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者译后编译策略的研究与优化

（1）文本层面

第一，注意词汇，检查漏译。

漏译是指因系统原因遗漏源文本中含有的语意。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专业术语在机器翻译的语料库中没有收录；二是源文本出现拼写错误导致机器无法识别（罗季美，2012：87）。无论何种原因，漏译这种翻译失误未体现对原文的尊重。严复先生提出的翻译标准“信、达、雅”，以“信”为首。“信”，要求忠实于原文。若失“信”，何谈“达”“雅”呢？译后编辑时，译者要杜绝这种漏译的失误，提高译文忠实度和准确度，保证翻译质量。

例1：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人文优势，积极推进科教兴省、人才强省，加快建设文化大省。

谷歌：Further exerting the humanist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actively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education，strengthening the province of talents and accelera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major cultural province.

修改：We will further exert the humanist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science and technology to prosper the province，strengthen it with talented people，and speed up the process of building it into a major cultural province.

上例中，“科教”和“兴省”都是第一次出现，因此不能漏译。“科教”是指教育和“科技”，而不是教育和“科学”。由于机器翻译的逐字直译而遗漏了“技术”，应改译为education，science and technology。“兴省”从逻辑来看主要靠科技，而不是纯科学，当然后者也非常重要，应将科技science and technology补译出来。

第二，冗余信息，注意处理。

冗余信息是英汉语言修辞中常见的一种手法，其表现方式是词汇的重复，如同一词语、同义词或近义词、同一事物的不同表达等。冗余信息可以删去或者替代，以减少累赘啰嗦的重复信息，精简译文。

例2：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生态优势，创建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

谷歌：Further develop the ecological advantages of Zhejiangto create an ecological province and create a“Green Zhejiang”.

修改：We will further develop Zhejiang's ecological advantages to create an ecological province and build a“Green Zhejiang”.

在译后编辑时，译者通常会对冗余信息做增补处理。本例中，谷歌对“创建”和“打造”都译为“create”，为了避免重复赘余，笔者将第二个“create”换成“build”，使译文语言更加精简通顺，冗余适度，保证有效信息的表达。这种冗余信息经常在机器翻译译文中出现，包括人名、地名以及其他不必要的句子。冗余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语言的构建和表达，译者需要保持译文的简洁和客观之间的平衡，不可一味求简而大量删除冗余信息。

（2）所指层面

第一，词义选择，切合语境。

彼得·纽马克在《翻译教程》中指出译者在翻译时需尽一切可能将自己置身于源语的特殊意义中。（You have to force yourself back，in as far as the relationship can stand it，into the particularities of the source language meaning.）也就是说，需要根据具体翻译语境确定原文的意义，调整表达和措辞。翻译语境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构建起来的两种语言文化相关主客观因素互动的总和（彭利元，2008：35-36）。翻译语境的构建由原文理解过程和译文表达过程两部分构成，前者是从文本到语境的追溯探求过程，后者是从语境到文本的建构表述过程。因此，译者作为核心，在翻译过程中，往往需要追溯原文语境（作者）和预测译文语境（读者），即结合上下文语境来发掘言外之意，正确客观地理解表述原文。

例3：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体制机制优势，大力推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谷歌：Further exerting the advantages of Zhejiang's system and mechanism，vigorously promoting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multi-ownership economy with public ownership as the mainstay，and constantly improving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修改：We will further exert the institutional and mechanism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diversified ownership economies with the public ownerships as the main body and constantly improve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体制”一词用形容词institutional作定语，转换了词性，而未采用谷歌的“system”，原因有三：①定义上：system 和institution均可理解为“制度、体制”，但二者在词义上存在差异。system有系统、体制、体系、秩序、方法等含义，其基本义为“系统、体制”，指社会的规则或者理念体系；而institution有公共机构、学院的意思，其基本义为“机构”，也指“既定的法律、习惯、传统”，当表示后者时，常译为“体制”。一般来说，system侧重于宏观、有关社会整体或抽象概念的制度体系，institution则是相对微观、具体的制度（李秀萍，2006：16）。②先入为主：在世行贷款项目翻译中，涉及“体制”改革的译文为institutional reform。需要说明的是，西方经济学中的制度都用institution，而不用system，如“制度经济学”为institutional economies。在COCA语料库中，institutional reform的词频是97，而system reform为51，对比发现，前者使用更广泛。③参考十八大报告中“机制体制”的翻译：“加快完善城乡发展一体化体制机制”译为We should speed up improvements to institutions and mechanisms for promoting integrated urban and rural development.

例4：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环境优势，积极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切实加强法治建设、信用建设和机关效能建设。

谷歌：Further exerting Zhejiang's environmental advantages，actively promoting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and earnestly strengthening the rule of law construction，credit construction，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construction.

