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代价：定义与影响

在谈社会代价概念之前,首先了解与代价相关的几个概念。

(1)成本与代价

成本是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或为达到一定的目的,必须耗费的资源(人力、物力和财力)的货币表现,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概念。代价,泛指为得到某种东西或实现某个目标而付出的钱物、精力或作出的牺牲等,是价值哲学意义上的概念[56]。成本主要度量生产率的高低,效益的好坏,却并不能反映这一过程带来结果的好坏。代价作为一个社会价值的概念,主要度量是否合理,是否值得,这与成本的内涵完全不同。换句话说,任何事物的发生必然伴随着成本,但合理的成本不属于代价,只有不合理的成本才属于代价的范畴。

(2)价值与代价

代价本身就是一个价值判断问题,它和社会发展、历史进步的价值取向紧密相关。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涉及众多群体及个体,各主体间价值目标不可能完全一致,由于现实条件的限制,无法同时实现所有价值目标,因此只能实现其中一个或几个重要的价值目标,这势必对其他价值目标的实现形成阻碍,进而形成代价。这种代价被界定为“否定性的代价”,如“牺牲”、“消极后果”等词语表达的正是这一意思。

(3)发展与代价

发展与代价紧密相关,代价是相对发展而言的,纵观人类社会发展进程,无论是封建社会取代奴隶社会,资本主义制度取代封建主义制度,抑或社会主义制度取代资本主义制度,无不需付出相应的代价。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人们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都会发生急剧变革,这在社会转型期尤为突出。代价因发展而起,因此不能脱离发展谈代价。

早在20世纪20年代,英国经济学家霍布斯和庇古就从福利观点或最大化原则出发对经济体系的运行予以社会评价,提出了“经济福利”的概念,主张国民收入均等化[57,58]。福利经济学的出现,是资本主义世界阶级矛盾和社会经济矛盾尖锐化的结果。由于一战后贫富分化日益严重,出现以建立社会福利为目标的研究趋势,促使福利经济学的产生。福利经济学将人们的视线从单纯的经济增长转移到全社会的共同福利增加,考虑经济增长的社会目标,在这一体系的引领下,经济学家们开始关注经济增长的社会效应,包括本书提出的社会代价问题。(www.xing528.com)

经济增长的代价这一概念引起关注,是在20世纪60年代,当时一些经济学家面对经济增长过程中伴随的社会矛盾,提出了一些解释和对策。E.J.Mishan在他的«经济增长的代价»一书中明确指出经济增长带来的经济后果及社会后果,包括市场失灵下的经济溢出、技术失业、幸福缺失、多元主义、冲突压抑等事实,对此进行了反思和忧虑[5]。作为一名反传统增长经济学家,Mishan认为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带来的仅仅是物质的丰富,而非幸福的增加,经济增长并不一定意味着生活水准的提高。作为福利经济学的经典著作,«经济增长的代价»聚焦于经济增长的代价问题,深度思考了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关系。

但遗憾的是Mishan在此书中描述了经济增长的各种代价现象,却没有给出经济增长代价的精确定义。之后有学者沿着Mishan的思路,对经济增长代价进行了定义:“经济增长代价是超越经济增长成本所支付的各种价值,包括对生态环境和资源造成的破坏。经济增长代价所消耗的资源,不产生有社会需求的产品,其价值形态也不转化为国民生产总值,是社会为经济增长所支付的损失性价值。一国如长期支付过高的经济增长代价,会给社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形成增长屏障,严重的甚至会引发经济与社会危机。”[59]

从上述定义可以看出,经济增长的代价主要分为两大块,一是资源环境代价;二是与经济增长有关的社会问题,即社会代价。现有研究大量围绕资源环境代价展开,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建立了包括生态经济学、可持续发展经济学、低碳经济学、绿色经济等经济理论[14,60－61]。对于经济增长带来的某些社会问题,如不饱和就业、社会不公、收入分配差距、城乡发展差异等,各自有学者对其进行了细致的讨论[62－64]。但对于另外一些社会问题,如犯罪滋生、腐败蔓延、文化冲突等研究较少,尤其是站在社会代价这一宏观视角,对此类社会问题与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研究较少,没有引起学者们的足够重视。

首先需要明晰经济增长的社会代价概念。关于经济增长的社会代价,学者们研究较少,目前较为公认的准确定义如下:“社会代价是由经济增长不当带来的社会问题。包括与经济增长有关的各种犯罪及非道德行为增加、社会治安状况恶化、社会风气变坏、公众道德水准下降等。”[65]

根据这一定义,本书认为,经济增长中的社会代价是指在经济增长过程中伴随而来的消极的、负面的社会问题,即所消耗的物质和精力、所作出的牺牲以及所受到的惩罚诸方面的总和。

本书旨在研究经济增长过程中对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特别是出现在增长过程中的典型社会问题。需要注意的是社会问题并不都是增长的社会代价,增长只是可能产生社会问题的一个重要因素,社会代价之外的社会问题不属于本书的讨论范围。关于经济增长中的社会代价的研究,以往主要是侧重于伦理方面,即经济伦理学的范畴,本书则主要从经济学角度对社会代价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