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史籍设类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史籍地位的提高。东汉以后,纪传断代史逐渐获得国史、正史地位,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三国时吴主专门请人念《汉书》给他听。到唐初,唐太宗君臣都直接插手史籍编写,开馆修“五代史”[3]。太宗亲自为一些纪传写论赞,魏征担任了撰修五史的总监,并亲自动手编写《隋书》。所有这些,都说明史籍地位的提高,已经完全具备单独立类的条件。
第一次为史籍设类的是魏郑默所作《中经》,郑氏仕魏为秘书郎,其作实为四部分类法的起源,有创始之功。
第二次编制四部目录的是晋荀勖,荀氏为晋侍中,拜中书监,进光禄大夫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校书十万余卷,“因魏《中经》,更著新簿,虽分为十有余卷,而总以四部别之。”(见阮孝绪《七录序》,载《广弘明集》卷三、严可均《全梁文》卷六十六)荀勖的《中经新簿》也把图书分为四部,一曰甲部,纪“六艺”“小学”等书;二曰乙部,有“古诸子”家、“近世子”家;三曰丙部,有“史记”“旧事”“皇览簿”“杂事”;四曰丁部,有“诗陚”“图攒”“汲冢书”。“大凡四部合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卷。”(见《隋书·经籍志序》)这里的丙部,即是独立的史籍大类。由于荀氏初变部类,分类仍显不精,《汲冢书》中有的书是属于编年史籍的,而入诗赋,显然是失之粗疏。
第三次编制四部目录的是晋李充,李氏历任丞相掾记室参军、剡令、大著作郎、中书侍郎,“于时典籍混乱,删除繁重,以类相从,分为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五经为甲部,史记为乙部,诸子为丙,诗赋为丁部。”(臧荣绪《晋书》,载《文选·王文宪集士注》)这就是《晋元帝四部书目》。书目问世之后,“世相祖述”(《七录序》),“无所变革”(《隋志》),直至清代,《四库总目》仍然沿革李充之法。由此可见,李充实为四部目录的奠基者。将史籍提高到乙部地位,也应归功于李充。史籍在目录中的地位由此奠定。
四部分类法代替七分法,势在必行。然而,在南北朝时期四分法地位尚未巩固,七分法仍然流行。刘宋王俭作《七志》,梁阮孝绪作《七录》,就是沿用七分法编制的书目。王俭拜驸马都尉,历任秘书郎、太子舍人、秘书丞、黄门吏部郎。宋后废帝时撰成《元徽四部书目》4卷,著录图书15704卷。同一年,王氏又表上《七志》(又名《今书七志》),取消史部,史部复入“经典志”,另立“史记”“杂传”子目,与六艺”“小学”并列。二为“诸子志”,记古今诸子。三为“文翰志”,记诗赋。四为“军书志”,记兵书。五为“阴阳志”,记阴阳、图纬。六为“艺术志”,记方技。七为“图谱志”,记地域及图书。另外附录佛、道,共设九类。
《隋书·经籍志》在评《七志》时说:“不述作者之意,但于书名之下,每立一传,而又作九篇条例,编乎首卷之中。文义浅近,未为典则。”汪辟疆在他的《目录学研究》一书中认为,王俭另造书目,是由于《元徽四部书目》“学术源流无从考索,乃别纂《七志》,以规《别录》《七略》之旧。又不尽依刘例,其斟酌损益之间,具见用意之深远,可谓不泥古矣。”姚名达认为《七志》能尽《七略》之所长,善补《七略》之所阙。新增佛、道二录,也是独步古今。(www.xing528.com)
阮孝绪,梁处士,出身官僚地主的士族家庭,但他终身不仕,放弃遗财百余万,一心为学,以清高隐逸而有名声。他沉静寡欲,笃好坟史,博采齐以来王公之家,凡有书记,参校官方书目,创制《七录》。
七大类:一是经典录,记六艺;二是记传录,记史传;三是子兵录,记子书、兵书;四是文集录,记诗赋;五是技术录,记数术;六是佛录;七是道录。《七录》虽为七分法,但未袭《七略》,比《七略》更加完善处,在于设立记传这一大类,著录史籍多达1020种,14888卷(见《古今书最》)。大类之下分12类目,其规模可谓宏远,实在是目录史上的创举。《七录》虽为七分法,似乎是承续《七略》的,其实,《七录》的分类方法远优于《七略》,仅以史籍12类目而论,不仅前所未有,而且也为后来四部目录中史部分类奠定了根基。《隋书·经籍志》基本上沿用《七录》12类目名称。因此,《七录》在史部目录的形成过程中,对史部各类目的确立,起到了奠基作用。
从郑默到阮孝绪,中间经历三百多年历史,其间书目事业是相当兴盛的,四分法、五分法、七分法交相出现,十分活跃。然而史部目录依然处于形成阶段,史部尚未正名。四部目录中有甲乙丙丁之分,而未有史部之名,直至《隋书·经籍志》才以经史子集代替甲乙丙丁,史部才有了正式名称。《隋书·经籍志》是由魏征主持完成的,它是我国现存的第二部最古的综合目录,著录了14466部、89668卷隋代以前图书,是研究我国上古、中古时期书籍的重要参考工具。《隋书·经籍志》初名为《五代史志》[4]。
宋代合入《隋书》,故有今名。《隋书·经籍志》设立史部不是偶然的,而是三百多年间史籍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各种官修、私撰书目演变的结果,它是以《中经新簿》《晋元帝四部书目》《七志》《七录》,以及隋代《大业正御书目》为基础形成的,它是几代人的创作结晶。《隋书·经籍志》史部下设13类目,基本沿袭了《七录》“记传录”的类目,只新增一目,另有四目改名。《隋书·经籍志》分类合理与否,姑且不论,但就其小序而言,很有值得称道之处,可与《汉书·艺文志》媲美。如史部之下,有一段设立史部缘由的说明:“夫史官者,必求博闻强识、疏通知远之士,使居其位。百官众职,咸所贰焉。是故前言往行,无不识也。天文地理,无不察也。人事之纪,无不达也。内掌八柄,以诏王治。外执六典,以逆官政。书美以彰善,纪恶以垂戒。范围神话,昭明令德。”这是对吏官的职责、史籍的价值所做的最高评价,反映了史籍政治地位的提高,也充分说明史部独立设类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由此可见,《隋书·经籍志》是史部目录形成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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