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结构假设对问题结论的影响及政策含义

本书研究在市场扭曲存在的前提下，贸易自由化（包括市场规模扩张和贸易成本下降）对封闭条件下存在的市场扭曲程度以及消费者福利的影响。本书的研究可以看作是产业组织理论和国际贸易理论的交叉。由于开放条件下市场扭曲问题是一个基础理论问题，因此我们用了大量篇幅进行理论研究。我们相信，本书的研究会吸引更多学者以此为基础，进行进一步理论拓展和经验研究。

第一节　主要结论

我们得到的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在封闭条件下，需求结构决定市场扭曲的存在性和市场扭曲的方向；在开放条件下，无论考虑企业同质性还是企业异质性，均发现需求结构决定市场扭曲程度的变化，以及消费者福利的变化。因此，需求结构很重要。但是，不同国家和收入的消费者究竟具有哪种需求结构，是一个经验问题，需要从数据中得到答案。

第二，中国国内存在普遍的市场扭曲，也就是，即使没有政府的偏向性政策干预，也会存在资源配置的无效率，因为市场本身是不完全的。具体来说，在封闭条件下，成功进入市场的企业数量过多，临界边际成本过高，导致很多本该退出市场的低效率企业得以存活。此外，高生产率企业产出过少，低生产率企业产出过多。因此，临界边际成本扭曲、进入扭曲和产出扭曲的共同作用，导致了市场均衡下福利低于社会最优的福利。

第三，在市场扭曲存在的前提下，不管是哪种形式的贸易自由化（市场规模扩张或者贸易成本下降），都会导致消费者福利的上升，这与大多数文献得到的结果一致。但是，本书同时发现，资源配置效率并没有因贸易自由化而得到缓解。这是因为，市场均衡的消费者福利上升的同时，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也在上升，而且二者上升的幅度相同。

第四，随着帕累托分布的形状参数k的下降，也就是企业平均生产率的上升，以及企业之间生产率离散度的增加，消费者福利上升，但是市场扭曲加剧。

第五，无论是中国市场规模扩大为原来的2倍、3倍还是4倍（比如国内市场分割的消除，或者中国与贸易伙伴通过自贸区无障碍贸易），还是中国与技术水平相对更高（或者更低，或者相仿）的国家之间贸易成本的逐渐下降，选择利益对贸易的福利利益的贡献率非常大，大约在105%左右，而促进竞争利益对贸易的福利利益的贡献率较小，大约在5%左右，一个看似反常的结果是，种类利益对贸易的福利利益的贡献率为负数，大约为－10%，这说明，种类效应非但没有促进福利的增加，反而阻碍贸易的福利的增长。经济学解释是，选择利益对种类利益的“挤出效应”导致了这种负的贡献率。

第二节　政策含义

本书得到如下政策含义：(www.xing528.com)

第一，即使存在市场扭曲，也应继续推进贸易自由化。

在市场扭曲存在的前提下，贸易自由化能否提升福利，一直存在争议。本书研究发现，这一问题的结论取决于需求结构假设。中国消费者的需求结构满足Behrens类型效用函数。根据第五章结论，在这一需求结构假设下，贸易自由化（包括市场规模扩张和贸易成本下降）虽然不能减缓市场扭曲，但是却可以增加消费者福利。因此，应该继续推进贸易自由化。

第二，产业政策和贸易政策应该协调使用。

单纯施行贸易开放政策虽然能增加消费者福利，但是却并不能降低市场扭曲，如果政策制定者首先在国内市场采取恰当的产业政策，减缓甚至消除事先存在的市场扭曲，贸易开放后消费者的福利上升幅度将会增加很多。^[1]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封闭条件下，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分别为8和10，若政府不消除市场扭曲，直接采取贸易开放政策，开放后的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福利分别变为16和20；若政府首先着力于解决国内市场扭曲，我们假设政府通过产业政策，将国内市场扭曲完全消除，此时，封闭条件下，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均为10，贸易开放后，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都是20。很明显，如果政府首先消除扭曲，则消费者福利的上升幅度将会大很多。在这个例子中，消费者福利增加了25%（20／16－1＝25%）。因此，政策制定者不能因为贸易自由化能够带来福利增进就沾沾自喜，更应该关注那些没有被挖掘出来的潜在福利增进。

第三，随着中国企业平均生产率的上升（通过帕累托分布的形状参数k的下降来体现），产业政策的重要性逐渐增强。

这是因为，企业平均生产率的上升虽然带来消费者福利的上升，但是却导致市场扭曲的加剧。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封闭条件下，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分别为8和10，当企业平均生产率上升之后，市场均衡和社会最优的消费者福利分别变为14和20。在这个例子中，同时出现了消费者福利上升和扭曲恶化，消费者福利从8变为14，因此福利上升，市场均衡的福利占社会最优的福利的比值从8／10下降为14／20，因此效率下降。这说明，随着企业平均生产率的逐渐上升，虽然表面上看消费者的福利在增加，但是没有被挖掘出的消费者福利也逐渐增加。也就是，如果政府通过产业政策解决市场扭曲，那么消费者福利上升的幅度要大得多。

【注释】

[1]只能说，当政府的产业政策运用恰当时，才能减缓甚至消除事先存在的市场扭曲。本书仅仅提供了这一理论上的可能性。但是，究竟哪种产业政策可以减缓市场扭曲，以及哪种政策可以消除市场扭曲？本书并没有进行探究，这也成为接下来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