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解放军进攻宁夏与马家军瓦解

二、人民解放军挺进宁夏和马家军的瓦解

扶眉战役之后，胡宗南残部被逼到汉中一隅，宁夏兵团和青海兵团如惊弓之鸟，沿西兰公路向平凉地区撤退。解放军冒酷暑发起千里追击战，在固关一举歼灭青海精锐骑十四旅。7月初，马步芳派西北军政副长官刘任携作战方案到静宁，与马继援商计，准备在三关口、固关、马鹿镇一带与解放军作战。但此时马鸿逵因甘肃省主席久不任命，即令卢忠良率部返回固原一带。宁青二马分道扬镳，马步芳的关山作战方案亦成泡影。

解放军一路猛进，7月28日陇东地方部队解放庆阳和西峰镇；29日一野二兵团解放安口窑、华亭、化平；30日，一野十九兵团解放镇原，进入平凉，直指固原。马鸿逵担心失去固原，宁夏门户洞开，加上8月1日国民党公布马鸿逵为甘肃省主席，因而决定在固原南之三关口、瓦亭、任山河进行抵抗。马部之一二八军扼守瓦亭、三关口，十一军守任山河。一二八军破坏了通往宁夏的公路，设置路障、埋放地雷，在公路两侧的山崖上构筑工事和暗堡，凭借六盘山天险，企图阻止解放军。解放军十九兵团之六十三军、六十四军及骑兵第二旅于8月1日向三关口、瓦亭、任山河一线发动进攻。马部十一军各阵地相继被突破，士兵纷纷向固原溃退。一二八军之三关口的瓦亭阵地亦丧失。8月2日，六十四军一九一师进入固原。这座陇东重镇获得解放。

陇东战役的同时，陕甘宁边区地方部队向三边、盐池进军。该年5月，宁、青二马联合出击关中，马部主力离开三边后，马鸿逵命骑十师副师长王伯祥率骑兵第十九、二十2个团接防。加上三边保安司令张廷芝部及其他地方团队，共有兵力3500余人。不久，解放军攻安边，马部骑兵第十九团遭受损失，溃逃定边。王伯祥一面加强定边城防工事，一面令骑十九团向安边推进，骑二十团继后。马部包围了安边城，解放军痛击马部后，撤出城外。马部突入安边城只得到解放军留下的一纸“劝降书”^[25]。

8月初，解放军独立第一师高凌云部和独立第二师黄罗斌部等北线西进兵团，向三边挺进。8月3日至6日，解放军连克安边、定边、盐池3城。王伯祥见难以抵挡，率部撤至灵武兴武营。中共盐池县委组织力量，收容国民党自卫队和散兵游勇，缉拿潜伏的敌特分子，宣传党的政策，接管学校、邮电局、盐务局等机构，鼓励商店开业，恢复基层政权，稳定了社会秩序。9月下旬，原国民党盐池县县长陈步瀛带领40多人及枪支、骡马投诚，马鸿逵盘踞2年时间的三边、盐池重新建立了人民政权。

8月上旬，解放军十九兵团六十四军驻固原监视宁夏马部，六十三军和六十五军参加兰州战役。西进之时，8月3日，六十五军解放隆德县。8月9日，六十三军一八八师及回民骑兵团解放西吉县。8月11日，六十四军一九一师解放海原县。8月下旬，解放军独立一师、二师进至同心县豫旺、下马关地区。

在军事进攻的同时，解放军认真执行民族政策，取得了广大回族同胞的信任。《人民日报》发布《团结回胞守则》，其内容为：

一、保护清真寺、拱司（北），不随便进去，不在他们门墙上画宣传画，贴画报。

二、不在回民家里吃猪、骡、马肉；吃牛、羊时，要请阿訇宰。

三、不和回民年轻妇女交谈，不入回妇房子。

四、不干涉阿訇夜间礼拜念经，遇回民礼拜时不偷看、不喧哗。

五、不去回民水房里洗澡。

六、在回民水井打水先洗手，剩水不要倒回去。

七、称呼回民为“老乡”、“老表”，不准叫“回子”。

八、不对回民说“猪”，不问回民为何不吃猪肉，不问清真寺是什么。

九、不要在回民家里吸烟喝酒。

十、人人宣传我党对少数民族的政策。

对马鸿逵、马鸿宾等上层集团，解放军也争取他们放下武器。8月5日，第十九兵团联络部长甄华派原马鸿逵部少将电讯处长孟宝山前往银川，做马鸿逵、马鸿宾的和平争取工作。马鸿逵认为还有七八万军队的本钱，决计和解放军拼。他把宁夏保安总队、保安师改编后隶属于各军，又自行增编了一个贺兰军，以马全良为军长，收编流窜宁夏的伪蒙军李守信支队和三边张廷芝等军队，强化宁夏防务，布置一二八军守河东一带，十一军守银川一带，贺兰军守河西、宁朔一带，说：“宁夏要效法太原阎锡山的办法，抵抗到底。”^[26]决心追随蒋介石反共到底。

