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政治腐败与剥削加重
政治腐败是封建官僚政治不治之症。宁夏地方政治的败坏除封建社会的一般原因之外,还有其特殊的原因。第一,清统治者视宁夏为“武备”区,而非“文治”地区。“诸凡建设,或因或创,于武备尚详,而文治独略”。[12]清朝几次用兵新疆,宁夏为军事后备区域,征发粮草、兵夫为宁夏的主要任务。清中期以后,西北回族连续反清,进一步刺激清政府强化宁夏的军事力量。这种特殊的社会环境造成了清朝在宁夏施政以武备为主的传统,即重视武装控制人民而忽略地方建设和文化事业。宁夏不仅驻军很多,且带兵之武将集中。北有宁夏将军率八旗军驻满营和宁夏镇总兵驻府城,南有陕西提督驻固原,而驻扎各地之中下级将领更是难以历数。这些武将往往少文无识,清廷对他们更为纵容,因此肆意横行,欺压百姓,使宁夏政治恶化。第二,历任宁夏将军及宁夏道、府、镇的官员大多数是满洲贵族,而且很多是皇帝的“特简”官员。他们恃特殊的身份和皇帝的恩宠,大胆妄为,加剧了宁夏政治的腐败。如道光时宁夏将军和世泰、副都统存华被查出接受下级克扣兵丁银饷及各项工程费用14400两。[13]他们“片传佐领于月放饷银及马料尾零变价内按名摊扣,又违例接受生辰、婚娶银两”[14]。而这些一、二品大员“俱系简任”官员。
黑暗的吏治环境,造成宁夏贪污案层出不穷。乾隆时揭发甘肃贪污冒赈案,总督以下省道府州县官员因贪污被正法、流放者102人。[15]宁夏知府、固原知州、灵州知州、平罗知县、宁夏知县等均属案内之犯。至道光年间,贪污案又屡屡揭发。“固原州知州陈栋接受前任交代,仓库两项各亏短数万;中卫县知县艾椿年接受前任交代,亏空七八万;道光八年,杨遇春将藩库存银四十余万两,发交州县采买谷石,该督阅兵时,亲见各州县将预卖之项多半亏短……”[16]1851年“陕西(甘)总督琦善之胞弟琦龄前在固原州、安定县各任内,亏空甚巨,谎报完缴,率请开复,令各属代为弥补,以致无处不亏。宁夏亏数最多……”[17]贪污已成为宁夏官吏的普遍作风。赋税征收,胥吏任意上下其手。官员“办理开垦,意在见长”,谎报田亩,“其实并无其地,民间受累无穷,地方官枉得钱粮处分”。而“发商生息,为累帑病民之最甚者”。官员将官银借贷给商人,坐取高息。“道府与州县,猫鼠同眠”,其盘剥之术,连历管钱粮的官僚亦叹为:“变幻离奇,不可思议。”[18]
民间资源,官府视为利源,竭力把持垄断。宁夏水利灌溉,官府攫为己有,任意敲诈民钱。“甘肃宁夏水利同知一缺,本系冗员,书吏藉坝水摊钱,侵渔入己,官吏视为利薮。而平罗县之在下游者,水不到梢,吏胥既缘以为奸,民田复因之受累。自前道和祥将民间摊倾之钱,尽交道库,赢余亦为独得;厅中官吏,何肯束手旁观而专听道署支使,遂又有重派分肥等弊”。[19]如此层层加派,农民生产费用不断增加,生产积极性和再生产能力逐步丧失。
盐业为宁夏盐池地区百姓的重要生产行业,清代对此项利源实行官营,设盐捕厅于灵州惠安堡,为管理盐业生产和专卖机构,所产之盐由户部分配各地“盐引”为凭,由指定的商人行销,当地人民不得生产和销售食盐。由于官府经营不善,盐课沉重和官吏中饱,所产之盐成本过高,盐商往往亏损。及至清代后期,盐区百姓自行生产、私自贩盐者日益增多。私盐与官盐相竞争,形成“私贩充斥,官盐不能畅销”的局面。官盐生产难以维持,私盐生产已成难以逆转之势,曾有官员鉴于此情况,奏请清廷放弃官营食盐,许民间生产、贩运,官府只需“设局收税”。但陕甘总督及清廷户部反对此议,坚持官办,命令各地“文武各官严缉”私盐。[20]官府与民争夺盐利,严重地损害了宁夏盐业的发展,私盐被严禁,造成盐业生产萎缩和人民生活贫困。(www.xing528.com)
鸦片战争中的巨额军事费用和对英赔款,在战后都被转嫁到广大农民身上,摊入地丁赋税一并征收。这使本已十分贫困的宁夏百姓负担更为加重。官府压榨,自然灾害,宁夏人民在天灾人祸的残酷环境中艰难度日。那彦成曾指出当地“民鲜盖藏,丰收之年少,歉收之年多,一遇水旱灾伤,不能不筹议赈恤。办理既多,为日又久,不肖官吏熟于其事,不恤灾民之苦,转视为牟利肥己之端”。[21]灾荒之年,官府课税征求如故,民间无力交纳,遂形成宁夏各地赋税“积欠”的现象。逃亡人丁所欠赋税,均摊给当地“活口包赔”,故“积欠”之额有增无已,居民“年年输纳,竟为定例”,农民不堪赔累,“致活户亦逃,熟地亦荒,民难生聚”[22]。
人民流亡是对封建剥削的消极反抗,它推动社会走向动荡,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封建统治秩序,是阶段矛盾逐步激化的表现。由于封建军事镇压势力的强大,宁夏人民还没有形成大规模武装斗争的运动,但零星的反抗斗争已经出现。道光年间,官府虚报垦荒地亩,逼民纳税,“州县催征,鞭扑严急。百姓鸠聚数千人,赴藩司衙门,将农具呈缴,不愿为农,器与屋齐,喧哗雷动,名为垦恩,其实欲与藩司为难”。[23]1859年,“宁夏口外匪徒乘间肆扰”,往往持械反抗官兵。清廷命令宁夏镇总兵会同阿拉善蒙古兵巡查,于各关卡严密稽查,“倘有内地民人私行出入,形迹可疑者,立即严拿审明治罪”[24]。这些所谓“匪徒”多是由宁夏等处流落至阿拉善旗之流民。为维护封建秩序,1852年陕甘总督舒兴阿特制定办理保甲章程八条,要求保甲编户:“宣示教化、互相劝诫”,“各境汉奸宜协同侦缉”。[25]这也反映了宁夏及甘肃社会逐步走向动荡。
阶级矛盾激化的另一表现是清军兵丁闹事。宁夏清军风纪败坏,官长营私舞弊,士兵漫无纪律。“固原提督胡超克扣兵饷、署办戏装、置汰名粮、畜养优伶……”[26]士兵心怀不满,受检阅时行动迟缓,“校场漫无纪律”[27]。鸦片战争中,宁夏军队调往浙江、天津等地作战,伤亡甚多,加上军饷减少,士兵生活更为困难,因而屡有兵丁哗变之事,并与百姓反抗相联络。1856年,“宁夏等处兵丁因请饷滋闹”[28]。以后士兵“时有出伍辞粮,阳为求饷,阴谋鼓噪之事”。这种现象已十分普遍,“该管官亦无如何”。兵将为“匪”,清廷认为:“设兵无以为养,多兵反足为害,若不及时裁冗,恐有尾大不掉之患”。决定裁兵三分之一。[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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