修改：We will leverage Zhejiang's soft and hard environment advantages to energetically promote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and effectively strengthen the rule by law，integrity 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environmental”在《剑桥英语词典》（Cambridge English Dictionary）中，是指“自然环境的、与环境有关的”（relating to the environment），而中文里的“环境”一词实际上已经不单是自然环境，还包括软环境和硬环境，如政治政策、体制机制、投资融资等方面，是一种综合的概念。从这一点上来说，“环境”前面需要加上定语，否则，笔者只能默认为自然环境。并且根据正文描述，译者也可以推断出“环境”不仅仅是自然环境。因此，最终译文可增译为soft and hard environment，即软硬环境。

第二，专业术语，严谨核查。

机器翻译对特定领域的专业术语的识别上存在一定的缺陷，这会导致专业术语译文的翻译错译（包括人名和专业性术语）。译者在译后编辑时需要特别注意对专业术语的检查，包括大小写、冠词和名词单复数等。译者在正确理解原文内涵的基础上，灵活处理和加工译文。专业术语运用是否准确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译文的准确性。

例5：八八战略

谷歌：Eighth strategy

修改：Double-Eight Strategies

“八八战略”是指浙江发展的八个优势和浙江面对未来发展的八项举措。“八八战略”中的两个“八”，含义各不相同。第一个“八”，所指的“八个优势”，并非单纯指已经体现出来的优势，而是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求，结合实际做出的总体把握，体现了继承和创新的统一。第二个“八”，是指八个方面的举措，是针对进一步发挥、培育和转化优势提出的。谷歌译文没有表达清楚，直译为“Eighth strategy”。译后编辑时译者必须改为政府官方准确的专有名称。“名从主人”是指专名翻译按事物原本所称为名，它是翻译专业术语（人名、地名等）时所遵守的基本原则之一（张廷琛，1981：40）。“八八战略”作为浙江省特色的专有名词，在浙江省人民政府官网上，官方给出了译文“Double-Eight Strategies”。对于这类中国特色政治专有名词，译者要特别注意，理解其内涵，纠正错误译文，不可以含糊处理。

（3）衔接层面

第一，词汇替代，清晰准确。

著名语言学家Halliday和Hason在其代表作《英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中提出了语篇衔接（Cohesion）这一概念，包括指代（Reference）、替代（Substitution）、省略（Ellipsis）、连接（Conjunction）和词汇衔接（Lexical Cohesion）五种。其中，替代是指通过语言替代形式替代上下文语篇中的某一成分（Halliday、Hason，1976：88）。

例6：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人文优势，积极推进科教兴省、人才强省，加快建设文化大省。

谷歌：Further exerting the humanist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actively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education，strengthening the province of talents and accelera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major cultural province.

修改：We will further exert the humanist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science and technology to prosper the province，strengthen it with talented people，and speed up the process of buildingit into a major cultural province.

在词汇替代方面，机器翻译目前不能对这方面做灵活处理。谷歌翻译将源文本中“科教兴省、人才强省、文化大省”中多次出现的“省”译为“the province”，显得重复啰唆，没有达到“信、达、雅”的翻译要求。而用代词“it”来替代多次出现的“province”，使上下文更加连贯、自然。为了准确表述原文，译者在充分理解源文本内涵的基础上，结合语境，以避免重复，对原文中多次出现的概念（多为名词）做替代处理，实现英汉语篇的衔接和连贯。这类词汇替代在政治文本中很常见，比如《2019年美国国情咨文》（2019 State of the Union Ad dress）中，表示“美国”的用词频率分别为country13次、America11次、nation8次、United States7次、state2次。

第二，句子类型，恰当选择。

根据交际目的，英语句子可以分为四种类型：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和感叹句。陈述句主要用来陈述经过或事实，提供信息和背景。疑问句用来提出问题和询问情况。祈使句用来提出建议、命令或要求。感叹句表达强烈情绪或情感。由于汉语和英语的表达习惯有所不同，应根据交际意图选择合适的句型进行翻译。

例7：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体制机制优势，大力推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谷歌：Further exerting the advantages of Zhejiang's system and mechanism to vigorously promoting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the multi-ownership economy with the public ownerships as the mainstay and constantly improving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修改：Further exert the institutional and mechanism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diversified ownership economies with the public ownerships as the main body and constantly improve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www.xing528.com)

“进一步发挥”是“八八战略”的排比句式，因此，笔者从全文风格统一的角度，采用陈述句形式，而不是谷歌的动名词句式。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常常使用陈述句，如十八大报告中，“必须坚持发展是硬道理的战略思想，决不能有丝毫动摇”译为We must unwaveringly adhere to the strategic thinking that only development counts.

第三，文体风格，讲究对等。

机器翻译对语篇的衔接层面的能力还比较弱，不能考虑译文的连贯性和逻辑性。相较于前期对机器翻译错误类型的研究，机器翻译对译文文体风格的敏感度不高，如上下文语境的连贯性、逻辑的合理梳理、文体风格和意蕴的把握等，都没有处理好源文本和译文之间的平衡。

例8：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环境优势，积极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切实加强法治建设、信用建设和机关效能建设。

谷歌：Further exerting Zhejiang's environmental advantages，actively promoting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and earnestly strengthening the rule of law construction，credit construction，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construction.

