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致中到吉鸿昌：宁夏省主席的转变与第十军的组建

三、从门致中到吉鸿昌

宁夏、青海建省，一直是马福祥父子和马麒父子梦寐以求的政治目标。由于国民军很快卷入中原大战，无法长期经营西北，结果，随着国民军东进南下，宁夏、青海建省这一政治成果，就落入西北回族军阀马福祥父子和马麒父子手中。

担任宁夏第一任省主席的门致中，原是冯玉祥手下的第七军军长，他不仅缺乏主宁的根基，而且根本就没有长期经营宁夏的打算和计划，拿不出政策和措施。由于国民军正忙于准备参加中原大战，建省前提出的“开发西北”、“建设宁夏”的口号再也无人提起，相反，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兵源、财税负担。宁夏由道变为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省政府以及各县政府及各官府系统形成了一套庞大的官僚机构。军队的驻防，也从原门致中部的1旅（吴鹏举的四十七旅）增加到4个师（吉鸿昌的三十二师、李伦祥的二十二师、冯华民的二十七师和郑大章的骑兵师）^[101]。还有收编后驻平罗的苏雨生骑兵师和原吴鹏举旅。省当局为了增加收入，除了巧立名目，强征各种苛捐杂税外，又强行在全省附加征收180万元清乡费的巨款，使得田赋负担每亩高达三元六角多。^[102]门致中本人穷奢极欲，为了修建他的主席官邸，甚至下令把新城（满城）城墙的砖头拆下来，运往省府作为建筑材料。

▲吉鸿昌

1927年5月徐州会议以后，冯玉祥联蒋反共的立场日益明显，国民军中刘郁芬等高级将领的军阀作风肆无忌惮地膨胀起来。在国民军统治的西北地区，在大汉族主义思想的指导下，粗暴地对待回族等少数民族。在经济上，则毫不顾及人民生活，把庞大的军费和兵源负担强加于西北各族人民，连年的征兵、征粮、筹款，导致城乡经济的破产。国民军的倒行逆施、横征暴敛，终于导致了1928年5月马仲英领导的震动西北、闻名全国的“河湟事变”。领导这场斗争的回族青年马仲英，当时年方17岁，人称“尕司令”，他率领起义民众三次围攻河州，与国民军展开激烈斗争，先后驰骋甘、宁、青、绥、新5省，北至河套，南到阶文，东达平庆，西至南疆，时间长达9年之久，战尘远及数千里。

1928年5月起事后，马仲英曾率部三围河州。同年8月，在国民军劲旅吉鸿昌师的攻击下，马仲英部退却，河州城围被解。之后，双方展开议和，终因距离太大，无法达成和局。同年11月，国民军向起义民众发动总攻击，马仲英率部退入甘肃洮岷地区。不久，又转战陇南，最后退入青海。于1929年2月经黑错（今合作）、夏河到达保安（今青海省同仁县）。后又经贵德县达到湟源县。2月中旬，马仲英部离开湟源，进入河西，3月14日到达民勤城下，刘郁芬派驻天水的第十三师吉鸿昌部驰往民勤清剿。1929年4月初，马仲英率部进入腾格里沙漠，经阿拉善旗，向宁夏进军。

4月12日，马仲英部出贺兰山苏峪口，下午占领宁朔县，次日即攻打宁夏省城。省城防守极为空虚，不到1个小时，即被攻破。省政府秘书长赵雪田自焚身死，而门致中在卫兵的搀扶下，从省城南门逃出。后来，门致中又退至中卫。刘郁芬闻讯后急令吉鸿昌师经由兰州、中卫驰援宁夏。^[103]

5月8日，吉鸿昌师到达广武（今宁夏青铜峡境内），22日，双方在大坝展开激战。马仲英部一度占领了大坝。吉鸿昌于次日展开反攻，激战5个小时后，马部不支，节节后退，吉部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宁夏省城之下。马仲英不敢恋战，一把火烧了马福祥的“将军第”，匆匆率部出北门，退至石嘴山一带。^[104]

5月24日，吉鸿昌部进驻宁夏省城。门致中以待罪之身，致电冯玉祥，请辞宁夏省主席之职。次日，冯玉祥回电门致中，不仅对其加以挽留，而且将驻宁夏部队包括吉鸿昌师在内，合编为第十军，委门致中以主席兼任军长。门致中喜出望外，致电冯玉祥保荐吉鸿昌升任第十军军长，冯玉祥回电照准。

马仲英退至石嘴山后，与从北京经包头来宁夏的马廷贤、马培清、马辅臣等人会合，于6月下旬在黄渠桥誓师，二次攻打宁夏。于6月28日凌晨从西北方面开始攻城，遇到吉鸿昌训练有素的大刀队及驻防宁朔县的冯安邦的内外夹击，马仲英部力不能支，败走后套。不久，马仲英离开部队去北平，其部众先后被收编。^[105]

