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初,王菁珩调到102车间筹备组,他被通知将要正式接触核材料。
当时在二二一基地,由于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里是生产原子弹的基地,大家对核材料的了解很少。
王菁珩听有的同志说,接触核材料会造成终生不育,刚刚新婚不久的他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于是,他便找到主管技术的宋光洲副厂长,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宋光洲拉家常似地告诉他,放射线是可以防护的,控制在一定剂量之内,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更不会终生不育。
王菁珩吃了定心丸,一进入102车间,他就感受到了高度紧张的工作氛围。
这里是第一颗原子弹铀部件的精加工和内球组合件的装配车间,是二二一厂最核心的部门。
铀材料在加工中,切屑极易燃烧,必须在强冷却的条件下进行作业,工作条件十分艰苦,但是102车间的每一个科研人员,都像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紧张而有序地对原子弹最核心的部分进行最后的装配。
同一时期,九院副院长、著名物理学家郭永怀带着设计部的主任龙文光以及若干科学家,连续多日乘坐解放牌卡车,自带干粮到四厂区进行力学和环境试验,为地面核试验设计了引爆控制系统。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1964年6月6日,二二一厂决定在六厂区的610工号,进行全尺寸爆轰模拟出中子试验。这次试验除了活性材料用代用品之外,全部使用真品,是一次真正的模拟试验。
原子核物理及高能物理学家唐孝威参与了这次重要的试验,他后来撰文回忆了当时的情形。
当日爆炸一结束,他就把示波器底片送回实验室冲洗,当在暗室中洗出底片,看到上面清晰的脉冲波形,唐孝威心里知道,试验成功了。
他拿着底片冲到总厂的会议室,九局的领导都在会议室里,大家一片肃静。唐孝威大声宣布:“测到信号,试验成功!”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次试验的成功,为第一颗原子弹的成功爆炸奠定了基础,被称为原子弹冷实验。
为了纪念原子弹冷实验的成功,张爱萍还在现场赋诗一首,最后两句是:“修道炼丹沥肝胆,应时而出惊世闻。”
在这个1964年的夏天,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横空出世,已近在眼前。
二二一厂成功完成了原子弹的总装任务,最后一项工程,是送“老邱”赴沙场。
王菁珩解释说,“老邱”是二二一厂对第一颗原子弹的别称,它的弹形如球体,因此得名。
“老邱”在运送前被分成了两部分,分别用飞机和火车运送。周恩来亲自下令,把运载核弹的列车定为一级专列,并按照最高级别实施警卫。
1964年9月26日,运送“老邱”的一级专列从二二一厂西北角的上星站启运。专列所用的100多吨优质煤,都进行了专门筛选,以防混进雷管等爆炸物。此外,所有横跨铁路的高压输电线临时断电,以防电磁感应引起电火花爆炸。
沿途,解放军战士在铁路沿线日夜巡逻。专列经过的站台上,铁路民警和地方公安保卫人员几步一岗地守卫,沿途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公安部门领导和各铁路局公安处长,精心护送列车,并随时汇报情况。
大家都如履薄冰,严阵以待,就怕在核弹运送过程中出现任何一点问题。(www.xing528.com)
专列途经西宁、兰州、哈密后,10月2日到达了乌鲁木齐,并连夜运至乌鲁木齐机场,由一架改装的“伊尔”-12飞机运抵罗布泊试验场附近的开屏,通过直升机把核弹送到靶心——装载第一颗原子弹的701铁塔下。
与此同时,高浓缩活性材料部件也在公安部和二机部领导的亲自押送下,乘军用专机直接运到了位于罗布泊的核试验场。
在铁塔的半地下装配车间里,第一颗原子弹进行了最后的总装,而后由卷扬机吊至701铁塔上。
1964年10月16日15时,新疆罗布泊上空一声巨响,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罗布泊顿时成为一片欢庆的海洋。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曾经嘲笑中国“20年都造不出原子弹”的赫鲁晓夫,就在头一天灰溜溜地走下了苏联的政治舞台。
在那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二二一厂却依然是那么宁静,并没有太多庆祝的气氛,第二天看到《人民日报》上的号外消息,很多人才后知后觉:“啊!我们做的居然是制造原子弹的工作!”
因为严格的保密制度,基地不少单位和职工,并不知道原子弹装置是从这里研制、总装出厂的(图1-6)。
图1-6 撤厂前拍摄的20世纪80年代二二一厂办公楼
几天后,中央派来了核武器试验基地的“春雷文工团”到二二一厂慰问,文工团每天演出两场节目,话剧和歌舞剧轮换演出,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对原子弹爆炸的庆祝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二二一厂的人们正在闷头紧张地进行第一颗氢弹的研制工作。
1965年1月,毛泽东提出:“原子弹要有,氢弹也要快。”实际上,九局对于氢弹的研究早在原子弹爆炸成功前就开始了。
1960年,钱三强在原子所组成以黄祖洽、于敏为正副组长的“轻核反应装置理论探索组”,开始了热核反应机理的研究。
1965年,在二二一厂,大家最终确认了于敏等人提出的利用原子弹作为“扳机”来引爆氢弹的原理方案合理、可行。1967年2月,中央决定,要赶在法国之前爆炸我国的第一颗氢弹。
6月5日,二二一厂承担研制的氢弹完成总装、联试。
12天后,空军轰炸机飞到靶心上空,一颗330万吨梯恩梯当量的氢弹被准确投下,成功爆炸。
赶在法国之前,中国成为世界上第四个掌握氢弹技术的国家,也是研究周期最短、花费经费最少的国家。
1958年,毛泽东曾预言:“搞一点原子弹、氢弹、洲际导弹,我看有十年工夫完全可能。”
从1958年毛泽东的预言算起到氢弹空投爆炸的成功,仅仅用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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