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体制正由传统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停滞、冲突相伴其间,有时难免有失公允。
在中国的市场化变革中,企业组织层面主要分三大板块,即国有企业、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从出身来看,前两者较“富贵”,后者则要“贫寒”得多。
改革开放以来,这三大板块以各种方式进行着竞争、妥协与融合。如果仅有亚当·斯密所说“消费是所有生产的唯一终点和目的”,自利的动机将会以神奇的效果润滑经济机器。然而,即使是非人格化的组织,也不可能一丝不苟地按照经济规律循规蹈矩地行进。权力机关,看似无关紧要的情绪体验,如偏爱、青睐和轻视等,无声无息地融入这三大板块的交汇结局中,融入的方式不外乎以政策和法律为主。国有企业凭借偏爱有加的政策支持,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地位;跨国资本自进入国门以来,也先后在税收、雇工、土地等政策上享受“超国民待遇”,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堪称优越一族,甚至悄然化身为有特殊意义的中国式公司。唯有民间资本,顺着时间的小径回望,时代越是倒返,就越显狭窄。
构成“嫌贫爱富”的政策环境,主要表现是通过行政而非市场的力量,允许和保持国有企业垄断地位的存在。如在某些领域只让国有企业一家独大,民营企业则缺乏合理合法的进入渠道;银行对国有企业门户大开,民营企业则贷款无门,要扩大规模也找不到匹配的金融支持。尤其是价格管制方面的政策歧视,很让民营企业叫苦不迭。现行的价格管制主要有两种:一为临时性的,在短时间内控制物品的价格。比如2007年后,由于CPI指数较高,为抑制通货膨胀,中国政府在2008年1月15日实施了暂时性价格管制政策;一为长期性的,它多半针对石油、电、粮食等关系国家安全的大宗商品。不管是临时性的还是长期性的价格管制,出发点都是为了平衡宏观经济。而在价格管制方面,最具中国特色的便是20世纪80年代的“价格双轨制”。
“价格双轨制”的意思是,一种商品(尤其是生产资料)有两个价格,一是国家控制的计划内价格,一是市场化的计划外价格,其中计划外价格的商品,不但数量少而且价格高。“价格双轨制”的实施,根本目的是减缓改革阻力、推进改革深化,其中为保平稳,自然也顾及了保证国有企业的生产成本优势。民营企业异军突起,不少国有企业被历史沉疴所累而暮气沉沉,如果与民营企业公平竞争,便难有招架之力。为保全国有企业获得生产资料,政府实施“价格双轨制”政策,一定程度上强制民营企业退出原料争夺。
“价格双轨制”生生把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拉开一段距离,客观上削弱了前者公平获得生产资料的渠道,由此滋生出一批触碰政策高压线的“倒爷”。严肃的“价格双轨制”,被腐败一搅,大为变味。
至今,能源行业的价格管制仍然存在。“一刀切”式的价格管制,会削弱市场在资源配置上的调节作用,潜在进入者很难通过正常的竞争渠道进入市场,也容易产生腐败。在能源行业,既得利益者往往是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跃跃欲试,但仅是价格管制这道屏障,就让他们难以穿破垄断这道天花板。(www.xing528.com)
“嫌贫爱富”的政策歧视,是对稀缺性资源的错配。某些国有企业的低效或失效已是事实,但因血统“富贵”,就享受“扶贫式”待遇。民营企业竞争活力强,但由于出身贫寒,便担忧其扰乱市场,不时泼一泼政策冷水。这混淆了市场的效率与公平原则,不但市场混乱,也会浪费本来就很稀缺的资源。
国有资本所拥有的体制依赖,民营企业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得相同的政策待遇。不过,即使与外资对弈,民营企业也不是胜算十足。
外资具有强大的政治与经济功能。随着1992年开放力度的加大,通用汽车、摩托罗拉、微软、克莱斯勒等大批公司涌入中国,加大在中国的投资力度。中国迅速崛起的客观态势,使外资企业认定他们在中国投资前程远大;中国13亿人口的市场基数,让跨国公司狂热地梦想这片热土遍地是金。他们计算中国市场规模的方程式变得异常简单,用中国的人口数乘以某一商品。以13亿作为乘数,算出来的市场成果再怎么令人兴奋都不为过。除了前景和市场诱惑,政策鼓励传递出来的热情,则剥离了外资企业对中国的意识形态忌惮。
改革开放初期,经济政策中所裹挟的情绪体验也在此消彼长,对外资企业的另眼相看,与对民营企业的歧视息息相关。以后的事实证明,外资企业对中国的信任显得无比英明和富有远见。中国的某些具体政策阴晴不定,但政策多变付出的代价,大多由民营企业承担。
外资很容易被民族主义情绪警觉,但仅从政策层面,外资比民间资本更容易赢得笑脸相迎,因为“富”。且看各地政府纷纷出台大量优惠政策,其中普遍采用的税收政策是“三免两减半”,即企业创办前三年,全免所得税,后两年减半。在税收比例上,也实行企业所得税“双轨制”,内资企业的税负远远高于外资企业的税负。2006年,内资企业与外资企业的所得税税率均为33%,但一些特殊区域的外资企业仍然享有24%、15%的优惠。外资还享有优厚的土地政策。外商直接投资项目的建设用地,可向当地政府申请一定期限的土地使用权,政府以土地批租的方式向外商投资企业出让土地使用权。
不同的政策倾向,催生出三大板块不同的博弈砝码,民间资本扮演的往往是夹缝中的角色。政策歧视不但为民营企业增加了成本,也束缚了民营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只有彻底改变政策歧视,为民营企业参与竞争创造环境条件,民营经济才会实现真正的健康发展。由此,我们便可理解,十八届三中全会为何要如此强调“坚持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废除对非公有制经济各种形式的不合理规定,消除各种隐性壁垒,制定非公有制企业进入特许经营领域具体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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