宁夏省城得以保全，吉鸿昌功不可没。门致中在宁夏已声名狼藉，不得不辞去省主席一职，由吉鸿昌代理。7月24日，吉鸿昌宣誓就职。27日，门致中匆忙离开宁夏赴兰州。^[106]

吉鸿昌就任宁夏省主席后，首先改组了宁夏省政府，马福寿任民政厅厅长，刘继唐任财政厅厅长，魏绍武任建设厅厅长，甄纪印任教育厅厅长，何肇乾任秘书长，鞠毅任公安局长。^[107]针对连年战乱中出现的回汉隔阂，他提出“回汉一家，不分彼此”的口号，在安民告示中宣布：“本军所到之处，只分良莠，不问回汉。”他严令部队尊重回族的风俗习惯，还邀请回族著名人士马进思、马震武等，共商治理宁夏的大计，并与回族代表合影留念。平时，吉鸿昌还经常微服外出，体察民情。有时也身穿回民衣服，到清真寺与阿訇及上寺的回民促膝交谈。广大回民群众亲切地称他为“吉回回”^[108]。

吉鸿昌指示建设厅厅长魏绍武编制垦荒计划，改良农业，开发矿产，发展工交运输业，振兴教育。他自称“开发西北总指挥”，提出三项主张：“一、反对内战，安定民生；二、实行兵工政策，开发西北；三、枪口决不对内。”他把这三项主张印在自己的名片背面，以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109]但是，到10月中旬，冯玉祥、阎锡山合谋倒蒋，中原大战在即，冯玉祥电令吉鸿昌率部迅速东下。吉鸿昌以开发西北，建设宁夏的大志未遂而郁郁离宁。^[110]

▲马仲英

【注释】

[1]马鸿逵：《马少云回忆录》，香港文艺书屋1984年出版。

[2]《朔方道志》卷三一。

[3]《朔方道志》卷二六。

[4]马毓丰：《马鸿逵一家》手稿，稿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5]韩祥符：《王美一生的罪恶活动》，载《内蒙古文史资料》第6辑。

[6]马毓丰：《西北五马中马鸿逵父子补充材料》手稿，稿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7]和龚、胡迅雷：《马鸿宾史料简编》(油印稿）。

[8]林竞：《西北丛编》第88页，神州国光社1933年5月版。

[9]岳超：《民初西蒙活佛王德尼玛事略》手稿，稿存甘肃省文史馆。

[10]章藏珍：《智擒王德尼玛》，载《宁夏三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年版。

[11]马福祥：《擒获王德尼玛始末》手稿。稿存甘肃省文史馆。

[12]《马氏族谱·述事集》。

[13]《朔方道志》卷二六。

[14]魏以荃、阎广：《绥远部分独立队崛起、窜扰和消灭经过概况》手稿，稿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15]《马氏族谱·述事集》。

[16]王文墀：《马护军使援五原表功记》，载《马氏族谱·述事记》。

[17]张思温：《国民军入甘之前的马鸿逵》，载《宁夏三马》。

[18]民革甘肃省委：《马鸿逵罪恶史料》稿本，稿存甘肃省档案馆。

[19]《宁夏河东剿匪阵亡诸烈士碑记》，载《马氏族谱·述事记》。

[20]郭连城、苏复涛：《辛亥革命灵州领导人之一高士秀史略》，载《宁夏文史资料》第10辑。

[21]张思温：《马鸿宾事略》手稿，稿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22]《朔方道志》卷首。

[23]《朔方道志》卷二六。

[24]李东岳：《马云亭先生年表》，载《现代西北》第二卷第六期，1942年6月15日兰州发行。

[25]马鸿逵：《马少云回忆录》。

[26]《中华民国史料丛稿》第六册第64页。

[27]韩定山：《张广建督甘七年》，载《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2辑。

[28]赵星缘：《甘肃之回教军阀》手稿，稿存甘肃省文史馆。

[29]马廷秀：《督甘的失败》，载《宁夏三马》。

[30]马鸿逵：《马少云回忆录》。

[31]马秀廷：《督甘的失败》。

[32]转引自杨效平：《马步芳家族的兴衰》，青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33]马鸿逵：《马少云回忆录》。

[34]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五册第177页。三联书店1958午版。

[35]《马鸿逵史料》，载《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16辑。

[36]马鸿逵：《马少云回忆录》。

[37]马毓丰：《马鸿宾三次主持宁夏军政》手稿，稿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38]《朔方道志》卷一一。

[39]《朔方道志》卷一二。

[40]马毓丰：《马鸿宾三次主持宁夏军政》。

[41]《马氏族谱·述事集》。

[42]刘德元：《马鸿宾史略》，载《宁夏文史资料》第6辑。

[43]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五册第177页。

[44]张思温：《国民军入甘之前的马鸿宾》。

[45]赵晋熙：《马鸿逵的禁烟》，载《宁夏文史资料》第8辑。

[46]张思温：《国民军入甘之前的马鸿宾》。

[47]马毓丰：《马鸿宾在宁夏》手稿，稿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48]张思温：《国民军入甘之前的马鸿宾》。(www.xing528.com)

