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儒家思想在中国获得了绝对的统治地位,但是它却没有真正得以贯彻执行或者说极难贯彻执行。
1.儒家思想的“圣贤论”不可执行
儒家思想的创始人孔子有感于春秋时期“礼乐崩坏”的局面,想恢复周公时代的礼制,于是创建了儒家思想。其创建的基础是基于如下假定:社会首先分为等级;社会上层是社会的绝对统治者;上层人物是具备或者至少应该具备周公那种崇高品德的人;必须要维护这样一个由世袭贵族组成的权势阶层来统治社会。但由于分封制,当时整个国家被分割成很多小诸侯国、世家封地,国家的完整性被破坏,无法形成高效的统治体系,整体利益被一再分割为局部利益。周天子无法辖诸侯,诸侯无法辖世家,结果政令不出王城的现象被反复演绎,更谈不上对于王令的遵从和执行了。
在这样的逻辑和现实基础上,“圣人出”成为当时儒家思想的主要诉求。因为已经“礼乐崩坏”,所有社会组织的正常运行都靠圣贤们来维持;而“人性本善”的群体则靠着“克己复礼”来遵从圣贤们的教导。但问题在于,圣贤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认识永远正确,永远都不犯错。当所谓的圣贤们出现问题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孔子给出了一个悖论式的回答,“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把令的行与不行寄托在当权者的个人品行基础之上,这无疑是将执行力寄托于个人崇拜与自我认识的基础之上,将是否执行的权力交回给个人的自我判断。
在中国的某些企业里,“圣贤”思想的作用仍在延续。在市场经济起步阶段,几乎每个明星企业的成长都伴随着一个强势人物的出现。这个强势人物在经历了些许成功后,就会被自己或别人加以“神化”,而后迅速地走向失败。整个企业在强势人物的个人治理下前行,而没有及时从“个人创立”转换为“组织治理”。在中国的某些企业里,强势人物的言论就是绝对真理。但个人不可能永远正确,个人不可能包办一切,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只有组织才是可持续发展的。
将国家、组织的发展建立在“圣贤”、“能人”的基础之上,这是对社会状况、人类本性的“超理想化”判断,与现实存在不可弥合的差距。所以,有观点说“儒家思想过于早熟了”,也许它应该属于22世纪。中国传统文化的“超人本主义”严重忽视了组织的价值与作用,将生存与发展寄希望于可遇不可求的“圣贤”,这本身就是不可执行的。“圣贤”思想在今天依然影响很深,中国企业的部分领导者总是对“能人”寄予不现实的期望,对组织仍然漠视、蔑视、忽视。这是今天中国企业提升执行力的最大阻碍之一。
2.儒家思想适用的局限性导致其执行乏力
治国思想应该符合社会各个阶层的动态需求,具备自平衡机制,在这种思想指引下建立的组织才是持久的。不容否认,高层也是组织执行的一个环节,而不是超脱的、高高在上的。组织的执行体系涉及组织的各个层面,包括最高行政长官,只是每个人的分工不同而已。如果没有实现各自的职责目标,就是执行不力。一个组织里如果有人超脱于执行的考量,对组织的执行力必然会有影响,而且越是高层,其对组织执行力的负面影响越大。所以,高层是否被纳入执行体系对执行力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儒家思想并不这么认为,它的经典名言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当作为利益主体的个人或群体计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时,却发现在同一个组织里,针对不同的人却实施着不同的政策,他们自然会对这种思想提出质疑或者不满,进而以公开或私密的形式加以否定。笼罩在这种思想光环下的各种具体政策也自然被质疑、否决。所以,儒家思想天生的局限性导致其合法性的缺失,更谈不上贯彻执行了。(www.xing528.com)
从古到今,中国人始终能为不严格遵守制度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更难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与自己挂钩。这其中,权力阶层的行为影响重大。他们中的一些人总是带头不遵守制度;蔑视制度,他们中的一些人总是将自己特殊化,力图使自己超脱于整个社会而独立存在。上行下效,整个社会由此逐步展开,特权阶层自己特殊化,普通阶层则通过特权阶层实现特殊化,其中还会动用各种手段,以致在我们今天的执法环境中,“网开一面”的现象仍然存在。这对于没有任何强制执行力的企业等其他组织而言,提升执行力自然是一个考验了。
3.儒家思想过于侧重形式从而导致执行力的缺失
儒家有句名言:“朝闻道,夕死可矣。”“道”的意义在于入世济民,而非束之高阁。由于封建社会的思想钳制,儒家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被导向了形式主义,并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后遗症。
受到钳制而畸形发展的儒家思想逐步演变为“清谈之风”。东汉中叶以后,以太学生为代表的一些人对现实政治持批评态度,从而招致宦官制造两次“党锢之祸”加以残害。在残酷的政治迫害下,许多文士从此不过问政治,采取消极避世的态度,纷纷转向以抽象的哲学讨论为主的“清谈”。于是,一些苟全禄位的官僚、士族以及有闲阶级完全流入玄虚之境。“清谈之风”从产生之日起就将执行国策的基础消解得虚无缥缈。“清谈”者不是一般的有闲阶层,而是当时的一些当权者。他们不理政事,却当起“清谈”领袖,再加上中国人素有趋从权威的习惯,于是“清谈”风气在整个社会蔓延开来,甚至南迁的游牧民族开始汉化后也大多走向了形式主义。这种氛围不可能为执行造就坚实的社会基础。
儒家思想对自然科学不重视,加上科举制度的毒害,以至于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很少有人投入自然科学的研究当中。绝大多数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都把毕生精力投入到对儒家经典文献的研究中,这对他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产生了重要影响。通常,自然科学侧重于使用归纳的方法,在实证的基础上,通过逻辑分析,最终得出科学的结论。因此,需要自然科学研究者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脚踏实地地了解世界,弄清事物的本来面目,获得第一手资料,这样才有可能得出科学的结论。“事实判断”在其中扮演着方法论的核心。中国社会科学研究侧重于使用演绎的方法。由于思想和政治上的桎梏,中国自先秦以后就鲜有新的思想理论体系的创立,更多的是延伸和解释已经被定位为真理的先贤圣哲们的经典理论,而无须自己通过亲身实践来进行验证。这种天马行空般的思辨使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根本不用去脚踏实地地了解世界,而是在“坐地日行八万里”的畅想中得出相应的结论。这个过程本身就抑制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亲力亲为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助长了“清谈”风气的盛行。
传统文化研究方法不推崇实践,不善于实践,它不仅造就了一个不实践的知识阶层,更导致理论与实践的疏离。而且知识阶层的地位自古以来就受到民众的推崇,这种风气便从知识阶层向更广的范围传扬,于是整个中国社会长期以来都未能形成一个“实干”的传统。
“清谈”就如天上浮云一般无从把握。这种“清谈”遗风现在仍然流行。从企业里的大幅宣传标语上,总能看见一些千篇一律、似曾相识的豪言壮语,但极少有企业能够将这些口号与企业自身的制度、行为紧密结合。大家都将这些口号挂在嘴上,开会、谈事必说,但其实没有人理解它们的真正含义,因此,企业依然走在老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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