修改：We will leverage Zhejiang's soft and hard environment advantages to energetically promote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and effectively strengthen the rule by law，integrity 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浙江“八八战略”属于政论文，用词准确、规范、严谨。谷歌翻译将“切实加强”的“切实”译为“earnestly”，而通过COCA语料库查询，发现该词在小说、杂志中使用较多，在新闻、学术领域的使用频率不高。而“effectively”在学术、杂志文本中的使用频率较高（见图5-9）。因此，由于机器翻译对译文的文体风格、情感基调的把握能力尚未成熟，译者在译后编辑过程中要特别关注这类词，并且运用语料库工具仔细查证，使译文富有针对性和连贯性。

图5-9　earnestly和effectively在COCA语料库中的文体使用频率对比

第四，文化背景，准确理解。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由于英汉两种不同的语言在时代背景、民族文化、思维方式、价值观上都大不相同，译者需要在理解源文本当下文化背景的前提下进行翻译修改处理，使译文符合时代文化背景。

例9：进一步发挥浙江的体制机制优势，大力推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有道：Give further play to the institutional and mechanism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diversified ownership economies dominated by public ownership ，and constantly improve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修改：Further exert the institutional and mechanismic advantages of Zhejiang to vigorously promote the common development of diversified ownership economies with the public ownerships as the main body and constantly improve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不采用dominated by的译法的理由：一是COCA语料库数据显示，dominate涉及的主语或者宾语大多为state、country、market、business、government、party、administration、world、power，感情色彩浓烈，偏强霸意味。二是中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此译法更显得浙江经济及至全国经济不是市场经济，难怪有的西方国家不同意给予中国市场经济地位，而用main body则显得不那么过于强势。15年前提出的战略，或许需要重新审视。笔者认为目前大规模宣传的“八八战略”，或许也是需要与时俱进的。

“国有经济为主体”这一说法可能需要适当的修正，因为与浙江事实不符。浙江的经济活力在于个私经济，其形成的历史原因是国家没有在浙江进行大量的投资。浙江省统计局数据显示：15年来，浙江国有经济保持稳定，个私经济显著提升，其他经济共同发展。非公经济占比从2002年的61.3%提高到74.9%。其中，民营经济是浙江经济的最大特色优势。2017年，民营经济创造增加值近3.4万亿元，约占GDP的65.2%，对浙江经济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说明在15年前，非公经济已经占了大半，迄今为止，非公经济已占四分之三，从量化的角度看，国有经济为主体，在浙江应当是不客观的。

（4）自然层面

第一，语法错误，细致检查。

● 冠词

例10：城乡一体化

有道：urban-rural integration.

修改：th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抽象名词前加上定冠词表现出抽象名词的特指具体性质和特定范围。城乡一体化作为特别的名词短语，应该在前面加上特指的限定词the。而有道译文中缺少冠词，没有特别强调出这一名词短语，从中体现出机器翻译在英语语法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 名词单复数

例11：制造业基地

有道：manufacturingbase

修改：manufacturingbases

有道译文中“基地”为单数，笔者将它修改为复数。因为这里将浙江作为一个大基地，但因为是块状产业，block可数，所以不同产业的基地也可数。

● 语序顺序，符合母语习惯

机器翻译对句子语序的排列顺序相对死板，往往按照源文本顺序依次翻译，而译者在这方面的处理较为灵活，根据内部逻辑语法关系和母语习惯进行相应合理准确的调整，对复杂的句型进行切分和断句处理。

例12：城乡经济社会发展

有道：urban and rural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修改：th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in urban and rural areas

有道译文是机器翻译按照原句顺序直译的结果，将“城乡”和“经济社会”作为“发展”的修饰定语。机器译文对“城乡”的序位处理不符合英文的行文习惯，笔者将“in urban and rural areas”放在“development”之后作地点状语，这样行文更加流畅。英文语序相对于汉语较为灵活，需要将汉语中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调整，以符合英语的行文习惯。在COCA语料库中，分别查询urban and rural和rural and urban的使用频次，分别是507次和398次，因此，选用urban and rural的译文更符合英文的语言习惯（见图5-10）。

图5-10　urban and rural和rural and urban在COCA语料库中的词序频次对比

第二，句子逻辑，合理梳理。

汉语注重意合，句子之间常常靠内部的逻辑关系联系在一起，即“形散而神聚”。而英语是形合语言，句与句之间往往靠各种语言形式紧密结合。不管是英语还是汉语，都讲究逻辑关系。汉语的逻辑关系往往通过语序来表现，而英语的逻辑关系由外在层次体现。

例13：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环境优势，积极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切实加强法治建设、信用建设和机关效能建设。

谷歌：Further exerting Zhejiang's environmental advantages，actively promoting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and earnestly strengthening the rule of law，construction credit 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修改：We will leverage Zhejiang's soft and hard environment advantages to energetically promote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and effectively strengthen the rule by law，integrity and institutional efficiency.

本例中，谷歌只是逐字直译，导致译文句子逻辑混乱。译者在充分理解原文结构和逻辑，理清多个意群之间的关系后，再加以修改。“发挥……环境优势”与“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和“加强……建设”之间是递进关系，后两者之间是并列关系。机器翻译对较为复杂的句子进行处理时，往往因不能准确剖析原文内部逻辑而出现错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