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马港口合作的前景展望

1.新政府的上台与南中国海问题

南海争端是中马港口合作的一大变量。在2018年的大选中,国民阵线与希望联盟作为马来西亚的两大政党联盟都承诺捍卫国家的主权边界,并与地区伙伴一起以和平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目的。所以,理解马来西亚各政党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是进行中马港口合作的前景评估的必要前提。

一直以来,马来西亚政府希望依靠外交力量与共同协商的方式来避免与其他国家在南海争端上产生冲突。这种相对较为平和的解决问题机制是在马哈蒂尔此前担任总理期间建立的。在通过武力手段占领了3个南沙群岛后,马哈蒂尔政府转向依靠外交手段争取包括中国与东盟各国在内的所有争端方以磋商的方式来解决问题。^[10]同样是在马哈蒂尔的领导下,马来西亚对来自中国的投资敞开了大门并为中马经济合作铺平了道路。^[11]在马哈蒂尔离任后,这些经济与外交政策在其继任者任期期间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如今,中国已经成为马来西亚第一大贸易伙伴,也投资了好几个大型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

当然,尽管这种“务实”的外交手段是马来西亚政府解决南海争端的一贯手段,近年来马来西亚政府也展现出坚决捍卫其南海权益的决心。在2016年,马来西亚就曾抗议中国进入争端区域。目前,马来西亚也在购买包括巡逻舰艇和飞机在内的新型海上装备以提高本国在南海地区的威慑力。

就目前情况来看,南海问题似乎在近期并不会因为马哈蒂尔的再次上台而对两国的外交与经济关系产生消极影响。新一届政府缺少执政的经验,不可能对现有的南海政策和对中国的经贸关系作出方向性的调整。虽然马哈蒂尔在竞选期间声称将重启南中国海问题谈判,但这显然是想在选举中获取优势而玩弄的政治技巧。如今马哈蒂尔再次执政,以他的年龄和经历来看,他不太可能改变此前对解决南海问题和处理对话关系的方式。^[12] 事实也证明大选后的一段时间内中马政治经济关系也继续平稳。^[13]不过,将来他的继任者安瓦尔却有可能成为中马关系的颠覆者。安瓦尔在各种场合曾公开作出对中国消极的评价。^[14]他的执政可能对现在稳定的中马关系产生一些不稳定的作用。

如今,马来西亚新政府的产生对中马港口合作的影响将表现在它对中资项目的审查。这种审查的背后是马来西亚国内对中国资本政治目的的担忧。^[15]现有中方在马来西亚的基建项目已被首次执政的希望联盟批评为出卖国家主权。新政府必然会重新审查现有港口项目以给选民交代。马来西亚和中资的港口合作项目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当然,这种审查其实并不针对中国,而是国内政治逻辑的产物,同新政府领导人显著的民族主义色彩密切相关。^[16] 所以,在审查中资的问题上,中国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和马来西亚政府继续沟通,从而稳定中国和马来西亚在“一带一路”港口项目上的合作。(www.xing528.com)

2.马来西亚对中国的“软平衡”策略

虽然在南海问题上马来西亚不至于和中国“翻脸”,然而马来西亚作为东盟成员国历来对中国的区域战略保持有一定的防备心理。中国希望以马来西亚为支点进行港口合作来加强在该地区的战略存在,这一定会被众多国家认为会影响东盟的核心凝聚力。2012年,中国通过当时的东盟轮值主席国柬埔寨阻止了东盟部长会议有关中国在南海行为的文件。中国的这次外交尝试激发了马来西亚外交部副部长哈姆扎(Hamzah Zainuddin)在2015年3月将中国说成是一个“在南海有野心的国家”并呼吁东盟各国团结一心以抗衡中国。^[17] 当马来西亚在4月举办第26届东盟峰会时,时任总理纳吉布宣称东盟各国领导人一致认为中国在南海的行为破坏了南海的和平稳定。

为了阻止中国对马来西亚施加过度的压力,马来西亚政府历来的做法是采取一种“软平衡”战略。这种战略主要是要加强与美国在经济、政治、国防和社会等方面的双边关系。所以马来西亚在港口项目上与中国的合作时一定会同时考虑它与美国的战略关系。

在奥巴马执政时期,马来西亚与美国走得非常近。在此期间,纳吉布政府支持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策略,并加强了与美国的军事合作,包括增加美国海军对马来西亚港口的访问,提升马来西亚在美国领导下的“金色眼镜蛇”联合军演中扮演的角色,效仿美国建立了马来西亚的海军陆战队,并于2014年8月与美国海军陆战队进行了首次军演,而军演的区域正是此前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入的南海区域。^[18]在经济上,马来西亚也一直希望与美国保持紧密的合作。此前,一方面,纳吉布政府继续加强与中国的经济合作;另一方面一直致力于推动TPP谈判。^[19] 马来西亚在2014年时已经与美国建立了全面合作伙伴关系(Comprehensive Partnership)。在其他领域,马来西亚也与美国合作紧密。马来西亚的美国福布赖特英文教学课程是全球最大的项目。2014年,奥巴马政府发起建立了青年东南亚领袖倡议,为包括马来西亚在内的东南亚18—35岁之间的东盟青年人提供交流项目、奖学金和各种访学机会。^[20]

马来西亚与美国的合作显然不会因为两国分别的政党交替而结束。在奥巴马政府后期的马美关系的恶化是因为美国政府对纳吉布政府镇压异议人士的批评。^[21]特朗普政府与更为民主的希望联盟的合作显然不会受这方面的影响。但是,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策略和中止TPP的计划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为中马在经济上的合作提供一个机会。在没有了TPP的情况下,中国“一带一路”项目也就成了唯一可以推动马来西亚“2020计划”(Vision 2020)的有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