旦和摩洛哥与海合会成员国同祖同根、命运相连、制度相似、关系紧密”。^[16]但伊朗和伊拉克仍被排斥在外，这使得作为海湾国家的地区组织显得名不副实。(www.xing528.com)

5．发展中的问题

海合会也毫无例外地存在很多发展中的问题，这些问题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各国经济的互补性较弱。由于经济结构、贸易产品雷同，经济和贸易互补性不强，导致区域内相互依赖度程度不高。第二，各国石油政策彼此不一。主要是沙特等储量富裕国家立足于长远，倾向石油低价政策，而阿曼等储量有限国家，则希望限产，抬高油价。第三，各国自由贸易政策各持己见。如2004年巴林单独与美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议，引起沙特等国的强烈不满；在关税同盟方面，沙特希望保护本国的工业，工业品进口关税只能降到6%—8%左右，而阿联酋则希望实行1%—4%的低关税。第四，各国普遍面临严峻的民生问题。海合会成员国同样面临高出生率、高失业率的“双高”问题，六国25岁以下人口占总人口的54%，^[17]“要工作、要收入、要民主、要平等”所触发的“阿拉伯之春”危及海湾国家王室统治基础，海湾国家必须认真对待并解决以就业为主的民生问题，成员国需要协调各自的民生政策，促进在教育、医疗、住房、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合作。最后，政府财政收入趋紧。由于受世界经济复苏缓慢的影响，石油需求量下降，油价持续低迷，海合会产油国普遍面临石油收入减少，高补贴政策难以为继的局面。

6．沙特一国独大

沙特在海合会组织中占据老大地位，为维护海湾六国的集体意志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有鉴于此，沙特在海合会的发展方向上起着主导作用，例如沙特设想以欧洲一体化进程为模版，提出开放成员国边界，接通六国的公路和铁路，实现商品、劳务、资金、人员的自由流动。但是，成员国加入海合会并不意味着将放弃主权，特别是在政治、外交、安全和军事领域，各国仍保留最终决定权，无非由松散的合作关系走向更紧密的合作关系而已。对此本地区大国伊朗对沙特的建议表示明确反对，担心沙特操纵和做大海合会取得地区优势。2012年，海合会出兵平息了巴林骚乱，伊朗指责沙特想借机吞并和控制巴林。

7．海合会与东盟自由贸易关系的发展

海合会与东盟的双边关系是海合会在自由贸易框架下深化双边经贸比较成功的区域合作范例。

第一，双边关系的建立与发展。20世纪90年代以前，海合会通过联合国与东盟发生官方接触，20世纪90年代之后，双方建立了联系机制。2000年2月，海合会官员正式访问东盟总部，双方探讨了合作事宜。2008年海合会在马来西亚设立“海合会—东盟经济中心”（AGEC），正式在东盟设立双边关系机构，期待在油气、贸易、金融、食品、农业、旅游、信息、教育等领域进行合作。2009年海合会与东盟举行首届部长级会谈，双方探讨了建立合作框架和贸易协定的可能性，并签署了“海合会—东盟两年工作计划”，实质性地启动双方合作步伐。

第二，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启动。新加坡率先在东盟国家与海合会开展自由贸易谈判，于2008年12月与海合会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不仅为东盟其他国家与海合会开展自由贸易谈判作了示范，而且为东盟最终与海合会达成自由贸易协定铺平了道路。新加坡外长杨文荣为此说道：“事实上，新加坡希望不仅仅与海湾合作委员会之间订立协议，并且希望东盟与海合会之间也能订立这样的协定。”^[18]2010年马来西亚表示将与海合会进行自由贸易谈判。尽管海合会国家经济结构比较单一，东盟内部各成员国经济发展水平也存在差异，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率先与海合会洽谈自由贸易协定将有助于从推动单个国家与区域组织的机制合作，发展为打开两个自由贸易区之间机制合作的局面。目前据媒体报道，双方已经完成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文本的研究工作，为开展谈判做好了前期准备。

第三，建立以石油换粮食的经济互补模式。海合会成员国发展农业有两大致命伤，一是境内沙漠连片，可耕地面积非常有限；除沙特外，其余几个国家国土面积狭小，没有大规模种植农作物的可耕地。二是淡水资源缺乏，以海水淡化发展农业灌溉的成本较高。因此粮食安全一直是海合会国家关注生存发展的重要任务，过去其在世界粮食市场上以采购为主，现在主动与粮食国家合作建立异国粮食生产基地。东南亚地区水系发达，河网密布，气候湿润温和，土地辽阔且肥沃，是世界重要的粮仓之一。2008年科威特与缅甸达成贸易和投资协议，科威特直接在缅甸投资农业生产；此外海合会还在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建立清真食品生产基地。东盟国家为发展工业，需要确保能源安全，在积极参与全球能源市场竞争的同时，2009年在首次东盟与海合会部长会议上，双方达成了以石油换粮食的战略意向，一方确保另一方的粮食需求，另一方确保对方的石油需求，东盟和海合会实现了经济互补，实现了双赢。2010年东盟轮值主席阮明哲道出了双方合作的根源：“你们拥有我们所没有的，而我们拥有你们所没有的，因此我们必须携手起来。”^[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