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的第一家毛纺厂——红旗毛纺厂1984年在赵官佐村成立。那一年,该村原有的一家仅拥有8台织机的集体纺织厂,已经濒临破产。由郭艳凯带领的一批年轻男子,决定集合他们的财力和人力承包接管该村的工厂。一开始他们想建立一个毛纺厂。当时,附近的蠡县毛纺厂为针织纱线纺人造丝纤维,正处于增长的繁荣期。蠡县提供了一个大的购买原料和销售成品的市场。赵官佐村位于高阳县南部,与蠡县搭界,高阳的许多毛纺厂就在该村建立,直接模仿蠡县的模式。[51]
根据郭艳凯所说,他和他的合伙人本想建立一家纺针织纱线的工厂,但是他们对该行业知之甚少,错误地购买了只能纺粗线的设备。但他们很快发现,这种可用于制作地毯的粗纱市场需求非常大。高阳第一家地毯线生产厂就这样诞生了。
高阳地毯线业的发展史类似于棉纺织业,同样展现了小规模乡村工业与大规模国有企业之间的直接竞争,并且乡村工业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52]高质量的毛织地毯是20世纪20年代以来华北地区出口的主要项目,20年代时欧洲企业家在天津建立了首家手工业工厂,专为出口而生产。从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初,天津和北京的几家大型国有工厂支配着该行业,它们不断提高产品的质量,使天津品牌在国际市场上闻名。尽管国家控制着生产,销售也是严格要求的,外贸局只与几家精心挑选确定的外国代理机构交易。经济改革政策下,中国的对外开放刺激了中国传统出口工业的生产,在美国确定中国享有最惠国待遇后,美国市场对中国地毯的需求暴涨。外贸局开始欢迎新的贸易伙伴的加入,随着地毯需求的增长,天津和北京著名的工厂开始在外地建立分支机构,特别是在天津市的行政隶属县——武清县建立代理机构。最初是由母公司训练子公司的工人,监督其生产过程,提供所有的原料,包括地毯线。不久,原料需求的上涨就超过了母公司下属毛纺厂的生产能力。[53]就在这种情形下,像高阳红旗厂这样的乡村企业建立起来,与外贸局签约生产,外贸局充当着乡村毛纺厂、城市地毯厂和武清县子公司的中间人。
20世纪80年代末,武清县所建立的分支企业在利润动机的支配下,开始脱离了母公司,独立经营,并且与母公司直接竞争。同时,新的私营企业模仿原分支企业的模式也纷纷成立,增加了与原国有企业竞争的企业数量。地毯业的迅速增长为地毯线纺织者创造了一个充满生机的市场。尽管高阳工厂生产的纱线经常达不到天津最有名的国有工厂所规定的标准,但在价格上却拥有巨大的优势。例如,在1990—1991年间,当国有企业生产的地毯线每公斤售价为23元时,高阳工厂的售价为12—13元。低价原料的使用使武清工厂能以低于天津工厂的价格出售成品,也能获得较大的利润。[54]到20世纪90年代初,天津原有的工厂都被迫倒闭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天津地毯都是由武清县的乡村工厂生产的。[55](www.xing528.com)
1995年春,高阳有50多家地毯线工厂,高阳成为这类专业产品的主要供应地。由于大多工厂的规模较小,平均每家工厂每年的产量是200吨左右,如此多的小工厂集中在一个地区,使高阳成为主要的华北地毯线供应区。成为工业区的一员也是一件好事,客户们都到高阳寻找地毯线,当其他地区的某家地毯线工厂倒闭时,企业家可以以折扣价购买其设备,并且转移到高阳建立新的工厂。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地毯的国际销路很好,地毯线需求一直支持着高阳企业的发展。仅在1994年春,就有30家新的地毯线企业成立。1994年高阳县纺纱企业生产了将近两万吨地毯线。[56]
地毯线工厂处于毛织业技术连续体的末端。大多企业使用的是原国有工厂淘汰的设备,许多企业的质量控制标准也不严格。平均每家地毯线工厂1天可加工大约1吨羊毛线,雇用3个班次的工人,工作环境相当原始。墙壁和屋顶上粘满了废弃的纤维,工棚内灯光暗淡,工人来回地更换装满的纺锤,把断开的线重新系上。尽管在发展的高峰期,高阳地毯线厂生产的产品质量往往不如国有工厂的产品质量高,随着大量的地毯线生产者的加入,竞争越来越激烈,高阳生产厂也将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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