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观察到的跨产业工资差异所引发的疑惑是,针对一种员工素质,有些产业似乎比其他产业支付了更高的工资。为什么?正如克鲁格和萨默斯(Krueger and Summers,1987)指出的,只有两类理论上的解释,在逻辑上与所说的事实是一致的。第一,企业选择放弃利润最大化;第二,因为某些理由,高工资企业发现降低工资会造成利润减少。基于第一项假说的理论模型需要解释为何经理人选择付较高的工资,而不是让利润最大化的工资。高于机会成本的工资与利润最大化相一致的模型中,不是假设高工资可以增加产出(“效率工资”模型),就是这是对于集体行动威胁的理性反应。
公司不最大化其利润的观点,一度被认为是邪说。然而,最近几年,传统的“管理决断权”,被冠上了一个令人尊敬的名称“代理理论”[3],企业经理人不追求股东财富最大化已经不是立即开除他们的理由。然而,经济学家所偏好的代理理论,是说经理人为了“自己”而牺牲股东的财富。经理人降低利润来增加员工的财富,尤其是与经理人距离遥远的蓝领员工,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据我所知并没有正式以代理理论(经理人对利润和高薪员工同样偏好)来解释跨产业工资差异的模型。然而,上述事实的确暗示这个假说是可能的。如同克鲁格和萨默斯强调的,较高的工资出现在高利润以及低劳动成本的产业中。确切地说,这些正是大家预期会发生这种行为的产业。
大家比较关注的是“效率工资模型”,即高于竞争性工资可能是有利润的。[4]效率工资模型的基本概念是:产出靠员工的努力,而努力与工资正相关。你付的工资越高,你得到的员工努力越多。根据各种不同的“努力—工资”正相关关系,有一些不同版本的模型被提出来。这些模型可以分为四类:
1.偷懒模型:在大部分工作中,要对工作付出多少努力,员工是有一些裁决权的。论件计酬常常不切实际,因为“件数”很难计算,而且监督的成本又很高。偷懒效率工资模型中,支付高于市场工资水平的公司,会做一些监督工作,并解雇那些被抓到偷懒的员工。公司借由支付高于市场工资水平的方式,降低员工偷懒的诱因,因为被发现后会导致“经济租”的损失。[5]根据偷懒模型,高工资产业应该是那些有高监督成本的产业,及(或)员工偷懒会导致相对高成本的产业。
2.人员流动模型:公司可能也希望支付的工资高于市场出清工资[6],以减少人员流动。萨洛普(Salop,1979)、斯蒂格利茨(Stiglitz,1974)认为,以这项前提为基础的模型与偷懒模型很类似(确实来说,是相同的)。此处的概念是支付高薪以减少辞职人数。人员流动模型预测,高薪产业是那些人员流动成本最高的产业。
3.逆选择模型:斯蒂格利茨(Stiglitz,1976)、魏斯(Weiss,1980)提到,在这些模型中,雇主无法不花分文就能了解员工的能力,不论是应聘者的或是在职者的。它的假设是,应聘者的平均素质会随着工资提高而提升。这些模型显示,对于员工素质差异比较敏感的产业,或是在衡量员工质量上需要较高成本的产业,会提供较高的工资。(www.xing528.com)
4.公平工资模型:阿克洛夫(Akerlof,1982,1984)、阿克洛夫和耶伦(Akerlof and Yellen,1988)、索洛(Solow,1979)提到过,公平工资模型的前提是员工如果认为得到的是公平的工资,他们就会更努力。这个假设使得公司愿意支付高于竞争性水平的工资,即使员工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员工相信公平就是要公司与员工共享经济租[支持此看法的证据,请见卡尼曼、克内齐和塞勒(Kahneman,Knetsch and Thaler,1986a)的论文]。公平工资模型预测,有高利润的公司会是支付高工资的公司。模型同时也预测,高薪会出现在团队工作及员工合作特别重要的那些产业中。
应该注意的是,效率工资模型的这个分类方式不应该被解释为这些模型是彼此排斥的。公司支付高于竞争水平的工资,可能是为了减少员工偷懒现象及降低员工离职率、吸引高素质的应聘者,以及提升员工士气。每一个概念都有意义,并且都有某种程度的有效性。此处讨论的重点是,这些模型对于跨产业工资差异的解释到了何种程度。需要解释的关键事实是,产业工资在不同职务类别间具有一致性。根据偷懒、人员流动及逆选择所做的模型,在解释为什么高薪产业应该支付高于市场水平的工资给秘书和门卫这方面,似乎没有太多贡献。公平工资模型在这方面则有较佳的表现。如果一个产业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必须支付较高的工资给一些员工(例如对矿工的补偿性差额),那么就可能因为“内部公平”的原因而付高薪给其他员工。公平工资模型也符合产业工资与利润的相关性,以及符合长期以来持续性的工资差异(高薪变成了行业标准)。然而,公平性在解释强烈的国际关联方面,尤其是东欧国家的情形,则没有太大贡献。
公司支付高于竞争性工资的另一项逻辑解释与集体行动的威胁相关。在迪肯斯的模型中,如果雇主提高工资来防范集体行动,那么非工会成员的员工可以从工会化的威胁中获利。该模型预测,工会行动威胁最大的产业会有较高的工资,也就是那些员工预先就倾向于加入工会、法规有利于工会形成、公司有经济租可以分享的产业。
产业工资差异方面有些证据是符合工会威胁模型的。模型预测,美国的高薪与工会密度有相关性,也与产业利润有相关性。然而,克鲁格和萨默斯(Krueger and Summers,1987)提出了另一种合理的看法:
历史上的证据显示,高薪产业在制造业大规模工会化之前,就已经支付了相对较高的工资。例如,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通用汽车、克莱斯勒和福特在组织工会之前就已是美国工资水平的领先者了。此外,工会倾向于在那些有较佳能力支付高薪的产业里,集中组织努力,反正这些产业似乎都会与非工会成员的员工分享他们的经济租。最后,国际性的证据显示,没有工会威胁的国家与那些集体谈判盛行的国家相比,其产业工资结构是类似的。凡此种种显示,工会密度与产业工资差异有相关性,但可能不是产业工资结构本质的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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