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形势下资本账户双向开放需稳步推进

当前的资本账户开放，与2011年的内涵并不完全相同。自2009年推出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试点以来，境外人民币规模持续扩大。为增加人民币资金回流渠道，我国自2011年起逐项推出RQFII、沪深港通、直接入市、债券通、基金互认、黄金国际版等制度，吸引全球投资者用离岸人民币投资境内的资本市场。这些措施本质上是通过额度限制或资格限制，鼓励人民币在资本项下单向流入，从而稳定人民币汇率、调节国际收支。而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所以应强调双向开放，不仅要“引进来”，还要鼓励资本“走出去”。

一是在新的国际环境下，要避免我国与世界经济脱钩，不能对中资企业两头“卡脖子”。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DI）规模在2016年达到顶峰后，已连续3年下滑。2019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为977亿美元，同比下降32%，其中非金融部门对外直接投资为802亿美元，同比下降34%；今年上半年，上述两个指标分别同比下降4.4%和4.3%。尤其是对美国直接投资，在2016年达到465亿美元的峰值后持续下降，2019年仅为48亿美元。原因之一，是美国打压我国高科技企业，试图从生产环节入手切断产业链，或从下游入手，将我国企业排除在发达国家市场之外。原因之二，是我国当年为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而主动收缩对外直接投资。2016年11月28日，国家外汇管理局推出新规，资本账户下超过500万美元的海外支付，包括组合投资或海外并购等直接投资，必须上报市外管局批准（而原来的报批限度是5000万美元）；之前已经获批的大型投资项目尚未转账的外汇部分也适用此规。

因此，面对贸易保护主义，我们不能再自己给自己“卡脖子”。稳步实施资本账户双向开放，推动对外直接投资，有利于规避部分国家对我国产品所设置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带动国内相关产品出口，提高国际市场份额；也有利于直接吸收先进技术和品牌，完善中资企业的国际化布局，提高中资企业的国际声誉；还有利于获得部分发展中国家的人口红利。

二是当前资本加速流入我国的趋势正在形成，而近年来我国资本账户开放以“宽进严出”为主，需要适时地向资本账户“双向开放”转变，以缓解短期资金大量流入和人民币过快升值的压力。(www.xing528.com)

以下几个主要因素导致目前我国资本流入压力较大。首先，中国与主要国家息差加大。发达经济体普遍降息至零利率或负利率，不少国家央行大幅扩表，而我国保持稳健的货币政策。目前美国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是0—0.25%，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在短短半年之内从3.7万亿美元扩张到7万亿美元左右，距离10万亿美元已经不太遥远。相较之下，中国央行资产负债表几乎没有变化，我们主要通过降低存款准备金率来扩大货币乘数，从而维持稳健的货币政策灵活适度。其次，新冠肺炎疫情使我国与大多数国家经济走势出现分化。我国上半年GDP同比仅下跌1.6%，第二季度更是实现了3.2%的正增长。而发达经济体普遍陷入衰退，第二季度美国GDP环比下跌9.5%，英国下跌20.4%，日本下跌7.8%，德法等欧洲大国均萎缩10%以上。标普最新报告显示，截至8月9日，美国今年已有424家大型公司申请破产，超过了自2010年以来任何一年的同期水平；其中，工业和能源行业近100家，负债超过10亿美元的达21家。这为中资企业海外直接投资和收购资源能源企业提供了契机。

从有关数据也可以明显看出资本流入我国的趋向，人民币也在短期内较快升值。2020年8月北向资金虽然是小幅净流出，但境外机构继续增持人民币债券，合计达到1370亿元。今年8月末中国外汇储备余额达到3.16万亿美元，较上月增加102亿美元，连续5个月上升，而全世界外汇储备总共11.5万亿美元左右。不管是美元兑人民币汇率还是人民币一篮子汇率，都表现出美元在走弱，人民币在较快升值。

三是人民币的海外市场需求日益增加，需打破只依赖经常项目输出人民币的“单条腿”方式，建立起资本项目输出渠道，共同扩大人民币的国际使用。

随着我国汇率形成机制日趋完善，人民币汇率主要由市场供求决定。合理推动资本账户双向开放，引导人民币以投资资本金的形式进行跨境支付，在海外形成长期资本，才能在离岸市场沉淀并循环起来，实现人民币的国际支付、计价、交易和储备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