[49]《宁夏交通史》。

[50]《中国地震资料年表》，科学出版社1956年12月版。

[51]《中国地震资料年表》，科学出版社1956年12月版。

[52]康瑞天：《民国初年中卫社会旧俗见闻》，载《宁夏文史资料》第19辑。

[53]《朔方道志》卷一二。

[54]《甘肃解放前五十年大事记》，《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10辑。

[55]《辛亥以后十七年职官表》，中华书局1966年版。

[56]《辛亥以后十七年职官表》，中华书局1966年版。

[57]《辛亥以后十七年职官表》，中华书局1966年版。

[58]《朔方道志》卷一八。

[59]《朔方道志》卷一八。

[60]《朔方道志》卷一八。

[61]《朔方道志》卷一八。

[62]《甘肃解放前五十年大事记》。

[63]宁夏回族自治区参事室：《马鸿逵家族军阀集团简述》，载《宁夏文史资料》，第5辑。

[64]《朔方道志》卷九。

[65]《朔方道志》卷九。

[66]《朔方道志》卷九。

[67]《朔方道志》卷九。

[68]刘廷栋：《帝国主义洋行在石嘴山》，载《宁夏文史资料》第4辑。

[69]《朔方道志》卷九。

[70]《宁夏交通史》，宁夏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71]《宁夏公路交通史》（中华民国时期编年大事述略）1983年。

[72]林竞：《西北丛编》，神州国光社1933年版。

[73]《宁夏交通史》。

[74]《朔方道志》卷五。

[75]蒋万元：《磁窑堡碴炭史话》；杨风敬、董云福：《石嘴山煤窑的兴起》，载《宁夏文史资料》第17辑。

[76]马振荣：《话说汝箕沟煤矿》，载《银川文史资料》第4辑。

[77]纪绅：《宁夏第一台机器工厂的变迁》，载《宁夏文史资料》第17辑。

[78]宋干臣：《我所知道的马祥福》。

[79]田生兰：《马福祥事略》，载《文史资料选辑》第27辑。

[80]宋哲元：《西北军志略》，载《近代史资料》总第33号。

[81]《西北汇刊》卷二。

[82]宣侠父：《西北远征记》第61页，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版。

[83]宣侠父：《西北远征记》第61页，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版。

[84]尹作权：《国民军入甘革命战史》第5～6页，甘肃印书局1929年8月印发。

[85]曹之杰：《冯玉祥部国民军入甘纪略》，载《文史资料选辑》第27辑。

[86]《甘肃新志近百年大事志》油印本，存甘肃省档案馆。

[87]《马鸿逵史料》。

[88]叶祖额：《宁夏纪要》，南京正论出版社1947年版。

[89]（宁）《国民政府公报》第2号。（国民政府文官处，1928年12月27日）

[90]《国闻周报》第5卷第42期。

[91]（宁）《国民政府公报》第9号，1928年11月3日。

[92]（宁）《国民政府公报》第53号，1928午12月26日。

[93]《甘肃省政府政令类编》第二期。甘肃省政府秘书处1929年10月编印。

[94]（宁）《国民政府公报》第80号，1929年1月31日。

[95]国民政府秘书处第222号公函宣布改镇戎县为豫旺县，从1929年1月1日起执行新县名。

[96]磴口于1926年12月由冯玉祥命令设立县制，定1929年1月30日南京国民政府第197号指令正式认可，并划归宁夏省管辖。

[97]《宁夏资源志》，省政府1946年1月编印。

[98]傅作霖：《宁夏省考察记》，正中书局1935年版。

[99]吴忠礼：《宁夏建省溯源》，载《宁夏大学学报》1984年第2期。

[100]宋哲元：《西北军志略》。

[101]毓运：《一九三○年马仲英攻陷宁夏省城亲历记》手稿，稿存甘肃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102]《马鸿逵家族军阀集团罪恶简史》，载《宁夏文史资料》第6辑。

[103]张慎微：《马仲英占据宁夏四十天》手稿，稿存甘肃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104]魏绍武：《关于门致中、吉鸿昌在宁夏的片断回忆》手稿，稿存甘肃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105]马培清：《马仲英二打宁夏前后》，载《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24辑。

[106]毓运：《一九三○年马仲英攻陷宁夏省亲历记》。

[107]刘甲辰：《吉鸿昌在宁夏》，载《宁夏文史》第4辑。

[108]杨发第：《古鸿昌在宁夏的片断》，载《宁夏文史资料》第7辑。

[109]刘甲辰：《吉鸿昌在宁夏》，载《宁夏文史》第4辑。

[110]穆欣：《吉鸿昌将军》，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