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大桥：连接四国与本州的门扉

在日本国的四个主要的岛屿中,为众人熟知的北海道和九州岛是已经与本州岛通过新干线连接起来的,北海道新干线和九州新干线都通过有效手段跨越了海峡。然而,四国岛至今为止尚未修建新干线铁路,也是日本除冲绳之外唯一没有新干线通行的主要岛屿。虽然没有修建新干线,但是不代表四国岛与本州岛就是隔绝的,四国岛与本州岛的陆上交通从1988年濑户大桥通车开始,至2019年为止已经有31年的历史。这个时间与北海道和本州岛的青森县之间的青函隧道的通车时间相差无几,虽然相对九州岛来说晚了很多,但是濑户大桥的通车,与青函隧道的通车一样,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两个大岛与本州岛的联结方式,也进一步为两个岛的经济发展打开了局面。

对于四国岛来说,与本州岛联结的濑户大桥正是从香川县开始连接上四国岛内的各条公路,也正是因此,香川县在交通方面获得了四国岛其他县域无法比拟的优势。虽然在此后德岛县和爱媛县分别通车了与兵库县和广岛县相连接的鸣门大桥和濑户内岛波海道,但是作为三座大桥中唯一可以通行铁路的,濑户大桥在大规模物资运输领域和游客运输领域具有极大的优势,这也是时至今日濑户大桥仍然作为四国和本州联结的最主力大桥的原因。同时,濑户大桥为香川县打造了得天独厚的交通和物流影响力(见图3-1)。

图3-1　濑户大桥

从1955年濑户内海发生了导致160人死亡的船运事故之后,跨海桥梁工程就作为四国岛与本州岛交通改造的重点项目,并在33年后正式通车运行。濑户大桥全长37.3千米,其两端分别是香川县的坂出市和冈山县的仓敷市,选择的是濑户内海中几乎最窄的地段,通过6座联结海上各个岛屿的桥梁分段建设,成为濑户内海上唯一的一座铁路公路两用跨海桥梁,也曾经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

现在的濑户大桥作为濑户中央自动车道成为本州岛和四国岛之间交通要道,也是日本最繁忙的公路桥梁之一；同时,濑户大桥还是西日本铁道(JR西日本)和四国铁道(JR四国)共同运营的九州和四国岛联络铁路线本四备赞线(也称濑户大桥线)的通行线路,连接东京和香川县高松市的卧铺观光列车“濑户内日出号”。香川县和冈山县之间运行的快速列车“MarineLiner”也经由濑户大桥来往香川县高松市和冈山县冈山市。此外,由于濑户大桥是唯一的濑户内海中能够通行铁路的桥梁,普通各站停车的火车也要通过濑户大桥进行运营；可以说濑户大桥作为铁路桥梁,发挥着其重要的关键性线路的作用。

濑户大桥联结的公路是本州岛的山阳自动车道和四国岛的高松自动车道,分别是连通中国地区主要工商业区和四国地区主要工商业区的关键性高速公路,同时山阳自动车道还与中国地区自动车道、阪神高速等联结神户、大阪的高速公路相连,形成了四国地区、中国地区到关西近畿地区的大区域高速公路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濑户大桥是最为关键的枢纽,也因为濑户大桥的存在,爱媛县和高知县,特别是高知县与本州岛的联结,才有了可能性,而从本州岛前往高知县的高速路网也在香川县的宇多津町进行分线。此外从德岛县前往中国地区也需要通过濑户大桥才能实现距离和时间的最优选择。

从铁路网来说,濑户大桥为香川县带来的就是本州岛的火车线路与四国岛火车线路的联程换乘可能性。香川县坂出市和多度津町是本四备赞线、四国铁路予赞线以及四国铁路土赞线的换乘车站,往来于香川县、爱媛县、高知县和冈山县的游客,需要在这两个车站进行换乘才能抵达除香川县之外的其他区域；而前往德岛县的游客则需要经过这两个车站到高松市再从高松市换乘四国铁路高德线前往德岛县。这样的换乘系统设计,也让香川县在铁路运输方面极具优势；此外这样的铁路网络使得坂出市和多度津町成为四国岛的货运集散区域,这也为本地制造行业和物流行业的发展创造了极大的优越条件。

同时,随着新干线的发展和普及,新干线对地区经济带来的影响力提升,使得四国地区修建新干线的呼声日益提高。从2017年开始,随着“四国新干线整备促进期成会”的成立,四国地区建设新干线的计划从设想进入调查和测量的实操阶段。在“期成会”的公开信息中,关于濑户大桥在四国新干线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得到了体现,该机构的调查中,一方面能够发现在设想中的四国新干线网络中,濑户大桥将作为联系四国新干线网络与山阳新干线的关键通路,将计划中联结爱媛县松山市、香川县高松市和德岛县德岛市的“四国新干线”与联结冈山县冈山市和高知县高知市的“四国横断新干线”连通,并实现与本州岛的核心道路联结；另一方面,由于濑户大桥在建设过程中铁路桥部分的建设已经具备了新干线的线路标准基础,因此能够在“四国新干线网络”建设中起到降低成本,加速实现的作用。

