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工会议所和商店街振兴：相互影响与发展

在地域振兴的事业中,商业界中最重要的组织,就是商工会议所,除了日本商工会议所作为日本各地所有商工会议所的总会支持各地的地域振兴活动之外,各地的商工会议所也在本地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见图2-8)。特别是作为本地商工企业的联合组织,本地商工会议所在对于本地企业经营情况的了解程度、企业发展需求的搜集效率和区域经济提案的有效程度方面,均有较大的优势。以香川县高松商工会议所为例,在高松市企业的海外交流、企业经营协助、人才支持等领域,高松商工会议所在本地都是牵头企业；而通过商工会议所在策略制定、活动组织等方面的工作,高松市商店街的振兴,也成为日本商店街振兴方面最著名的案例之一(小长谷一之等,2012)。

图2-8　高松商工会议所及其活动

资料来源：高松商工会议所。

关于商工会议所的作用和影响,笔者访问了高松商工会议所事业推进部次长大西理之先生,通过大西先生的介绍,能够较为明确地勾勒出商工会议所在地域振兴活动中的影响力,同时也发现了高松市商店街振兴过程中,商工会议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根据大西先生的介绍,在令和元年(2019年5月1日以后)高松商工会议所的事业计划,在根据企业经营相关课题的收集和评估之后,确定了两大核心主题,即“人手不足的对策”和“安全安心的区域再造”。从“过疏”成因的角度来看,这两点恰好是针对“过疏”关键成因的核心对策。特别是人手不足方面,更是应对“过疏”的直接策略体系。在上述两大主题的前提下,商工会议所进行全年工作的规划,并划分为中型企业和小型企业活力强化、地域振兴和会员服务强化三大类别。其中,最主要的类别即为中小规模企业活力强化,这也是针对全年事业两大主题的最直接的工作内容承接(见表2-6)。

表2-6　高松商工会议所2019年事业计划

资料来源：高松商工会议所。

除了上述表格中列举的内容之外,在第三类别“会员服务强化”中,高松商工会议所通过企业信息交流会、服务信息推广和商工会议所运营水平强化等活动,进一步提升商工会议所在本地企业中的影响力,从而进一步实现商工会议所对本地地域振兴的推动作用。

从影响力角度来看,一方面商工会议所通过对本地大、中、小型企业的联结,形成以商工会议所为纽带的商业信息集散地,并通过商工会议所进行信息的定向匹配,从而在本地企业之间形成商业机遇,从而构筑本地商业供应链体系；抑或通过行业企业间的信息沟通,形成针对行业的协会或商业联盟,从而形成对县外或国外商贩的影响力,同时提升本地产品的附加值；另一方面,商工会议所通过自身的专业化服务,对本地企业在多方面提供支持,其服务内容涵盖企业经营管理所需的几乎所有方面,其服务模式也近乎涵盖了现代企业服务行业的所有模式,这为各类企业根据自身需求获取针对性的服务并直接提升经营效益,提供了诸多的选择,商工会议所也因此成为本地企业经营提升方面的首选支持机构。针对企业的影响力同时构筑了商工会议所在社会经济活动中的公允地位,虽然商工会议所是不强制加入的类商会组织,但是根据大西先生的介绍,高松商工会议所每年仍然能够收到超过1亿日元的会费收入(6000日元/公司),足见商工会议所在本地商业领域的影响力；此外,通过对企业进行的各种有偿服务产生的收入,高松商工会议所在2019年的预算超过7亿日元；这样的收入规模,足见商工会议所提供的服务在本地企业圈中的影响力。

同时,商工会议所的影响力,在政府关系方面也颇为显著。一方面是商工会议所在对本地企业的影响力方面构筑的公信力,使得商工会议所在一些政府相关的经济策略制定方面,拥有一定的提案权力；另一方面,政府为主导的商务活动,也需要依托商工会议所对本地企业的影响力进行推动；日本香川县每年与中国台湾进行的商务交流活动,就是香川县政府和高松商工会议所联合主办,高松商工会议所不但负责了参加企业的召集,而且作为香川县工商界代表,在开幕活动上进行了发言。

高松商工会议所在本地工商业发展中的影响力,在日本全国515个地区性商工会议所中,也是较为领先的,这一方面取决于高松商工会议所是日本最早的10个地区性商工会议所,在本地扎根久,影响力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也取决于商工会议所的工作和服务为企业和地区经济带来了积极的影响；特别是以高松市商店街振兴为代表的地域振兴项目的成功实施,进一步提升了高松商工会议所在本地工商界的知名度和好感度；特别是商工会议所近年来持续在商店街进行的促进商店街活力提升的活动,使得高松市商店街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而随着传统日式商店街复兴的需求日益提升,高松市中央商店街的成功案例,也在一定范围内得到了推广(见图2-9)。根据大西先生的介绍,青森县青森市的商店街振兴活动,即采用了高松市的思路,现在也在成功的道路上前行着。

