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世看遥远的古代,有两种推演逻辑可能是有用的。从古代辗转传到今天的古籍信息片段中,用各种方法提取一致性的信息甚至是知识,其难度是非常明显的:信息的严重缺失和信息的高度非对称,带来了根深蒂固的结构性障碍,阻碍了认知的延伸,甚至成为迷信和谎言蔓延的温床。这其中必然存在大量有意的信息删减,因为在特定的历史时段,为了开始或者结束,旧的时代信息都有可能大量灭失,新的时代标准对剩余信息进行遴选,故意的混淆甚至消灭是常见的现象。除此之外,在秩序之上也仍旧存在着看不见的手,在每次时段之后,重启一个新的实验。如果我们对于重启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对信息的降维也有心理准备的话,那么如何获得有用的知识,用于对基本问题的解读和回答呢?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却是时时刻刻需要不断回答的问题。
从这种角度来看,面对历史碎片信息处理的学者,同面对浩瀚星空研究的物理学家或者天文学家面对着一样的问题,即他们都如同身处一个不可逾越的鱼缸中的金鱼,只不过一个面对的是时间的扭曲,一个面对的是空间的扭曲。从金鱼来看这个玻璃鱼缸的弧形角度到底是多少?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自己眼中形成的投影?金鱼怎么能知道自己身处的鱼缸是否扭曲,以及扭曲程度如何呢?假设我们可能了解这种信息扭曲的程度,我们是否能了解更多的知识呢?仿佛还原真相太难了。
如同一个侦探面对复杂的悬案,即使在当时的现场,也未必能真的了解事情的“真相”,因为历史发展是充满了复杂因素的高度非对称信息的序贯树形图,每一个新的线索都可能揭示一层幕布之后的参与者。然而这幕布有多少层,谁能真的彻底参悟呢?因此,从后世来看,很显然随着时间远离当时的情境,越来越多信息缺失,真相便随着一个个线索的消失层层自闭起来。我们如果非要得到什么结论,那么只有跳出来,暂时不追问细节,通过一些比较稳定的结构,来推测历史发展的结构,以判定或者归纳出一些有意义的路径,从而得到基本的暂时的结论。
1.用稳定的历史结构,就是用近代的历史较为清晰的脉络,来推测过去,乃至未来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这是“远望”法。远望山峦,如果足够远,那么细节就不重要了,只要看明白山势的走向就可以了。但是调整距离始终是不容易把握的。太近就迷失于细节了,失效了;太远了,信息就全部濒临丧失了。如何调整一个合适的距离,可能是得到一些有用知识的主要方式。使用“远望”法切忌贪婪,也就是贪求回答那些回答不了的问题。要承认多数的问题是回答不了的。在特定的焦距之上,也许能还原一个梗概,这也许是唯一能得到的知识。
近代的历史跌宕起伏,却相比之前更为详细。历史细节构成的基本结构,可以用来近似推测古代对应的结构,前提是将不同时段历史的巨大差异提前做好研究,再放置我们的历史基点之中进行研究,从而可能得到比较具有一致性的结果。这就要使用“显微”法,需要对于类似的结构有精微的了解,并且将建立起来的假想结构套到历史中去,这个风险要比“远望”法大很多倍,因为任何一种新的细节都可能将假设击得粉碎。因此,显微镜是贪婪的人使用的器具,但是要想克制贪婪,谈何容易。
2.国家之间的关系是有着比较确定的历史发展逻辑的(www.xing528.com)
一个即将没落的国家,必然被顺位最强大的国家所征服,而不是顺位第二强大的国家征服。顺位最强大的国家,对于该国的行为和态度同顺位第二强大国家的表现,是不同的,具有博弈的本质区别。然而什么是强大?如何定义?强大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在我们暂时放下(如果可以?)这些纠结的问题时,或许能得到更为脆弱的结论,但是这些结论可能深得人们的认同。无论对于名利有什么影响,我们还是要对方法和结论时刻保持谦卑的心,须知全盘错误而推倒重来,是研究道路上经常遇到的问题。
对于一个即将取得世界顶级地位的中国历史时期,其必然同当代中国之外的国家具有特定的关系,顺位第一和顺位第二的关系,也应该是不同的。顺位第一名,必然是主要竞争者,而顺位第二名可能是主要的拉拢对象,如此构成了特定的国际结构和全球格局模式,以此类推可以套用固定的博弈结构得到一些基本的推论。其可靠性是未知的,如果有相对应的历史侧面印证,则可靠性大大增加。
最重要的朝代都是如此,例如汉朝,例如唐朝,例如宋朝,这些基本的逻辑和博弈关系,在信息结构基本不变的条件下,用于模型和推测的框架基本不会发生结构性变化,但是就具体的细节而言,还存在诸多的变数。历史的真相如同层层拨开的洋葱,任何一个线索都可能打开一个新的层次,然而,没有人能够了解到底真相有多少层。
(3)就意识形态的变迁而言,一般跨越较长时段的朝代具有更多变数。
从立国开始第一代的意识形态奠基之后,或早或晚都会有一次或者几次较大的意识形态变动(冲击),可能以政变或者篡位的形式展现,也可能是多种原因带来的政治竞争和权利重新配置,从而进入全盛时期。此后,盛极而衰。在国家逐渐衰弱的时候都会使用一种意识形态,这些最后的意识形态虽则各有特点,但是从经济上来看具有很多类似之处——内外夹击之中,意识形态就会出现残破化和弱化,伴随社会秩序的瓦解和巨幅跌落。整个过程与金融市场和股票的涨跌非对称类似:上涨时间长,跌落时间虽然很短,但是迅猛。研究意识形态的结构演变,运用结构性方法是一种比较可靠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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