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方面,本书以上的理论在含义上是相当保守的。因为,虽然本书指出,现在主要听任于私人主动性支配的某些事物应加以集中控制的重大意义,但是,仍然存在着广泛的领域,其中的活动不受影响。对于消费倾向,国家将要部分通过赋税制度,部分通过利息率的涨落,和部分通过其他手段来施加引导的作用。还有,单靠银行政策对利息率的影响似乎不大可能决定投资的最优数量。因此,我感觉到,某种程度的全面的投资社会化将要成为大致取得充分就业的唯一手段。当然,这并不排除一切形式的折中方案,而通过这种方案,国家当局可以和私人的主动性结合起来。但除此以外,似乎很难证实囊括绝大部分社会经济生活的国家社会主义的必要性。重要的并不是生产工具的国有化。如果国家能决定被用于增加生产工具的资源数量,并且能决定对生产工具所有者的报酬的基本额,那末,它就应被认为是完成了它应尽的职责。此外,必要的社会化的步骤可以逐渐采用,从而不会割断社会的一般传统。
我们对已被接受的古典学派理论的批评,重点不在于找出它的分析中的逻辑错误,而在于指出它所暗含的假设条件很少或者从来没有得到满足,其后果为,它不能解决现实世界中的经济问题。然而,如果我们的中央控制机构能够成功地把总产量推进到相当于在现实中可能达到的充分就业水平,那末,从这一点开始,古典学派的理论仍然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假设总产量为既定的,即取决于古典学派思想体系以外的力量或因素,那末,我们对古典学派的分析并没有反对意见。我们不反对它所分析的私人的利己动机如何决定生产何种产品,以何种比例的生产要素来进行生产,以及如何把产品的价值在生产要素之间加以分配。还有,虽然我们在节俭问题上与古典学派的想法不同,但对现代古典学派理论关于在完全和不完全竞争的条件下的私人和社会利益的一致程度却没有意见。由此可见,除了由中央控制的必要性来实现消费倾向和投资诱导之间的协调以外,我们没有比过去提出更多的理由使经济生活社会化。
更具体地说,我看不出任何理由来认为,现有的经济制度对已经被使用的生产要素具有严重的使用不当之处。当然,存在着预期的失误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并不会由于中央集中的决策而得以避免。当在10,000,000个愿意而且能够工作的人中有9,000,000个人被雇用时,又没有证据表明,这批9,000,000人有被使用不当之处。对现有的经济制度,我们的不满意见并不是这批9,000,000人应该被使用于和过去不同的任务,而是应该为剩下来的1,000,000人提供使其就业的任务。现行经济制度的缺点并不在于已就业的人如何加以使用的问题,而在于就业量的多寡问题。
因此,我同意格塞尔的意见,认为弥补古典学派理论的缺点不是把那个“曼彻斯特制度”清除掉,而是指出经济力量或经济因素的自由运行所需要的环境,以便实现生产的全部潜力。保证充分就业所必需的中央控制当然会大为扩充传统的政府职能。除此以外,现代古典学派理论本身也要求我们注意到各种不同的情况,而在这些不同情况下,对经济力量或因素的自由运行有必要加以制止,或加以引导。尽管如此,仍然会留下广阔的天地使私人在其中运用他们的动力和职能。在这个天地中,传统的个人主义的有利之处仍然会继续存在。
让我们在这里稍加停留,以便提醒我们自己,这些有利之处是什么。有利之处的一部分是效率——分散化和利己心能够运行的有利之处。决策分散化和个人负责制的有利之处甚至比19世纪所设想得也许还要大一些,而且,反对借助和利用利己心的意见似乎有点过火。但无论如何,如果能去掉个人主义的缺点和滥用,那末,它仍然是个人自由的最好保障,其意义为:和其他任何制度相比,它在很大程度上扩大了个人选择的范围。它也是生活多样化的最好保障,因为,生活多样化恰恰来自被扩大了的选择范围。在生活单调一致或集权国家的各种损失中,缺乏生活多样化是其中最大的损失。因为这种多样化保存了能体现已往各代人的最妥善和成功的选择的传统。它以它的多样化的花式来使现实具有光彩。此外,由于它是经验、传统和想象的结晶,它也是改善将来的最有力的工具。(www.xing528.com)
因此,虽然对19世纪的政论家或当今美国理财家而言,由于使消费倾向和投资诱导相互协调而引起的政府职能的扩大是对个人主义的严重侵犯,但我要为这种扩大进行辩护。我认为,事实恰恰相反。它不但是避免现在的经济制度完全被摧毁的唯一可行之道,而且也是个人动力能成功地发生作用的前提条件。
这里的原因在于:如果有效需求不足,那末,不但资源浪费所引起的社会反对情绪会达到不可容忍的程度,而且,意图把这些资源运用于实际的私有企业也会遭受注定要失败的后果。这种危险的游戏具有许多数值为零的筹码,所以,如果参加者的精力和意志能使他们把游戏进行到底,那末,对参加者的整体而言,它是输家。直到目前,世界财富的增加量小于个人正数值的储蓄的总和。二者的差额系由那些输家所补足,因为,这些人虽然具有勇气和主动性,但却缺乏超群的技能和异常的好运。但如果存在着足够的有效需求,那末,只需要一般的技能和好运便能取胜。
今天的集权主义国家以牺牲效率和自由为代价似乎已经解决了失业问题。可以肯定,世界容忍失业的期间不会很久,而失业何题,除了短暂的局势动荡时期以外,按照我的意见,还是不可避免地和现代资本主义的个人主义联系在一起。然而,通过对问题的正确分析,也有可能把疾病治愈,而与此同时,又保存了效率与自由。
选自[英]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重译本),高鸿业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386~3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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