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作和织布耗费的时间几乎是相当的,这些任务按性别和年龄在家庭成员中分派。男人织布,妇女和儿童负责络经、络纬、整经。家庭中的一个男人作为作坊的主匠(当家人),负责与批发商联系业务,包括购买纱线和销售织成品。[141]如果作坊只有一台织机,主匠一般也就是那个主要的织布者;如果作坊有两台以上的织机,那么主匠一般不是主要的织布者。
图3.1 妇女络经
说明:这些是1980年在村庄集体工厂工作的女工,她们正在用手把棉纱卷到锭子上,以备纺织时使用。就像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样,80年代时络经仍是分派给妇女所承担的准备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项。(照片由作者亲自拍摄)
这标志着传统手工织布业的性别分工模式的重现。在铁轮织机引入之前,男人常常负责销售谈判工作,纺织生产在高阳——就像在中国大多地区一样——一直是妇女的工作。[142]乡村妇女在不作农活时纺纱,当纺出一定数量的棉纱,她们就搭起织机开始织布。乡村家庭的所有成员都穿着用自家织的棉布做的衣服,多余的布再拿出去销售。19世纪中期,许多华北乡村的妇女也在生产市场需求的特定织物,她们创造的收入大大改善了家庭的经济状况。(www.xing528.com)
这种从以妇女为中心的纺织体系向以男人为中心的纺织体系(在这个体系中,男人成为织机操作的关键技术性角色)的转变,是由铁轮织机以及机纱的采用直接导致的。[143]在高阳,乡村织户自行购买铁轮织机,为了获得充分的投资回报,只要市场有需求,织机就会不停地运转。在最忙的季节,这意味着织户要从凌晨一直工作到深夜。由于妇女还承担着其他的任务,包括做饭和照顾孩子,若要她们不停地工作这么长的时间是很困难的。而且,一旦织布成为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依照父权制家庭制度的逻辑,很自然地男性成员将控制这一新的家庭经济事业。当附近定县的织户被问到为什么妇女不操作铁轮织机时,他们的回答是妇女的体力不足或织机对于妇女来说操作太复杂了。[144]
尽管从女性为主的家内纺织体系转变为男性组织的家庭作坊体系在所有华北地区新兴的纺织中心都很普遍,但是,这种与铁轮织机密切联系的性别分工模式与日本和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作坊的性别分工模式截然不同。在这些地区,妇女是铁轮织机的主要操作者。造成这种反差的关键是购买铁轮织机的投资者不同,在日本和中国江南,织机是作坊购买的,而从事织布的妇女则只是赚取工资的劳动力。
在高阳,男人织布的性别分工模式甚至到20世纪50年代完成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之后还存在。在由乡大队组建的小织布作坊里,男人织布、女人络经、整经。尽管晚清时,这种性别分工的转变曾被认为是由新技术采用所造成的,新的解释逐渐转变,认为这种性别分工是由于男女在体力和对机械状态上的自然差别所造成。一旦这种新的理解建立起来就很难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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