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1年OFAC在其网站上发布制裁信息至2020年7月28日,已有多达155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含企业)先后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随着中美间战略竞争的不断加剧,可以预计,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
(一)2001年至2020年OFAC对中国的经济制裁概况
本文仅限于分析OFAC负责的经济制裁,不包括美国国务院负责的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相关制裁[23]以及美国商务部负责的出口管制,另外,也不包括OFAC对我国企业所作的处罚[24]。OFAC对上述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进行经济制裁主要是因为其与美国制裁对象进行往来或其行为被认定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
自2001年至2020年7月28日,已有多达155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先后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其中包括59个自然人、94个企业、1个军事部门、1个公安部门;有153个被纳入SDN名单,1个被纳入561名单,还有一个被纳入NSISA名单;2001至2004、2007、2010、2011和2013年,这几年,没有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2017年后,OFAC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的制裁力度在不断加强,2007年1月1日至2020年7月28日,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被制裁的数量占到这20年来的72.9%。
图4:2001—2020年各年份OFAC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的经济制裁数量
资料来源:OFAC网站
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主要与美国对伊朗、朝鲜、俄罗斯、叙利亚等国家的制裁以及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毒品走私、侵犯人权、跨国犯罪、网络攻击等行为的制裁相关。其中,影响最大的为伊朗制裁、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制裁和朝鲜制裁。
图5:2001—2020年被制裁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涉及到的制裁项目[25]
数据来源:OFAC网站
另外,被制裁的155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包括被制裁的中国台湾地区及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自然人和实体。
(二)2001年至2020年OFAC对我国的经济制裁的特点(www.xing528.com)
1. 我国自然人和实体是OFAC制裁的重要对象
OFAC针对西巴尔干地区、白俄罗斯、俄罗斯、乌克兰、克里米亚地区、伊朗、伊拉克、黎巴嫩、利比亚和达尔富尔、南苏丹、叙利亚、也门、布隆迪、中非共和国、刚果民主共和国、索马里、津巴布韦、古巴、委内瑞拉、尼加拉瓜和朝鲜等国家和地区设立了专门的制裁项目,上述国家和地区有很多自然人和实体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除了上述OFAC设立了专门制裁项目的国家和地区,世界上很少有国家或地区像我国这样,有如此之多的自然人和实体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另外,我国企业经常成为美国政府重点打击对象,针对非美国金融机构开展与伊朗有关业务的561名单只列有一家企业,为我国的企业;针对非美国企业开展与伊朗能源行业有关业务的NS-ISA名单只列有3家企业,其中包括一家我国企业[26]。2016年后美国不断加大对朝鲜的制裁力度,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就是主要的受害者。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之所以成为OFAC制裁的重要对象,主要是因为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与美国现阶段主要的制裁对象如伊朗、朝鲜和俄罗斯有着比较广泛的经贸往来,以及美国认定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与美国最关心的国际问题之一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相关。
2.OFAC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的制裁力度受国际局势的深刻影响
美国经济制裁只是战争手段的替代或补充,服务于国家利益,美国经济制裁力度因国际局势、美国国家利益变化而变化,相应地,美国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的制裁力度也深受国际局势的影响。以美国对朝鲜制裁为例,2016年,朝鲜弹道导弹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美国认为其对美国本土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在此背景下,美国政府不断加大对朝鲜及与朝鲜开展业务的非美国人的制裁力度。从2016年2月1日至2020年7月28日,有44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因开展朝鲜业务而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而2001—2015年,有4个我国自然人和企业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27]。2017年8月2日,因认定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美俄关系急剧恶化,美国将俄罗斯与伊朗、朝鲜相提并论,将其视为美国敌人,出台《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加大对俄罗斯及与俄罗斯开展业务的非美国人的制裁力度。截至2020年7月28日,两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因俄罗斯制裁项目而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制裁依据即为《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
3.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始终是美国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进行经济制裁的最主要原因
2001年以后,美国经济制裁有两大重心,一是打击恐怖主义,二是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美国对伊朗、朝鲜、叙利亚、古巴进行全面制裁主要是因为其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认定其支持恐怖主义。其中,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主要与伊朗、朝鲜和叙利亚相关,伊朗、朝鲜和叙利亚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美国认为这对美国及其重要盟友的安全构成了重大威胁。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主要与美国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制裁项目相关。自2001年至2020年7月28日,有51个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制裁项目而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占所有被OFAC制裁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总数的1/3左右。
(三)值得关注的问题
1.与被纳入制裁名单中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28]开展业务可能面临美国制裁风险
如前所述,截至2020年7月28日,有59个自然人、94个企业、1个军事部门、1个公安部门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根据美国经济制裁政策,未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与上述被纳入制裁名单中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开展业务,可能存在经济制裁风险。一是初级制裁风险,即与上述自然人和实体开展业务时,如果交易有美国因素卷入,则未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存在被美国政府处罚的风险;二是次级制裁风险,在上述自然人和实体中,有65个自然人和实体,如果未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与其进行交易,交易为有意为之且构成重大,即使交易没有美国因素卷入,也可能被美国政府纳入制裁名单。美国政府的上述行径是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集中表现,严重违反了国际法,但美国制裁风险客观存在,需要我们正视并积极应对。
2.被纳入制裁名单中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如何救济
自然人和实体如果被OFAC纳入制裁名单,特别是SDN名单,将会面临灾难性的后果。2018年4月6日,俄罗斯铝业被OFAC纳入SDN名单。2018年4月9日,被纳入SDN名单后的第一个交易日,俄罗斯铝业在香港联交所交易的股票出现断崖式的下跌,跌幅达50.43%。自被纳入SDN名单以后,俄罗斯铝业一直在展开自救,如积极与OFAC沟通,希望能够通过改组董事会、调整股权结构的方式,赢得美国财政部的认可。2019年1月27日,美国财政部将俄罗斯铝业从SDN名单中移除。可以预计,未来会有也来越多的我国自然人和实体被纳入制裁名单,在其被纳入制裁名单以后如何救济,将是我们面临的重大挑战。在第四章中,笔者将系统性的介绍美国经济制裁救济机制。
3.涉俄罗斯、伊朗业务面临的经济制裁风险
如前所述,美国对我国自然人和实体的制裁力度受国际局势的深刻影响。目前,美国和伊朗关系仍在恶化,美俄关系暂无好转的迹象。2018年11月5日,美国全面重启针对非美国人从伊朗进口原油的次级制裁,2019年5月2日,美国政府决定不给我国企业从伊朗进口原油的豁免。为震慑其他国家的企业,美国政府又一次拿我国企业“祭旗”,制裁从伊朗进口原油的珠海振戎、中国远洋的两家子公司[29]。涉俄罗斯业务也存在类似风险,同样是从俄罗斯进口S400防空导弹,截至2020年7月28日,印度和土耳其尚没有自然人或机构被美国纳入制裁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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