作为高松市中央商店街振兴计划的主要推动者,高松商工会议所可以说是商店街振兴的核心力量；高松市商店街采取的再开发模式,也是高松商工会议所最早提出的。(www.xing528.com)

图2-9　高松市中央商店街

从商店街的发展规律来看,日式商店街在泡沫经济时代,被超高的购买力驱使,成为日本城市经济的消费中心,在1988年高松市丸龟町商店街400年纪念日前后,高松市商店街的发展到达了历史上的顶峰；但是随着濑户大桥的开通,四国岛的物流运输情况变化,特别是高松市作为“四国的门扉”,其传统的供应链体系受到了冲击。根据大西先生的介绍,从1988年开始,随着AEON、YouMeTown等连锁知名购物广场在物流体系的推动下,得以扩展到四国地区时,建立在郊外的大型购物广场就以其免费停车场的基础设施和集约型的店铺餐饮娱乐设施得到了广泛的接受。特别是随着市中心地产泡沫的影响,居民逐步迁移到郊外居住的居住形态变动基础上,郊外的大型购物广场日益吸引了更多的顾客,这使得传统的都市内商店街呈现出明显的下滑趋势；并随着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泡沫经济的崩溃,居民购买力直线下降,都市中心的商店街发展到达了最底端。高松市中央商店街,作为历史悠久的商店街,不仅是高松市曾经的核心商圈,更是诸多老店传承的核心地区。一方面,商店街的衰落会造成都市中心的“空洞化”；另一方面,作为拥有83家老铺的高松市中央商店街,老铺的传承也是城市文化和情感的传承,而一旦因为商店街衰落而导致经营的困境,其损失则不只是商店街本身的销售额,更是本地文化的流失；因此从情感上和理论上,商店街都有再次建设的必要性,这也是高松商工会议所开始进行商店街再开发的缘起。

实际上对于高松市中央商店街的再开发,高松商工会议所在1987年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第一版《高松地域商业近代化地域计划》就是在这一年由高松商工会议所提出的。此后的高松市商店街再开发计划,也基本上以该计划为基础,根据商店街经济发展的状态进行合理性调整。到1992年,高松商工会议所再次制定了《高松地域商店街等活性化实施计划》,特别是在泡沫经济进入调整期,这个计划适时出现,对于商店街在此后的长期发展和快速复兴,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根据“计划”的规划,以高松市中央商店街的丸龟町商店街为核心,首先开始商店街的再开发计划,商工会议所根据不同区段的作用规划,将丸龟町商店街规划成为7个区段,分别作为奢侈品区域、健康产品时尚产品区域、传统工艺和艺术品区域、家庭和休闲区域以及生鲜市场为主的生活化区域。从2004年开始经过多年组织、实施计划和可行性调查等准备,奢侈品区域的改造工程正式开始,并在两年之后完成,从2006年开始丸龟町商店街正式进入了“再开发”项目推进阶段。

大西先生提供了平成30年(2018年)高松商工会议所针对丸龟町商店街的客流情况调查数据,从2006年开始,随着丸龟町商店街的各个区段改造工程逐步完成,丸龟町商店街的客流数量有明显提升,特别是休息日,丸龟町商店街在2018年10月调查的顾客数量是丸龟町北段21410人,比2006年增长了8400人；丸龟町南段在2018年10月调查的顾客数量是18568人,较2006年增长5440人。丸龟町商店街从顾客数量来说,取得了明显的增长。而从店铺数量来看,高松市中央商店街在2018年的空置店铺比例相比丸龟町再开发工程刚刚完工的2008年,下降了1.7%。从这两个数字可见,高松市商店街的再开发项目,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果。

从策略来看,商工会议所制定的再开发政策重点关注两个方面：一是商店街的交通情况,在现阶段来看重点在于周边道路的情况和停车场的配套情况；二是商店街附近的居住可能性,以“二次城市化”为主要思路,提升商店街周边的居民数量,以商店街为核心构筑生活圈。

首先是交通情况优化,该计划包括两部分,一方面是周边停车场、公共交通设施等的设置：在原有的琴平电车的基础上,高松商工会议所主导发起了市内循环巴士,以区分于日本其他大多数巴士的区段收费模式,采用定额方式,环绕以高松市商店街为中心的中央商业区,将商店街和距离商店街较近的居民区相连,形成了便利的购物公共交通。另一方面,在商店街内部形成交通便利的“环游式”步行交通模式,通过立体“环游式”步行交通体系的设计,将商店街沿街多层建筑的店铺与一层形成环状交通,通过高层连廊,促进高层区域的楼间交通,将商店街的各类店铺和商场尽可能地形成一体。

