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选择打工城市的,他们大多都是由亲属或者老乡带到新环境的。在调查中,本书把找工作的途径分为老乡和亲戚、朋友介绍、人才招聘会、招聘广告、进城后新认识的外地人介绍和进城后新认识的本市居民介绍。根据调查收集的问卷显示,新生代农民工来L公司找工作的方式,主要是由老乡、同学和亲戚等较为亲密关系介绍来的,三者共占调查样本的65.2%,通过招聘广告来L公司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占10.1%,通过招聘会来L公司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占9.1%,通过进城后新认识的外地人来L公司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占5.6%,通过进城后新认识的城市居民介绍来L公司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占2.4%,另外还有7.6%的新生代农民工通过其他方式来到L公司。
表4-10 来L公司找工作的方式
资料来源:Z市L公司的调查。
通过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都是通过老乡、亲戚和同学等熟人介绍的渠道来L公司找工作的。这一现象在一些学者的调查中也得到了验证,如邵爱国在苏州市的调查发现,新生代农民工择业渠道为“亲戚、朋友介绍”的占54.8%;[6]李天娇,曹广忠在珠三角的调查也发现,新生代农民工通过“亲友介绍”的方式找工作的比例最多,占52.3%;[7]等等。学术界对这一现象的研究主要是对美国学者格兰诺维特所提出的“弱关系”理论[8]在中国社会中的适应性进行讨论,如边燕杰指出在中国社会中,强关系对求职者更为重要,强关系不但能给求职者提供有价值的求职信息,而且也能为求职者在找工作过程中提供经济、情感等方面的帮助。[9]李汉林等人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发现,在城市适应过程中,农民工的社会关系网络主要是亲戚、老乡等强关系,能够给农民工真正帮助的也是亲戚、老乡等强关系。[10]渠敬东的研究也支持,强关系对农民工城市适应与融合具有重要作用。[11]
翟学伟认为获取信息和求得帮助的值得信赖度是从传统生活进入流动过程的求职者最为核心的一个问题,农民工求职的关键问题不是信息多少和重复与否,也不是关系的强弱,而是此信息是真还是假。[12]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更愿意信任来自熟人的就业信息。下面是我们访谈中的两个典型案例。
我是2007年出来的,当时俺村里有两个在L公司干活的人正好回家,我问他们能不能带我媳妇一起出去干活,他们说行。我媳妇还有另外两个女的就过来了。她们运气好,很顺利地进厂了。我媳妇走后二十多天,我也跟过来了。来了之后,L公司一直没招工,我就上一个老乡那里挤着住了几天。后来我打听到有个堂叔在一家制药厂当经理。但是在老家时,我跟他关系一般,但是实在没法子了,我就去找他,看能不能弄个活。见了面,人家推三阻四地说难,他叫我第二天八点在工厂大门那儿等他安排,我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半才等着他,才算办成事儿。但是在那里干的也不怎么顺心。后来L公司招工,我就来这儿了。
问:你和你媳妇在这里如果没有熟人,会不会来这里?
答:不会。不熟悉的人再说这里好,我也不会来。现在这个社会,啥都有假的。村里头也贴着很多招聘广告,真的也有,假的也不少,我们村里有些人就被骗了。
问:当时,你堂叔对你找工作方面好像不太热情呢?
答:是的,他那个人就那样。在老家的时候就有点傲气。虽然不太喜欢他,但毕竟还是亲戚,出门在外的,又不认识什么人,只能找他了。
问:你认为在外打工必须要跟熟人一起吗?
答:这是肯定的,现在找工作都得有人带的,最好是沾点亲的,老乡、同学也行,反正得知根知底的。要不然你闷着头找,光看招聘广告上说的,肯定要吃亏的。(www.xing528.com)
我初中一毕业,在家玩了几个月,觉得没意思,就跟我一个同学去了上海,因为我同学的一个亲戚在上海一个厂里当小领导,回来说上海那边正招人,条件还行,当时同去的人有五六个。到了那里才知道工作挺累的,工资也不怎么高。老板怕我们不干了,还扣了我们第一个月的工资做保证金,后来我们都觉得这个工作不值得干,就一起回老家了。回家后玩了大半年,2010年,我表哥推荐我来到了L公司,干到现在。
问:你在上海打工没有拿到工资,有没有被骗的感觉?
答:是的,当时是有这种感觉。
问:那你当时怎么敢信任你同学,和他一起去上海打工的?
答:同学么?关系都挺好的,再说还有一个亲戚,我同学告诉我他那个亲戚人挺好的,挺靠谱的,我就相信他了。但我后来一想,我跟他那个亲戚没打过交道,不熟悉。后来,我们也去找过我同学那个亲戚。他还帮着工厂说话,说我们干的活不过关。当时我就挺生气的。
问:你来L公司是你表哥介绍的,那你怎么敢相信他呢?
答:表哥不一样啊。是亲表哥,我大姨家的。有这层关系还不敢相信么?
问:如果没有表哥这层关系,只是公司到你们那里招工你会不会来?
答:不会来,除非有熟人在那里干过,我要问问公司的一些情况,比如工资待遇啊,工作环境什么的。不能只听公司的宣传。
通过以上个案我们可以看到,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信息有的直接来自亲戚或者老乡,有的来自亲戚的亲戚,或者老乡的老乡等,尽管这些信息有的帮助农民工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有的对农民工没有任何意义,乃至是一些虚假信息导致其被骗,但新生代农民工一开始都是相信这些来自熟人的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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