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对君主一番忠心,然而如果君主一意孤行,拒绝不听且给于进谏者以迫害,那就没有必要冒死进谏而做无谓的牺牲。
依照一些理论,臣子们以为可以毫无顾忌将谏议送上朝堂,效忠君主。然而中国既无保障谏议的制度,权力至上的君王对臣下谏议,可以奉为至宝,亦可打入冷宫,甚至还可将善为恶。因此,进谏后果不甚美妙,进谏者需要冒很大风险。这就使进谏者分化成各种不同态度。概括言之,可分为三种。
所谓忠死之谏,即基本态度是:进谏者或出于为国,或出于忠君,或为道义而置个人生死于不顾。政治家常把这种臣子视为作臣子的楷模。《管子•形势解》云:“正谏死节,臣下之则也。”荀子把为国而不怕杀头,敢于矫君之非的臣僚称为“诤臣”、“辅臣”、“拂臣”。《墨子•七患》讲到,国无拂君命大臣,是国之大患之一。《吕氏春秋》说:“士之为人,当理不避其难,临患忘利,遗生行火,视死如归。”先秦有众多之人提倡对君主要敢于“谔谔”,反对并卑视“诺诺”。
尽管人们褒扬忠死之谏,但真正能做到忠谏则屈指可数。就先秦而言,能够称得上忠死直谏之臣,也只有夏桀时的关龙逢,殷纣时的比干,吴王夫差时的伍子胥。所以《吕氏春秋》云:“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士其寡不胜众,数也。”所谓“数”,即必然性。 ”
一般人采取谏而不争的折衷主义的态度。其特点是:君主听谏就谏,不听就算,根本犯不上为进谏而舍命。先秦政治家与思想家持此种态度者不乏其人,如孔子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又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孔子认真执行这个原则。
孟子为进谏讲过一些激进之言,但落实到行动上也如孔子。他说:“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www.xing528.com)
在进谏与纳谏关系上,君主居于主导地位,臣不管怎样积极,除极个别例子外,臣不能改变君主的决断。进谏本是有利于君主进行统治的行为,但伴随进谏者不是福,而是祸。这正如《管子•宙合》所说:“强言以为谬而功泽不加”。故聪明者“退身”以待清明。正因如此,造成进谏者的折衷主义态度。战国时燕人蔡泽曾说:“主圣臣贤,天下之福也;君明臣忠,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家之福也。故比干忠,不能存殷;子胥智,不能存吴;申生孝,而晋惑乱。是有忠臣孝子,国家灭乱,何也?无明君贤父以听之。故天下以其君父为戮辱,怜其臣子。夫待死而后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圣,管仲不足大也。”在蔡泽看来,臣子不必以死进谏,不必以死为忠,因为事情决定权并不在臣子手中,臣子将应说之言陈谏于君,即算尽了为臣子的责任。
古代政治生活中,可以看到与折衷主义态度紧相联系的另一种态度,这就是“激流勇退”。此种“激流勇退”理论认为:为臣应清醒认识自己权位与君主权力之间的矛盾,当臣子达到一定权位后,仍要进谏,就可能引起君主怀疑,此时,为臣者即应很愧引退或缄口不语。范蠡是把握君主专制时代君臣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的著名人物。他说过一句名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他看来,为臣者充其量不过是君主“良弓”与“走狗”。他根据多年观察,认为越王勾践其人“可与之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所以他在灭吴之后立即隐退,从而保全性命。范蠡对越王之分析,在专制时代有其普遍意义。
顺而后谏是进谏的第三种态度,也可称之为顺谏。其特点是:在向君主进谏时,要善于寻找机会,察颜观色,忖度君主的心理,委婉曲折将意见表达出来。其火候是,既表达自己意见,又不至于触犯龙颜。《韩非子》中有两篇文章,一日《说难》,一曰《难言》,可谓淋漓尽致叙述臣子难以言状的隐密心理。《吕氏春秋•顺说》篇亦提倡顺谏,文中说:“善说者若巧士,因人之力以自为力,因其来而与来,因其往而与往,不设形象,与生与长。而言之与响,与盛与衰,以之所归。”《吕氏春秋•自知》篇还讲述一个故事:有一次魏文侯宴饮,让群臣评论自己,多数人阿谀奉承,讨主子欢心。唯独任座指斥魏文侯是“不肖君”,魏文侯听后很不高兴。任座出去以后,翟黄当即进言:“君贤君也,臣闻其主贤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贤也。”文侯听罢转怒为喜。《战国策》所载触龙说赵太后故事。为大家所熟知,其方式亦是先顺而后谏。
纵观历史所有进谏者,人们不难发现。以死争谏者是极少数的,多数属于第二、第三类,就进谏者本人表现看,以死争谏者精神固然可佳,但我们也不想贬斥玩折衷手法和顺谏之臣。因为造成这种现象根本原因不在臣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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