1949年8月26日，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经过艰苦作战，攻克兰州，马步芳集团兵败溃散。彭德怀司令员命令第十九兵团进军宁夏，解决马鸿逵和马鸿宾集团。中共中央指示，对宁夏二马可在军事打击下，尽量争取用政治方式加以解决。^[27]

9月9日，十九兵团挥戈北上，其六十三军一八八师沿黄河西岸向中卫前进；六十三军主力和六十五军沿黄河东岸向中宁前进；已在固原的六十四军与独立第一、第二师沿平宁公路向宁夏进军，同时组织有著名回族人士郭南浦及马守礼、马宏道、马季康、马凤图、白连升、马元凤、马忠汉等参加的“和平代表团”，持彭德怀司令员的亲笔信赴银川开展和平谈判工作。

当时马鸿宾部八十一军退回中卫。9月16日其驻靖远北湾的2个团退至中卫黄河南岸常乐、枣林2处。而解放军六十三军一八七师翻越香山忽然赶到。马部2团未及撤离，即被解放军切断退路，缴械1团，另1团2个连被歼。接着十九兵团数万大军会师中宁一线，与马鸿宾八十一军隔河相对。此时，“宁夏和平代表团”已至银川，与马鸿宾商讨之后，派车送代表赴中宁接洽和谈。前线十九兵团亦派代表与八十一军军长马靖联系，提出19日上午12时在黄河中间沙滩上签字，否则即行攻城。19日上午，马靖率数人乘羊皮筏子赴约，解放军代表第六十四军副政委傅崇碧亦至。因沙滩不便签字，马靖等随傅崇碧进中宁城，与六十四军长曾思玉谈判后正式签字。曾思玉并设宴招待了马靖。^[28]其和平解决的五项具体条件为：

一、第八十一军以中卫县城关和四郊为中心集中待命，以解放军的制度进行整编。

二、组织黄河以北的船只于20日黄昏前送到黄河南岸，帮助解放军渡河。(www.xing528.com)

三、停止中（卫）银（川）公路上的汽车运输，并负责保护公路桥梁。

四、保护仓库中的物资器材，不得破坏、动用。

五、中卫县伪政府等待人民政府接收。^[29]

曾思玉还当众宣布，保证马鸿宾全家生命财产的安全。9月21日，马靖集合中卫官兵，宣布八十一军正式起义。官兵听后无不欢呼庆贺。几天后，十九兵团派政工人员300余人参加八十一军改编工作。八十一军被改编为西北军区独立第二军，任命马靖为军长，原十九兵团联络部长甄华为政委。^[30]

中卫解放，十九兵团六十三军由石空堡北渡黄河，沿黄河西岸北进，直指银川；六十四军于9月17日占领牛首山，18日占领青铜峡。马鸿逵集团面临最后抉择。

9月1日，蒋介石电召马鸿逵赴渝。他临行时将军政大权交给马敦静，到重庆后又来电指示部属“死守宁夏”。9月5日，马敦静在吴忠召集各军长开会，决定破坏青铜峡公路，必要时执行放水计划，并向贺兰山运送武器弹药，准备将来打游击。^[31]

9月19日，解放军向金积、灵武马部发起总攻。马敦静爬上国民党军令部长徐永昌的飞机逃往重庆。马部高级将领卢忠良、马全良、马光宗、马光天等酝酿接受解放军和平条件，但他们仍在河东布防，企图保存实力与地盘，与解放军讨价还价。河东国民党司令马得贵更把汉渠以南百姓赶到渠北，焚烧民房，决渠放水，仅金积1县淹没稻谷14000余亩，冲毁民房600余间。20日，六十四军从东、西、南三面逼近金积县城，向马部发出最后通牒。金积城内一二八军副军长何晓庭派保安一师副师长和地方士绅为代表出城投诚。当夜，六十四军主力迅速向吴忠进攻，马部官兵纷纷向银川、灵武逃跑。次日，灵武城内守军投降。至此，一二八军部被歼，除7000余人被俘外，其余大部溃散。解放军同时解放灵武、吴忠。