可以期待的是倘若“四国新干线网络”可以实现,新干线带来的区域间交通时间的缩短,濑户大桥在交通方面的影响力将进一步提升；而香川县作为濑户大桥作用提升的直接受益区域,在观光领域、工商产业发展领域的成长速度,将会进一步加强。在“期成会”2018年发布的题为《新干线使四国改变》调查报告书中显示,随着北陆新干线、九州新干线和北海道新干线的开通,相关区域的人口迁入数、地价、固定资产税收、跨区域甚至跨国会议数量等均有明显的上涨,甚至随着九州新干线的开通,佐贺县的日本足球职业联赛球队鸟栖砂岩队的现场观赛球迷数也有了明显上涨。这些佐证都在有力地促进“四国新干线网”从梦想变为现实。而这个变为现实的过程,则是濑户大桥作用进一步强化的过程,更是香川县获得新一次快速发展的过程的机遇。

但是,从另外一面来说,在2019年的一些新闻报道中显示,四国铁道(JR四国)的经营状况并不乐观,近几年始终处于亏损运营的状况,这样的前提下建设新干线铁路网的资金来源,是新干线建设需要解决的第一大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四国新干线网络的建设虽然呼声很高,距离实现却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能够进一步充分发挥濑户大桥的作用,通过对濑户大桥进行多种资源的开发,如在现有濑户大桥面包超人列车和四国千年物语主题观光列车的基础上推出延伸性服务,将“观光”主题进一步拓展,依托濑户大桥与其他铁路线路交叉点的物流集散能力拓展物流服务等,进一步推进四国铁道株式会社的运营能力,将有可能撬动新干线建设成本的门闩,尽早推进“四国新干线网络”的建设。(www.xing528.com)

坐拥濑户大桥这一关键性区域交通枢纽,对于香川县的推动可谓极大。对比世界上重要的洲际交通枢纽所在地,如巴拿马运河所在的巴拿马城、马六甲海峡所在的新加坡、拥有博斯普鲁斯大桥的伊斯坦布尔以及近年来随着亚欧大陆桥和中亚航路建设逐渐发展起来的杜尚别等城市,均拥有了较好的发展前途。而香川县也拥有了类似的区位地理环境,虽然不是洲际枢纽的作用,但在日本国内却是扼守一方咽喉,高松市更是成为“四国的门扉”。

“门扉”一词的应用,恰当地描述了香川县,特别是高松市在四国岛交通和物资集散方面的作用。在交通体系上,高松市的完备性在四国岛无一城市能出其右：四国铁道(JR四国)的所有七条线路中的四条(且全部是跨县域的铁路,剩下三条线路中有两条是县内线路)均由高松市出发,已经证明了这个城市在铁路运输中的重要地位；而海运与陆运的联结,更使高松市有了突出的地位,这不仅是因为高松市拥有整个四国岛最完备的铁路运输系统,也是因为高松港与高松火车站的直线距离,在四国岛内与其他港口和车站相比距离最近；同时通过香川县的高速公路网,能够与四国的其他地区进行连接；这样的铁路、航路、公路的联动系统,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四国岛内交通窗口。利用高松港和高松市各种路面交通资源的结合,能够实现四国岛内的“四小时物流”。而随着国际低成本航空(LCC)在高松机场的大规模布局,以“陆+空”为代表的快速廉价出行方式,也极大地提升着香川县,特别是高松市在交通运输体系上的重要作用,其“门扉”的作用日益凸显。

从“门扉”的概念出发,对比世界上最成功的案例,莫过于同样以“海+陆+空”联合的交通服务体系著名的荷兰港城鹿特丹。从自然地理特点来说,荷兰同日本的类似之处在于其位于陆地边缘,属于自然资源相对贫乏的区域；而鹿特丹能够成为世界上著名的城市,莫过于鹿特丹港和与鹿特丹港相连的亚欧大陆桥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在“海运+陆运”为主体的物流服务时代,这样的交通运输体系能够带来广阔的“港口服务区”。而因为欧洲高速路网和亚欧大陆桥均以鹿特丹为起点,这样其影响力就会被进一步放大,几乎全欧洲除英国外的所有重要城市都位于鹿特丹港的服务区范围内,其中工业能力强又依赖海运的德国老工业区鲁尔区、莱茵河地区等,均是早期鹿特丹港口的重要“摇钱树”。而随着经济全球化,老工业区转型之后,鹿特丹港在贸易上的重要性进一步凸显,特别是欧洲对于亚非原料和制造业的进口需求提升,拥有良港和完备交通体系的鹿特丹港在欧盟国家的物资供应方面,继续承担着重要的角色,并以此为龙头,始终是荷兰国内除了阿姆斯特丹之外最重要的城市；在欧洲大陆的作用,也无一出其右。

