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钱业：起兴盛衰记

渭南钱业发轫于道光初年四川彭县的“万盛号”，到道光二十九年（1849），“金盛元”崛起于成都，为渭南帮钱业奠定基础。连同焦耀栋在彭县开设“恒丰荣”，常克珍在金堂县开设“义兴珍”，形成渭南钱帮三大号，先后兴起的渭南钱业共有151 家，70%由三大号枝生。到最盛时期，渭南钱业全部资金达到2000 万两左右，贷放额达到4000 万两。每年从四川汇兑回或运回渭南的银子约在百万两。渭南蔺店程曹村曹元绅的“新兴盛”钱号，虽不属三大号系统，在光绪初期（1851），资金就达到100 万两以上。可见此时的曹家钱业发展的迅速，已经与焦、常两家并驾齐驱。

蔺店程曹的曹家发展钱业和三大号殊途同归。他虽是贩马起家，而经过在“万盛号”的学习实践，找到了发家要从经营典当钱业起步的路子，随后在家乡渭北蔺店镇首开“新兴惠”典当钱号，完成最初原始资金积累后，再到四川发展，在彭县开设“新兴盛”钱号。在钱业发展达到鼎盛时，“钱、商、粮、烟”四业并举，成为渭北与焦、常家并称，且为之后首屈一指的财东。

曹家祖辈从明代开始就在甘陇一带贩马，到曹元绅这代兄弟三人。曹元绅经过贩马的一番历练，不仅能吃苦耐劳，更有了商业经营头脑，下川后学习钱业经营，历练经商才能。曹元绅善于商业经营运作，从“万盛号”生意学的真经，看到做钱业生意的大好时机，便从“万盛号”独立出来，自己开起了钱庄当铺，做典当生意，经营起钱业。

曹元绅有经营钱业的天赋，他另辟蹊径，返回陕西在老家的蔺店镇开设“新兴惠”总号，以此作为曹家钱业总汇。在他的精心运筹下，曹家的店铺越开越多。曹元绅凭着信誉和人脉，生意越做越大，广泛吸纳民间闲散资金，投放出去收取利润。又凭借充足的资金实力，果断决策，将资金投放到需求量大的四川，开拓新的疆域。

曹元绅入川在彭县设立“新兴盛”钱庄总号。在经营中聘用有经营经验的同乡人做掌柜，大量从曹家子弟挑选经商人才，使钱庄发展迅速。“新兴盛”很快有了大量的营业收入，成为三大号之后发展最快的钱号。曹元绅不断加强经营管理，培养经商人才，扩展“新兴盛”业务。很快又在成都设立“新兴盛”“永兴公”等钱号，还在其他县设立6 处分号，23 处支号。他还在陕西凤翔的陈村设立“永兴公”烟坊，做水烟生意兼营钱号业务，集加工、经营与销售于一起，确保资金不闲置、周转安全又最大限度受益。

曹元绅善于用人，对每个掌柜和店员一视同仁，十分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发展，他的爱护有时表现为严格的要求。掌柜和店员随时随地可以和他交流，通过这些看似平常的交谈，他对市场行情做出准确判断和把握，进出账目清楚，生意得心应手。他还为一个权姓掌柜在自家对门建了一院宅子。他家的丫鬟出嫁时像嫁女一样。在他精心打理下，曹家的钱业经营蒸蒸日上，最盛时员工达到200 多人。(www.xing528.com)

曹元绅经营的钱业一步步取得成功，得益于他有一个明确的经营理念，即资源配置不断趋于合理，实行川陕并进，多元化经营，各业并举互为犄角。曹元绅和其他几家钱号不同之处，先在家乡蔺店镇开办“新兴惠”老号，通过吸纳社会闲散资金，使“新兴惠”一起步显得资金实力雄厚，后劲十足。渭南是陕西商帮的核心地区，拥有巨额资金的渭北，区域发展优势明显，这是曹元绅的过人之处。渭北地区的大户人家，都设有银窖，窖藏大量银两。曹元绅在家乡举办典当，有得天独厚的乡缘，极容易筹集大量银两，使他顺利地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曹元绅的聪明之处还在于不固守已有的经营模式，瞅准机会不失时机地拓展生意，把资金投向当时资金需求量特别大的四川。四川的钱业、典当业的现状是“人民俭朴，十当九赎，不愿当死，故每年皆有盈余”，为创建“新兴盛”做出正确决策提供了依据。曹元绅瞅准时机紧抓机遇，使曹家在陕西富户中渐露头角。曹家在川陕经营钱业中，与焦、常两家互相交好，并以联姻结亲为纽带，使三家荣损与共，成为渭河北岸著名的“焦、常、曹”三大富户。

辛亥革命爆发后，各大商号逐步把银两从四川调回陕西，仅焦、常、曹三家一次就运回150 万两以上。曹元绅之后，经历了第二任“正字辈”，到第三任东掌曹清雅，曹家钱业生意发展经历了起、兴、盛、衰，民国中期逐渐衰落。开始不断向当铺、粮食、运输、土地等生意转型，又把一部分资金放在扩修曹家大院上。

曹家的钱业，不光有不少外姓掌柜，还大量起用家族中人。曹家钱号和渭南帮钱业的贷款方式相同，不要任何抵押即可贷款。“新兴盛”规定对往来旧户随到随贷，无往来新户只需有人介绍即可。各号贷款手续简便，通过场、街主管人填一借据即可贷款。有些小宗贷款业务，不经过掌柜审批；若对贷款人的信用有疑问，只需有人担保即可贷款。贷款人若到期不能归还，保人有偿还贷款责任。各钱号店员对经手放出的贷款采取负责包干收回，谁贷出谁收取。各场、街主管业务的店员，对各家各户的情况十分熟悉，那家有多大经济收入，或养了几头猪羊，甚至嫁女收多少彩礼都十分清楚。这些业务员被当地人称为“百事通”，曹家在贷放利率上比其他钱号要低一些，借贷方一般都保持信誉力争如期归还。曹家在川、陕各地开办的烟坊、粮店铺面，兼营银钱交易，收取手续费。

民国时期新兴银行业不断垄断大宗贷款，加之川陕各地战乱不断，对包括曹家在内的各钱号形成巨大冲击，军阀混战时期又成为军阀搜刮对象，焦、常、曹三家损失较大。此后，曹家把主要资金投向粮食购销贩运上，保持了家族生意的延续。直到民国末期，他家在西安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商铺，甚至拥有一条街道半数以上店铺，还拥有10 余辆运输汽车，足见其家生意的灵活和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