其次是近年来日益受到重视的“二次城市化”。高松商工会议所在进行计划策定的时候,适逢1992年日本《借地借家法》修订,“定期借地权”得到了法律的认可。在这样背景下,综合开发商店街的土地和房屋资源,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一方面,在“定期借地权”的应用体系下,原有的空置店铺的主人不再需要自行经营,反而可以将店铺租借给其他有经营需求的对象,在商工会议所的宣导基础上,原有店铺的主人也认可了可以将多个店铺打通成为一个并进行租借的方式,这为商店街的空置店铺的有效应用,提供了基础；店铺面积的扩大,也使得一些大型连锁品牌入驻商店街,MUJI、GAP、ZARA等国际知名品牌的入驻,带来了更多的客源。另一方面,“定期借地权”的应用,在居住方面也可以得到认可,在商店街南区,逐步开发了一二层商用三层以上为住宅的租用型公寓,这些租用型公寓的租借对象主要是老年人和调入高松市工作的人士；同时,在租用型公寓附近引入生鲜市场、超市、医疗机构和综合社区服务设施,以商店街为基础形成新的市区生活圈。在上述两个模式同时应用的情况下,特别是随着商店街附近居住者数量的逐渐增多,除了原有的时尚和高品质消费之外,商店街的生活型消费规模逐步扩大。据大西先生介绍,丸龟町商店街中的一家生鲜超市,因为周围居民和附近餐饮店的购买行为,经营效益始终处于较好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也进一步坚定了以大西先生为代表的高松商工会议所的工作人员的信心,从他们的态度上说,以现在的模式持续运营,抓住现在的势头,将高松商店街再开发的成功推上一个更高的台阶,已经成为高松商工会议所在未来几年中工作的重心。

在上述措施逐步完成的基础上,商工会议所也开始主导商店街的运营活动。一方面是以商店街为基础的互动活动：2018年商工会议所主导了三次“ぐるぐる商店街”巡游活动,分别在夏季、秋季和冬季进行,包括香川县的特色产品、美食、地方酒,甚至居民的手工艺品等均在商店街中摆摊贩卖,同时还有一定数量的游戏和互动体验活动,这成为2018年商工会议所在商店街举办的最大的系列活动,参加人数众多,商店街的店铺也在该系列活动中获得了更多的关注。据大西先生介绍,2019年“ぐるぐる商店街”还将作为商工会议所的重点活动在商店街分阶段举办；此外,2019年6月还将举行邀请本地小学生体验商店街不同店铺工作的互动体验活动；7月19日至21日,商工会议所还将在商店街举办以本地手工艺为主题的商店街文化活动,包括本地特产的漆器、盆栽、和三盆糖等均将在活动中现身。此外,在每年8月中旬的盂兰盆节上,商工会议所也将推出一些由各个店铺参与的庆祝活动,利用盂兰盆节假期,让商店街的顾客数量进一步提升。

最后,商工会议所还会定期与商店街的经营者进行交流,了解其经营的困难,并通过可行性提案的方式,协助商店街的店铺提升经营效益。在这类服务的进行过程中,大量的商铺经营者获得了切实的利益,在商店街整体运营效益提升的前提下,进一步提升了商工会议所在商店街的影响力和亲和力。

高松商工会议所作为高松市商店街区域振兴的主导机构,在中央商店街的复兴过程中,为其他商店街的复兴提供了众多可行性经验。这也是商工会议所在长期扎根本地经济,了解本地营商需求,掌握本地消费特点的基础上才能够实现的。2020年是高松商工会议所建所140周年,140年的积累和专业人士的引入,让高松商工会议所能够具有将本地计划落实下去的基础能力。同样,高松商工会议所的服务,也在香川县其他区域逐步开展。

但是,从商工会议所本身来说,作为日本社会影响力最大的专业性商业组织,商工会议所在各地地域振兴活动的地位是极其明显的。只有让本地商工会议所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本地地域振兴活动才能够得到有效的推动。

高松商工会议所和高松市中央商店街的例子证明了上述论断的合理性。根据大西先生的观点,未来在国际商务合作交流的方面,商工会议所也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特别是以高松商工会议所对东北亚各国的交流活动经验来说,商工会议所作为本地工商业外向发展的桥头堡的效果,已经非常突出。无论是内部挖潜还是外部拓展,商工会议所都将作为可以倚靠的机构,在世界舞台上为本地经济的发展搭建最好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