而相对于欧洲大陆的“门扉”鹿特丹,“四国的门扉”高松虽然无法拥有如欧洲大陆一样广阔的服务区面积,但是高松在物资集散上,特别是针对日本国内的运输优势上,在四国岛仍然独一无二。特别是四国岛上拥有的一些企业,德岛县的大冢制药株式会社、香川县的株式会社多田野和大仓工业株式会社、爱媛县的三浦工业株式会社、高知县的株式会社技研制作所等,在所在领域均为世界上的隐形王者,这些企业的产品运输,特别是批量物流,势必需要通过香川县的交通网络,向日本国内其他地区输送；而在日本国内,对于整个四国岛的物资供应,也极大程度上依赖香川县的交通体系。而随着高松机场作用的逐步提升,位于四国岛腹地的高松机场与周边高速公路网络的联系也将成为香川县交通运输体系的新爆点,在传统交通物流体系上,进一步丰富高速物流体系。以高松机场为起点,通过“航空+高速公路”的方式,或者“航空+高速公路+铁路”的方式构筑的四国岛内优势的联结日本全国甚至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八小时物流网”也拥有独特的优势：一方面这样的组合能够比单纯的空运降低物流的成本；另一方面,对于大多数产品来说从产地到目的地的“八小时物流”仍然能够保持其产品的质量水平,保证产品在使用时不会因为物流问题造成损失。

从这个角度出发,以交通运输和物流服务为导向,充分发挥香川县的交通运输在四国岛上的优势,无疑是香川县打造区域核心城市的可行性方案,特别是已经具有完整交通网络和产业体系的高松市,在区域核心城市建设方面,已经具有足够的优势。

除此之外,交通体系的完善对于观光产业的支撑力度更是显而易见。如“期成会”发布的报告中所述,新干线的建设提升了交通运输服务体系的同时,对于观光产业更有着极大的促进效果,特别是在日本“观光立国”的战略下,完善的交通体系代表着观光产业发展的初步成功。

特别是对于中国大陆的游客来说,现阶段在四国岛,通过LCC的布局能够实现最为经济的观光模式莫过于从上海浦东机场搭乘春秋航空公司的飞机直飞香川县高松机场并进一步通过高松站向以高松市为核心的周边四小时交通圈辐射观光。因此,“LCC+JRPass”成为促进四国岛观光产业发展的重要产品。而因为交通条件成为“LCC+JRPass”的核心集散区域的高松市,在商业、餐饮行业和酒店行业等领域中也拥有了有效的促进条件,近些年来“骨付鸡”老店一鹤、连锁温泉酒店DommyInn、连锁经济型酒店RouteInn、民宿产业等的发展,均与高松市在游客集散方面的重要影响力有关。而据了解,运营着高松机场到高松车站的机场巴士的琴平电车株式会社,也因为这个巴士线路的成功运营,获得了极大的发展。

同时,因为交通体系的带动,高松机场、高松港以及高松站也成为本地观光宣传的重点场所,大量游客的集散带来的人流,以及相关地点的观光宣传活动、海报和宣传品等,能够更有效地获得受众的关注,进而在受众中孕育游客群体。特别是作为四国岛最重要的交通枢纽的高松站,众多的商务和观光游客的集中,使得在高松站站厅内的宣传品架上的众多观光海报都能够被领取完,甚至相关机构还需要时常进行海报和传单的补充。

更进一步,交通体系的完善也能够带来新的商机。特别是以企业服务为代表的新型服务产业,包括广告制作、商务活动策划、网站设计、信息系统服务等行业,在交通体系完善的区域更容易被孕育。究其原因包括交通体系带来的直接受众信息充足、商务活动交通便利程度高、企业客户服务半径缩短等。近些年来,在高松市内逐渐兴起的服务类企业数量逐渐增多,高松市内的多种商业服务体系也因为这类企业的逐渐增多而日益完善。

受濑户大桥的建设影响,以及四国岛内铁路网、高速公路网规划的影响,香川县具备了完善的交通服务基础,这样的基础为香川县的“地域振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的同时,促进了香川县多种产业的发展。而进一步提升交通运输网络的水平,提升交通运输的服务水平,也是香川县未来持续发展的关键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