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制度与神权意识形态的关系探析

从本质上看，封建制度是奴隶制度神权意识形态完整性逐渐被破坏到一定程度之后的一种适应性制度。奴隶制度下的隶属关系是建筑在神权制度相对比较完整的意识形态基础上的，而意识形态的残破带来的问题经过局部修补达成了较完整（或者尽量完整的）的意识形态，从而使得封建制度可能建立一个简化版的神权完整的意识形态体系。因此，一些封建制度体系号称自己是对神权意识形态的一种近似、回归、复兴或模仿，表现出封建社会的建立者对之前的治理模式的向往，但封建制度下神权系统毕竟发生了极大的修正，残缺性是很明显的。在极端状况下，封建制度下也可能存在世俗化的社会形态。特定的国家可能较大程度上脱离了神权的统治和制约。封建制度的社会始终在神权制度和世俗化社会之间游荡。无论哪一个封建制度的社会，都可能在其存续的不同时期，处于较多的神权意识形态或者处于较多的世俗化的意识形态之中。此时，神权尽管逐渐褪色，但是封建制度本身的权力体系仍旧残存着深深的神权的烙印。

在封建制度下衍生出多种多样的“隶属”制度形态，奴隶制度的从属关系被编户齐民、府兵制、军户等多种衍生的归属关系所替代，这些制度都是一种不完整的从属制度。从本质上来看，完整的意识形态要求权利与义务的完全对等，也就是完全的归属关系——在完美状态下等价于完美的责任和义务关系。但是现实总是不完美的，部分归属关系，甚至极为不完善和不对称的归属关系，也接近于“形式自由”，却必然是一种对下层的责任大打折扣的关系。被边缘化的“自由民”或者擅自离开编户齐民的“流民”，是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尽管常见却常常是违法的，他们的命运是悲惨的，因为任何饥荒和疾病都可能轻易结束他们的生命。归属关系一般意味着上层对下层的附加责任，以及来自制度的社会援助。封建制度下的民众最美好的愿景就是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也就是来自社会关系的更充分的庇护，而这种庇护随着社会意识形态的完整和完善才能达到。社会意识形态在过渡到封建制度下时，必然已经不再完整，从而导致社会庇护也渐趋不完善。这种随着时间动态发展而产生的意识形态日趋不完整的明显表现就是长期以来底层的福利日益减少。从不同的时段来看，有时候好一些，有时候差很多，所以封建制度下底层民众福利的好与坏，也是差异巨大的。(www.xing528.com)

如果说为了避免奴隶制度堕落为最坏的“蛮族压迫”而建立起封建制的话，那么封建制度的底线仍旧是比较低的。封建制度的底线仍旧可能下探到“无意识形态的”非人道对待。而资本主义社会，又是对封建制度的意识形态的进一步的“放松”，将人的隶属关系进一步放松到更为松散的程度。资本主义对人口的责任进一步放松了，然而，封建制度的黑暗却并没完全解除。人类在19世纪刚刚经历过的历史，充分说明了封建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可能达到的黑暗是较为近似的。《悲惨世界》中描述的苦难，穷人一旦失去依赖关系，出卖牙齿，出卖头发，直至死亡，地狱一样的世界随时可能重现。毫无保障的社会真空状态出现在资本主义最为繁荣的时期，世界在人道与非人道之间，人群摇摆于地狱的边缘，革命随时可能爆发。蛮族的世界，千万年来，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