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多仍然在农村的知青不一样,恢复高考时,已经有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但我要参加高考的想法是很坚定的,没有产生过任何犹豫,只是自己基础太差,感到压力甚大。同时,我的复习时间是很有限的。记得我参加了一个数学补习班,听了一次课就出差了,回来后再去,就没有座位了。老师让我坐在走廊里,因为没法做笔记,听了一节课,我悻悻然地走了。以后我自学,三度参加高考。1977年末的高考,我没能把握住机会,因为那年考文科,数学不计入总分。我最终以7分之差未被录取,与“77级”这个具有时代意义的称呼失之交臂。1978年,数学要算分,我再次败北。到了1979年,我的数学总算考了44分,凑齐了总分,被江西财经学院(今江西财经大学)录取。以后披露的数据显示,当年江西文科的录取率为4%。如果去掉录取的专科考生,本科录取率应该不到3%。每念及此,我多少感到庆幸。
说一段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在公安处发生的小插曲。当时的处长和我是老乡,他曾带着我一起出差,晚上在软卧包厢聊天,甚是投机。当他知道我真的要去江西财经学院时,发脾气了,冲着我说,那你以后回到二楼做会计?公安处党委书记正在北京出差,宣传科科长和他通电话时告诉他,小陈要到财经学院上大学了,他说,叫小陈来接电话。他亲切地对我说,小陈你以后就好好做财务工作。这反映了那时人们对财经院校,以及对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认知。
回想起来,我为自己在那个年代敢于放弃铁路公安处的工作,放弃团委书记的位置,艰难地走进高考考场的决心,感到不容易。人内心的执念,竟能产生如此大的能量。几十年过去了,我真的感念当年的这份执着,后来大半辈子的小有成功,身心愉悦,首先与这个决定有关。而且,对我来说,“高考”还引发了后来的考研、考博,乃至有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职业。
因为上大学前我已经是共青团干部,我一入学,就被班主任翟老师指定为团支部书记。两年后,时任班长担任系学生会主席,我又当了班长。大学四年,我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何以为证?在大学毕业后的几次同学聚会时,大家谈起哪位男生追求过哪位女生之类的事,我大多不知道。当然,大学四年我都是班干部,也了解一些同学的情况。后来聚会时,作为谈资我透露出来,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我的专业是“国民经济计划”,在进大学时,是炙手可热的专业。尽管我们在当时无法预料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但是,中国改革从一开始就在引入市场机制,或者说,是市场导向的。所以,到了高年级,至少有一部分同学开始思考这个专业未来的走向。记得在专业课的课堂讨论中,这个问题就已经被提了出来。
我们那时上大学,没有学分制,也就没有选课,班级是固定的,所以,还有今天大学已经消失的“同桌”概念。我要说说大学四年的同桌陆俊华。在77级、78级和79级的大学生中,班上同学的年龄相差10多岁是正常的,俊华就比我小近10岁,他是应届高中毕业考进来的。我和他同桌,也同寝室。每天早上,我出去背单词,带上我们俩的热水瓶,打水回来。他则帮我买早饭。我们偶尔发生龃龉,互相不说话了,但早上该做的事仍然照常。俊华现在国务院工作,担任副秘书长。在大学时,他和同龄的同学相比,就显得有抱负。他和我说过,他家的先人是陆象山(即陆九龄),他毕业后一定要好好为国家做事。果不其然,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很念旧,对我这位大哥甚好。他曾经两次到上海出差时,叫我去他的住地小聚。这很不容易,因为他来上海公干,往往是身不由 己的。(www.xing528.com)
到了三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考研了。国民经济计划专业和财政学专业有些相关,我和同寝室的同学杨柳都选择了报考财政学专业。他考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我考上海财经大学。结果是,他考上了,我落榜了。尽管我的总分在这个专业所有考生中排第二,但距离300分的分数线还是差了几分。上海财经大学派人带着卷子来江财复试,但我最终未被录取。据说,那年提出了“宁缺毋滥”的录取原则。由此也可看到,我的求学之路是比较曲折的。
因为对机关工作已无任何兴趣,即便像江西省计委(现在的发展改革委)的工作,我也没太多兴趣,便去了江西大学(今南昌大学),准备来年再考研究生。那年,班上有两个去省计委的名额,我的两位同学危朝安、王平去了那里。朝安和我同寝室,是同窗好友。他做过江西省副省长和农业部副部长,最后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休。有次我去广西出差,他请我们一行吃饭。席间,他对广西的同志说,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王平曾经担任省计委副主任、新余市和赣州市市长,以后在江西省地税局局长任上“进去了”,好像判了11年,甚是惋惜。
1983年7月某日,我和江西财经学院分到江西大学的其他3位同学一起去报到。报到当天中午,我们去了离学校门口不远的江西省环境保护研究所,即我太太单位的食堂吃了便饭。我去江西大学工作,当然也与上班很近有关。开学后,系党总支书记给我们分配工作,我被安排到经济系81级当辅导员。这个已经三年级的班有80多位同学。因为前任的辅导员不是党员,这个班的党员发展工作滞后了。总支书记交代我,到这个班的主要任务是发展党员。就此,我在这个班发展了10多位中共党员,较好地完成了党组织交给我的任务。那个年代,年轻人的可塑性比较强。我曾经听人说,在经济系,四个年级(班)的风格居然和他们的辅导员有点像。以后想想,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到1985年这个班的同学毕业时,我考取了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研究生班。我带的这个班,也有多位同学考取研究生。和我同去北京的两位学生,一位考取了北大研究生,另一位则考取了中国社科院研究生。研究生班是两年制,完成论文后,再回学校参加答辩,申请硕士学位。1988年6月,我回人大答辩,在学校招待所住了一些日子。
1987年夏季,我研究生班毕业时,想调回上海工作,折腾近半年,未果,又回到江西大学教书。1988年暑假前,可能因为我有硕士学位,故被任命为经济系副系主任。在这个任上,我做了一些事,也积累了一些行政工作的经验。1990年春夏之交,钟契夫先生任会长的国民经济计划与管理教学研究会在九江开年会,我参与了会务工作。会议结束那天的午餐会上,钟老师问我有没有考博的打算。陪同钟老师来的两位博士生赵彦云和杨小苏告诉我,钟老师好像还没有主动向谁发出过考博的邀约。我真是荣幸之至。钟老师是我人生的第一位贵人。1991年秋季开学,我到人民大学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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