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巴德对美国大萧条的分析,是对奥地利学派经济周期理论运用的一个实例。我们把它与弗里德曼对大萧条的分析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的一个根本分歧就是:20世纪20年代是否存在通货膨胀。弗里德曼在他的美国货币史中,认为20世纪20年代并不存在通货膨胀,他对货币存量的定义,使他只把流通领域中的通货和活期存款视作货币,而以此为准绳,统计出货币存量的增幅是稳定的,且幅度不大,同时物价水平也没有明显的上涨。而罗斯巴德及其他奥地利学派学者则认为20世纪20年代美国确实出现了通货膨胀。罗斯巴德甚至把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经济繁荣,直接称为“通货膨胀下的繁荣”。[20]这种分歧应该怎么来理解呢?
图4-6 20世纪50年代中期的穆瑞·罗斯巴德
关键的问题是货币的定义。弗里德曼把货币只看作流通领域中的现金和活期存款,也就是通常所说的M 2。但是哈耶克就曾经对这个看法提出了反对,他说:
毫无疑问,除了正规形式的流通媒介,如像硬币、钞票、银行存款等,被普遍地认为是货币或通货,而且它们的数量是由某些中央当局所规定,但是被那样规定的东西以外,还有一时地或长期地起货币作用的其他形式的交易媒介。虽然由于某些实际的原因,我们惯于把这些形式的交易媒介和货币本身区别开来,只把前者当作货币的代用品看待,但很清楚的是:如果其他情况不变,这些货币代用品增减的结果与货币本身数量增减的结果恰恰相同,因此,为了理论分析的缘故,应当将其算作货币。[21](www.xing528.com)
哈耶克特别提到了与银行有关的信用产品,他认为,这“有助于节约货币”。哈耶克以商业汇票为例,汇票就可以被反复倒手,用于偿付贷款,但是它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币。
罗斯巴德对20世纪20年代货币的种类有着更多的分析。他对货币的定义更加宽泛。他首先把定期存款也纳入货币的定义中。“因为在需要时,定期存款也可以等价地兑换成货币,所以它也可被视为货币”。[22]在当时的美国,定期存款在兑换现金前,需要有30天的等待期。但是罗斯巴德认为并不能因此而把定期存款从货币的行列中删除。他认为,“实际上30天的法律规定是失效的,它从未实施过”;[23]而人们兑换定期存款,只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跑到银行去提款,而不能通过写支票就了事”,[24]也就是说,兑换定期存款只是程序上麻烦点。所以定期存款只是在兑换程序上比活期存款略微复杂。罗斯巴德认为,如果把定期存款视作是货币,那么储蓄与贷款协会股份、信贷协会的股份与储蓄存款以及人寿保险公司的现金退保业务也可以视作货币,因为在需要时它们也可以兑换成货币。
在对货币做出不同的定义以后,在货币供给总量的统计上,罗斯巴德也与弗里德曼不同。在罗斯巴德的统计下,1921年6月30日,美国货币供给总量为453亿美元,而到了1929年6月30日则达到了732.6亿美元,8年的增幅为61.8%。这个数据与弗里德曼统计的显然不同,而引起这个不同的因素就在于罗斯巴德认定为货币的那几项货币代替品中。“银行总储蓄上升51.1%,储蓄和借贷股份上涨224.3%,人寿保险保单准备金净增长113.8%”。[25]罗斯巴德认为:“货币扩张发生在货币代替物身上,这是信贷扩张的结果。只有数量非常小的信贷扩张是由于政府证券买卖而引起的:大部分都是私人贷款与投资。”[26]
那么这个货币扩张的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呢?我们知道就银行体系内部而言,信贷扩张有三个办法:(1)下调存款准备金率;(2)准备金增加;(3)耗尽超额准备金。罗斯巴德发现,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活期存款与定期存款间相对重要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21年,活期存款占存款总量的51.3%,而到1929年下降至44.5%”。[27]而当时,活期存款的准备金率是10%,定期存款准备金率则是3%。“因此,活期存款向定期存款的相对转移成为引起20世纪20年代大幅度货币膨胀的重要原因”。[28]罗斯巴德提供的数据显示,1921年至1929年,活期存款量上升30.8%,定期存款上升不少于72.3%。
商业银行之所以尽力吸引储户扩大定期存款,首先是因为,《联邦储备法案》规定可以向定期存款支付利息,而在联邦储备体系建立之前,定期存款是不支付利息的;再之,这个法案把定期存款的准备金率降低了一半,由5%变成了1917年的3%,而之前,定期存款准备金率与活期的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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