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在柬埔寨成衣业的双重作用

成衣业通常有两种不同的发展路径。一是成衣产品最初面向国内市场，然后进一步扩大到出口，即进口替代转向出口导向；二是直接发展出口导向，其又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吸引外国投资者进入，带来资金和管理技术建立成衣厂，制造成衣并大量出口，第二个阶段是在成衣业发展过程中，逐渐加大本国投资的比例，把以外资带动发展的模式转化为以本国投资为主导。

柬埔寨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选择了第二条发展路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处于发展出口导向的第一阶段，柬埔寨的成衣业仍然主要掌握在外国投资者手中。

根据柬埔寨制衣厂商会的数据，2008年柬埔寨共有385家成衣厂（包括了临时的生产工厂），其中只有7%的工厂（26家）是柬资，其余全部是外资投资。投资于柬埔寨成衣业的外资主要来源于东亚地区，尤其是台湾（86家，25%）、香港（68家，19%）和中国大陆（65家，18%）。根据价值增值、业务范围和成本的不同，可以把柬埔寨的成衣厂分为分包制造商、来料加工商、全包制造商三类。据柬埔寨制衣厂商会的调查，柬埔寨的成衣厂多数是以来料加工商为主，占到了成衣厂总数的60%，全包制造商占25%，分包制造商占15%。需要说明的是，15%只是完全从事分包制造商的比例，实际上很多来料加工商也从事分包的工作。

外资的进入带来了大量资金和现成的出口渠道，在为柬埔寨成衣业的发展做出较大贡献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

一方面，外资的进入不仅为柬埔寨带来了资金与技术，对柬埔寨成衣业的重要作用还体现在与买方建立较为稳定的关系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控制与买方的关系。越来越多的买家称他们的供应商为“合作伙伴”，会让他们分担一些融资和订单管理的责任，甚至对产品的安全风险承担更大的责任。2005年内森联合公司所做的一个调查发现，美国一些领先的零售批发商倾向于减少供应商和生产国数量的战略，让其供应商承担更多的责任。许多买家明确表示，他们希望固定他们的供应商，以确定具体的生产厂家和国家。因此，外国投资者能从他们合作良好的买方那里给柬埔寨成衣业带来稳定的订单，帮助柬埔寨嵌入全球产业链中，成为其中的一环，使得柬埔寨搭上全球化的快车。

另一方面，外国投资者一直是柬埔寨经济增长和成衣业发展的强大引擎，而柬埔寨可能只是外国投资者感兴趣的诸多对象中的一个，这种地位的不平等很可能是制约柬埔寨成衣业发展和垂直整合的重要因素。跨国企业能够利用如产品开发、物料采购、融资之类的价值增值活动来增强自身的竞争力，把自身的价值链分解成若干环节，并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国家和地区去分别完成这些环节。对跨国企业来说，这种策略保证了对现有资源的最大利用，提供了灵活性，并降低了区域性的风险。但对柬埔寨来说却起到了很大限制作用，使得柬埔寨只能更多地承担一个来料加工商的角色，而不利于提升价值增值和成衣业的垂直发展。因此，柬埔寨成衣业是否可以持续发展，不仅取决于本国工厂的表现，更主要的还是取决于他们是否继续服从外资企业的经营策略，是否满足外资的需求。所以说外资投资在促进柬埔寨成衣业发展的同时，进一步强化了其依附地位。另外，外资主导柬埔寨成衣业的发展，也加剧了不稳定性，2008年的金融危机不仅导致出口订单减少，还引起了部分在柬外资的撤资，增大了本就很脆弱的成衣业的风险性。

此外，尽管很多研究表明，发展中国家从外国直接投资中的一个重要受益就是知识转移，但就目前的柬埔寨看来，并没有体现出这样的受益。大量劳动力仍然局限在工厂的基本操作上，如剪裁、缝纫等。一些观点认为这是由外国投资者不愿为柬埔寨人提供管理和生产监督等高层次的职位所造成的。然而美国国际开发署组织2007年的调查发现，参与调查的工厂大多都愿意雇佣柬埔寨当地的管理人员（事实上，包括人力资源及合规管理在内的非生产性职务都是由柬埔寨人担任），但柬埔寨人几乎不具备所需的技术能力和工作态度。内森联合公司2006年对柬埔寨劳动力进行评估的结果也说明了这个问题。柬埔寨的劳动力受教育水平较低，受教育时间平均只有3.5年，而泰国是4年，越南是5年。^[8]。这种受教育水平的差距不仅体现在单个劳动力的生产效率上，也体现在接受管理培训的能力上。美国国际开发署等国外组织帮助柬埔寨成立了成衣业生产力促进中心，并举办了一些技术培训项目，但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受培训。

总而言之，外国投资者不仅为柬埔寨成衣业的发展带来资金和生产管理技术，还能帮助柬埔寨成为全球产业链中的一环，带来稳定的订单，为柬埔寨成衣业的发展提供强大的动力。但同时，外资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柬埔寨成衣业的依附性，限制了其纵向发展和获取更多的价值增值，并增大了柬埔寨成衣业的风险和不稳定性。

【注释】
(www.xing528.com)

[1]王士录：《1993年大选以来柬埔寨的经济发展》，《东南亚》1997年第4期。

[2]朱振明：《柬埔寨经济重建与恢复》，《印刷世界》2003年第12期。

[3]中国信保：《柬埔寨投资与经贸风险分析报告》，《国际融资》2009年第2期。

[4]ADB，Key Indicators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2008.

[5]田中秀和：《柬埔寨的经济发展及金融部门现状》，《南洋资料译丛》2008年第2期。

[6]World Bank，Second Investment Climate Assessment：A Better Investment Climate to Sustain Growth in Cambodia，2009.

[7]Kaoru Natsuda，Kenta Goto，John Thobrn，Challenges to the Cambodian Garment Industry in the Global Garment Value Chain，The European Journal of Development Research，Vol.22，2010，pp.469～493.

[8]World Bank，Second Investment Climate Assessment：A Better Investment Climate to Sustain Growth in Cambodia，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