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通卡内与卡外的辩证法实践

脱贫攻坚的过程，特别需要将“精准”赋予辩证的思维，以回应一系列矛盾，破解一个个难题。实事求是，不回避矛盾，这一中国共产党的思想建设法宝，在扶贫干部的党性与情怀之中，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从而成为他们敢于担当、敢于斗争、勇夺胜利的方法论。

与过往以扶贫体制科层制主导的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资源下沉及组织运转机理不同的是，“五级书记”一起抓、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项目与组织力重构为要素组合，也就是战役性行动与科层制体制性嵌构的实践创新，将制度活力的增长点设置于乡镇统合的平台上，同时也将相应的责任担当实实在在压在了第一线的乡镇主要领导的肩上。敢不敢担当，能不能担当，体现在具体人的身上，就是党性与情怀的考验。由此，玉龙县委在脱贫攻坚最关键的冲刺阶段，也就是2015—2016年，对12个乡镇书记、乡镇长进行了一次调整和增补，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在这次调查中，我们以“担当了什么”以及“担当的底气从哪里来”为题，对黎明乡党委书记杨四安进行了深度访谈。

在与杨书记的交流中，我们聚焦于“卡内卡外同推进”的主题。杨书记告诉我们，精准扶贫如果将“精准”指标僵化，将建档立卡贫困户孤立化、静态化，那么一是其返贫脆弱性极高，二是难以解决区域性贫困及社区能力不足，“卡外”以边缘户为主的农户的不满等深层次问题。因此，在县扶贫攻坚指挥部确定了“卡内卡外同推进”的战略方针之后，具体到乡、到村的工作，他们是深究贫困和治理的实际关联度，从而以敢于担当的态度去开展工作。其重点为：

第一，着重于“卡外”危房改造与“卡内”“两不愁三保障”中遮风不漏雨、安全有保障的底线指标相结合，对准易地搬迁建档立卡贫困户、“卡外”危房改造农户、“四类”重点对象与“非四类”重点对象危房改造以及破房烂屋专项改造等工程，将危房改造资金、贫困户易地搬迁资金、村庄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村容村貌改变、通组路、通户路以及饮水安全等资金统一规划，“卡内卡外同推进”，有序推进，取得整体多赢效应。在此，如果僵化于贫困户的住房改造，而不是从可持续减贫，特别是回应减贫摘帽贫困村整体提升的“五整洁”工作结合起来，就不可能将现有贫困户可持续减贫与应对摘帽评估的边缘户不能转为贫困的基础做实。在此，暂时性思维就要让位于长时段思维，针对“卡户”的易地移民搬迁，就要包容边缘户及村庄整体的公共利益共享及可持续减贫。这就是在实事求是基础上的敢于担当。(www.xing528.com)

第二，搬迁户因地施策的政策支持精准问题。这条涉及两个“风险”：一是总体往哪里搬？黎明乡坚定地采取以搬迁后“离地不离土”为原则，因为还要考虑农户的生产资料和生活，农户的保障不能少，只能增。所以，仅仅只靠搬迁补贴的单项政策支持，就难以涵盖庭院经济及土地经营的产业投入政策支持。而“离地不离土”可以多项政策瞄准搬迁户的减贫和可持续减贫需求。二是往旅游景区内集中搬迁，为民族文化、自然资源相结合的产业旅游与脱贫攻坚相衔接提前谋划。如这类民居的建房面积就得考虑今后“民宿一间房”的需求，而突破20平方米/人的搬迁补贴规定。黎明乡的做法是，从产业扶贫的政策空间引向叠加于易地扶贫搬迁和“卡外”同步搬迁农户的政策组合及组织实施工作的聚合，从而为今后满足民宿旅游，甚至家庭人口增长对住宿空间的新需求留有余地。这也需要担当，它还着眼于乡村振兴需求及可持续减贫需求有机衔接理念的考量。事实证明，这一担当是有前瞻性的^[6]。

第三，区分轻重缓急，以务实的工作态度为村级党组织全心全意去攻坚提供工作条件和良好舆论环境。杨书记说，“脱贫攻坚中乡镇与村的组织力关系如何建设很重要。乡镇为以村级党组织为中心的扶贫队伍提供好配套资源和全方位服务，让基层一线的党组织拿着资源、扛着责任去服务好村庄发展，落实好扶贫政策”。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巨大的工作量，都得靠组织力去支撑。因此，凡是与这个工作目标有错位的，上级机关来的工作任务，乡镇要自己去向上级解释，不让这些“杂事”转移、花费大家精力。例如，多种考核和统计表，只能是阶段性、有变化的才填。今天这个上级部门让报一个表，明天另一个上级部门又要报一个表，我们不下发给村里。

类似情况的处置，在脱贫攻坚中处处皆有，仅凭“两不愁三保障”和“三率一度”的696个分解指标要对应2万多农户、上百个村民小组、800多平方千米的国土、近千个不同的项目，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况且，还有不返贫、可持续减贫的中长期挑战。我们团队三次10人次近20小时与杨书记互动，完全被县里流传的对杨书记的评价所折服，这个评价是将他形容为“为扶贫而生的人”。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铁塔般壮实，九河乡一个白族家庭的农家娃，在家乡读完小学、初中，中专学企业财务管理。毕业后被分配到九河乡供销社，几年后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供销社主任，那时他只有26岁。之后，参加经济管理专业自学考试，再后来通过本科、研究生的考试，都是经济管理专业。2002年参加公务员考试，考上了九河乡政府。后来，在乡里当了副乡长，分管计生工作。多年来在多个岗位的历练，使他成长为一名率领全乡党员干部投身扶贫壮举的指挥员。用他的话说，“脱贫攻坚说难是天下最难的事，但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按中央要求的目标往实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