▲和平解决宁夏谈判会场

9月19日马敦静逃跑后，卢忠良、马全良、马英才等相约在仁存渡商议去从，马光宗亦派人送来密信，主张和平解决宁夏问题。他们决定发表通电接受和平，并请马光天返银川转告省府秘书长马廷秀发表通电。20日，宁夏方面发出由马廷秀起草的“哿电”：“爰于本月20日停战，服从毛主席领导，实行民主，俾人民登于衽席，国基安于磐石。至于军事如何改编，政治如何革新，听候协商，一致服从。”电报署名为宁夏马部马全良、卢忠良、马光宗等各军长、副军长、师长、骑兵旅长等十数人。马鸿逵在电话中听说其部属通电求和后竟放声大哭。^[32]21日，彭德怀司令员复电宁夏各将领，对他们弃暗投明的行动表示欢迎，并令派代表赴中宁与十九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洽谈。次日，宁夏军政要员会集马鸿宾五亩宅商讨接受和平事宜。马鸿宾以卢忠良为全权代表。宁夏省政府由马廷秀领衔发出通电表示接受和平。22日，宁夏代表由银川出发，宿于石空渡口，次日过河到十九兵团司令部驻地——富宁公司驻中宁办事处，向杨得志、李志民、潘自力递交证明书，代表军政各方接受和平解放。解放军提出五项协议草案，宁夏代表认为内容非常宽大，双方即签字承认。和平解决宁夏问题之协议内容为：

为了宁夏人民的利益及新民主主义国家之建设，双方同意和平解决宁夏问题，协议如下：

一、所有宁夏部队迅速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九兵团指定地点（附件一）集中听候处理，在此期间，不得擅自移动，否则发生任何冲突事件，人民解放军概不负责。

二、宁夏一切党政军机构、市政机关、公营企业、牧场、公共财产和建筑及所有武器、弹药、仓库、物资、公文、档案等，立即造具清册，听候点交，不得破坏、隐藏、转移、盗卖。所有监狱犯人，听候接收处理。曾经俘去之我方人员不得杀害，应全部释放交出。蒋系特务机关人员，一律不得放走。

三、凡人民解放军尚未到达之地区，原宁夏当地军政机关部队，应负看管物资、维持治安之责，不得发生任何破坏损失事件。

四、在宁夏部队方面执行以上3项条款时，人民解放军方面保证宁夏参加和谈部队全体官兵生命财产之安全。

五、为切实执行以上4项协议，决定双方在银川组织联合办事处，处理以上事项。该办事处由9人组成，解放军方面5人，并指定1人任主任，宁夏方面4人并指定1人任副主任。^[33]

从9月22日起，银川马部十一军开始溃散，驻大坝、小坝之贺兰军亦相继溃散。2日之内，数万军队溃散殆尽。散兵游勇四处抢掠，黄河以西地区秩序大乱。贺兰军军长马全良、副军长王伯祥跑到吴忠堡解放军六十四军处避难，并请求曾思玉军长尽快率军入银川安定秩序。马鸿宾亦致电彭德怀，报告军队已溃，要求解放军连夜进省维持治安，并派出汽车30余辆迎接解放军。地方商绅及各界代表也亲往中宁，欢迎解放军早日入城。按双方协定，解放军于9月25日接管银川。但在宁夏各方的一再请求下，彭德怀、杨得志批准六十四军派1个师先入银川维持秩序。9月23日，一九一师受命由仁存渡过河接管银川城。该师连夜冒雨乘坐汽车进入银川，占领四门城楼、钟鼓楼、玉皇阁、西塔等制高点，在各街口设岗布哨，并分兵到达新城，接收十一军一六八师残部和飞机场。解放军控制了银川市。

9月24日、25日，解放军后续部队相继进入银川。银川各界群众自动组织起来上街游行，热烈欢迎解放军。各族人民高呼口号，敲起锣鼓，庆祝银川解放，欢度人民的节日。

9月25日，十九兵团在银川发布军字第一号命令，全文如下：^[34]

本兵团此次进军宁夏，端在解救西北人民，扶助各少数民族，实行自治，建设民主繁荣的新宁夏。大军所至，望风披靡，时不过旬，连下10余城，其敢于进行抵抗者，悉遭歼灭；残存者，亦均于9月23日和平解决。所有武装、政权，均按民主原则实行整编与改革，唯大军未到之境地，迄今仍未前来报到者，实为不当。兹为顾全宁夏人民之利益，避免遭受战争之痛苦，本兵团仍本和平解决之精神，特颁布命令如下：

凡宁夏境内溃散之武装与本兵团未到之各县、各旗、各设置局及其他武装，于接此命令后，立即前来宁夏本兵团司令部或当地人民解放军和当地人民政府报到，呈送实力表及当地全部情况报告书，并接受指挥，按指定地区集结，听候处理。本兵团以宽大政策之原则，给予自新之路，以便重新为人民服务。倘敢故意拖延反抗，破坏革命秩序，本兵团坚决歼灭之。切勿观望自误，自绝于人民。

至此，这支由清末崛兴发展而起的马家军被彻底消灭。解放军势如破竹，马家军相继败逃。马鸿逵惨淡经营数十年的武装，在革命洪流席卷之下顷刻间风消云散。建立在暴力基础上的马氏家族军阀政权随着其军队的瓦解而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